第38章 38
栗珠常年深居简出不理世事,除了两个女儿，几乎不见任何人，包括的她的夫君。
以前沐夕颜每个月都会去看她,陪她说说话,可是这些日子来她不但陷入与景容热恋中,还因为和姐姐父亲闹得不那么愉快,也就把二娘暂时忘了。
二娘虽然不是她的亲娘,可是待自己视如己出,对自己比对亲生姐姐还要好，她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娘一样看待，不过她似乎很早就看破红尘了，常年居住佛堂深居简出．．．
以前她每个月都会抽出几天去看望她，现在这么久没去看她，实在不应该。
这样想着，沐夕颜就去厨房选了几样二娘平时爱吃的糕点,装在一个竹篮里,提在手上就直奔二娘居住的佛堂而去
此时的栗珠正在佛堂抄写经书，见到沐夕颜来看她,自然是很高兴的，她放下手中的毛笔,拉着她如玉般细白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的坐下,因为故人的托付,她对这个不是亲生的女儿一直很疼爱，看着她如仙子般清丽无双的容颜,她如开玩笑似的说道：“阿颜，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来看过二娘了,是不是二娘忘了。”
“对不起啊二娘”沐夕颜将装有糕点的篮子放在桌上，面对栗珠歉疚地说：“这些天的事情太多，我都没来看过你，真的很抱歉。”
“我怎么会介意呢。”栗珠却不以为意地说道：“阿颜，你还年轻，我向你这样年轻的时候也有很多自己要做的事情．．．”
二娘如此善解人意，沐夕颜就更不好意思了，她垂下长长的眼帘，美丽的脸微微泛红。
栗珠看着正如花一样年纪的沐夕颜，淡淡地笑了笑说道：“阿颜，你真是长大了。”
沐夕颜的脸更红了，她知道二娘这话的意思，二娘虽然常居佛堂很少出来，可她毕竟还是府里的女主人，府里发生的的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栗珠沉默一会儿，又说道：“阿颜，二娘如今居住在佛不能常照顾你，若你不开心了，随时可以到我这里来，把你的烦恼告诉，二娘可以陪你一起分担．．．”
闻言，沐夕颜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二娘这话虽然说得隐蔽，可是她听得到懂，感动之余，又觉得有些落寞，她垂下眼，低低地说：“二娘，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栗珠微微地摇了摇头，温柔的声音听在沐夕颜的耳中简直如天籁般：“阿颜，我相信你做出每一个选择都是有自己的理由的，无论你会选择哪条路，二娘都会支持你。”
“二娘．．．”栗珠的话沐夕颜感动不已，自她和景容相恋以来，得到的都是反对，他们以各个方面为自己分析，无非就是想告诉自己，景容并非她的良配，他们还是分开比较好，可是却没有人考虑自己的感受，二娘是第一个支持她选择的人，这让她异常地感动．．．
栗珠又微微笑道：“阿颜，你今天特意来看我，不只是为了陪我说说话吧？”
二娘这般聪明，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沐夕颜吸了口气，说道:“二娘，你可不可以，对我说说以前的事情”
“嗯，以前的什么事？”
沐夕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栗珠的神色，见她没有太大地反映，胆子就大了起来，她就开门见山地直说了：“就是，你们那一代的事。”
栗珠看着沐夕颜探索的眼神，沉吟了片刻，淡淡地说道：“阿颜，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没想到二娘竟然这么爽快答应了她的要求，沐夕颜微微怔了怔，回过神后她咳嗽了一下，有些犹豫地开口：“二娘，关于我的亲生母亲、我的母亲她”
沐夕颜有些说不下去了，虽然栗珠不是她亲生的娘，可是这些年来她一直待自己视如己出，甚至比对她亲生的姐姐还要好，自己这样茂然的向她询问亲生母亲的事，会不会伤了她的心
哪知栗珠只是轻轻一笑，淡淡地问道：“你的母亲吗”
看到二娘似乎不是特别排斥谈及这件事的样子，沐夕颜也就没什么好忌讳的了：“二娘，你愿意都告诉我她的事吗？”
谁知栗珠却摇了摇头：“阿颜，你娘的事，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为什么？”
栗珠垂下了眼帘，低低地说：“阿颜，这件事我向你爹发过誓，一辈子都不能向你吐露关于你母亲的半个字，所以对不起。”
沐夕颜本来来心里就已经有了怀疑，听栗珠这么说，更确定了自己心里想法，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娘，我亲娘的死是不是与爹有关系？”
栗珠闻言脸色一变，低声斥道：“阿颜，不许胡说！”
尽管栗珠否认了，却没有打消沐夕颜心中的疑惑，她与栗珠这么多年的母女情份，对于对方的一些习惯都是非常清楚的，她总觉得，二娘是在骗她！
二娘为什么骗自己，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真相吗？
“二娘，你就告诉我吧。”沐夕颜拉着她的衣袖哀求道：“我只是知道自己亲娘的事情，没有别的意思，二娘，你就告诉我吧”
沐夕颜的哀求让栗珠的态度有所松动，她轻轻地推开她的手，幽幽地说道:“阿颜，其实你娘亲和你爹之间的事情，我也不特别清楚，在你出生的时候，我和阿瑶才被接进府来，之前关于他们恩怨纠葛，我、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虽然嘴上栗珠是这么说的，可是沐夕颜却并是特别相信她的话，她沉思了片刻，又问道：“二娘，你是怎么嫁给爹的？”
沐夕颜随口的一个问题，却让栗珠脸色的一白，嘴唇微微一抿，神色顿时变得特别痛苦。
看到二娘如此表现，沐夕颜知道自己失言了，敢忙道歉：“对不起二娘，我失言了。”
栗珠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阿颜，我不能对你说你娘的事情，可是关于我的事情，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吧．．．”
“二娘”
栗珠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某中决心，她看着沐夕颜，一字一句地说道:“阿颜，其实我是先帝安插在你爹身边的一个眼线。”
“眼线？”这消息实在太劲爆了，沐夕颜不禁惊叫出声：“二娘，你说你是先帝的眼线吗？”
栗珠点了点头，秀丽的脸上依然是一派平静：“当年先帝和你爹的斗争，真的非常激烈，先帝往他身边安插眼线，你爹也在先帝的身边布下棋子，你来我往，谁都不是清白的。”
二娘竟然是先帝安插在爹身边的眼线！这个消息竟然如惊雷一般，沐夕颜好一会儿才稍稍回过神来，想了想才开口问道：“既然二娘是先帝的眼线，那后来为什么会成为爹的妾室？”
提到这个问题，栗珠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当年先帝把我送到沐之衡的身边的时候，就暗示要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
栗珠没有再说下去，可是沐夕颜已然知道了她话的意思，二娘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美丽也是一种资本，要不然也不会有英雄难过美人关的说法，只是依然她有些想不通的是，虽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可爹又不是一般的男人，怎么就这么容易上当了吗？
“那后来呢？”
沐夕颜以为这其中的过程定是跌荡起伏，曲折离奇，没想到二娘只是自嘲地笑了笑：“要不是意外有了阿瑶，我肯定活不到今天．．．”
沐夕颜默然，他知道二娘的话没有夸张，爹那样精明的男人，恐怕早就知道二娘的身份，先帝在的时候留她在身边可能是为了反间，可是如今顾倾登基都有十几年了，二娘还能活着的唯一理由自然只可能是因为姐姐了．．．
难怪爹和二娘的相处总是那么奇怪，原来竟是因为这样，沐夕颜心中感叹不已，又开口问了一个让她纠结了很久的问题：“二娘，你爱过爹吗？”
“没有。”栗珠回答得很干脆，“阿颜，在先帝把我派到你爹身边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已经有人了，要不然先帝也不会放心。”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沐之衡当真是个有魅力的男人，要不然的阿颜的亲娘也不会被他迷得神昏颠倒，最后连命都没了。
要不是她的心里已经有了那个人，她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被沐之衡迷惑！
沐夕颜隐约猜到二娘心中的男人是谁，却没敢说出口，难怪爹与二娘相处总是那么别扭，世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是男女双方若各自心怀鬼胎，那也只会同床异梦，即使夫妻关系持续了几十年，也未必会有半点情份，可能情份还不如路人。
看着栗珠依然清秀的面容，“二娘，你后悔吗？”
“我不悔。”栗珠地回答依然那么坚定：“为他做的一切，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看着栗珠坚定的目光，沐夕颜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她知道二娘定是爱极了那个男人，为他付出自己青春，尊严，一切，哪怕没有半点回应也无怨无悔，相处这么多年，她都不知道看着清高冷傲的二娘竟是这般痴情的女子
．．．
景容此刻正在房间里作画，这些日子陷入和阿颜的热恋，又遇到太多的事情，都没什么心思画画赚钱了，这不，刚送走景萱姑姑，老板就来催他，虽然他没有什么心情作画，可是一想到他在老板这白吃白住，就不好意思拒绝了．．．
绘好几幅他最拿手山水图，景容放下了画笔，用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一抬头，一张绝美的容颜映入眼帘，他顿时愣住了，有些不可置信地唤道：“阿颜！”
沐夕颜亦含笑温柔地唤道：“阿容。”
景容连忙起身，拉过沐夕颜的手，拉着她一起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阿颜，你来多久了？怎么光站着不说话啊？”她的身子柔弱，总是站着累着了可不好。
“也没多长时间。”沐夕颜柔柔地说道，“看你在做画，我想打扰你。”景容认真作画样子特别好看，她不忍心打破着副画面。
“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就是想看看你。”
从二娘处回来后，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可是多日来抑郁的心情一扫而光，这个时候她特别想见景容，刚好姐姐和父亲都不在，她就出来见他了。
景容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沐夕颜精致无暇的脸旁，有些心疼的说道：“阿颜，这些天你一定很辛苦吧，你都，都瘦了。”
“没有，我觉得辛苦。”沐夕颜微微地笑着说：“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阿颜．．．”
两人情意正浓的时候，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景容只好不情愿地放开沐夕颜，转身去开门。
来人是小顾的随从，来的目的是通知景容，态度很嚣张，一幅看不起景容的样子，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景容的态度，可谓恭顺极了．．．
沐夕颜见到这种情形，真气不打一处来，就算他是皇上的近侍，也未免太张狂了吧？
阿容也真是的，就算顾倾对他有恩，他欠他一份情，可是面他身边的侍从，也没有必要表现得如此低声下气的吧？
那侍从偶然一转身，看到真静静坐在椅子上的沐夕颜时，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是已经认出她的身份了，怕是惹上事，他没有多留，匆匆就告辞了。
见那人走了，沐夕颜缓才起身步走到景容的身边，看着随从离开的方向，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阿容，你还在和那个小顾来往吗？”
“没有。”景容急忙解释道：“这些天，小顾都没邀请我，我也就没见过他了。”小顾的身份至今仍是个迷，景容至今不知道他何方神圣，平时他们见面，都是小顾单方面派人来通知他相会的地点，他再按照约定前往赴约。
小顾的身份定然是非富既贵的，景容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沐夕颜却不满地说道：“你的意思的是，只要他请你了，你就一定会去赴约？”
景容无言以对，他叹息地说道：“阿颜，你都没见过小顾，怎么对他怎么大偏见呢？”
沐夕颜不知道该如何向景容解释这件事，只能强硬蛮横地说：“总之，我要你立马断绝和那个小顾的一切来往，永远都不许见他！”
景容郁郁地说：“那怎么可以，小顾可是我朋友，而且还对我有恩，我怎么能无缘无故地和他绝交呢？”多日来的相处，景容早就把小顾当成知己了，他自小长在天门，受尽冷眼，年龄相仿的师兄弟都看不起他，不愿意理他，长这么他，他都没有一个真正交心的朋友，好不容易有小顾这样一个不在乎他身份的朋友，他很开心，可是阿颜竟然不愿意让自己与他交往．．．
眼见景容犹豫不决的样子，沐夕颜咄咄逼人地问道：“景容，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答应，倒底是他重要，还是我重要？”
“阿颜，知己是知己，爱人是爱人，这怎么能比呢？”景容无奈地说道。
听景容说到“爱人”两字，沐夕颜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声音也放柔了一些：“阿容，你就听我这一次吧，不要再和那小顾来往了。”
沐夕颜此话一出口，景容又皱起了眉，犹豫了片刻，他终于开口问道：“阿颜，你你是不是和小顾认识啊？否则怎么会对他有这么大偏见？”
“没有！”听到景容这么问了，沐夕颜的第一反映就是否认：“我怎么会认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向让他知道自己和那“小顾”的关系，一点也不想让他知道。
景容也觉得不太可能，可是他就是想不通阿颜为什么会怎么反感面都没见过的小顾？
“阿容，你就答应我吧。”沐夕颜拉着景容的衣袖，声音中带几分哀求的意味：“我为你都和姐姐还有爹都闹翻了，你就不能答应我这一个要求吗？”
“阿颜你别这样，我答应你就是了。”阿颜都这么求他了，景容怎么都不能她失望，小顾虽然他人生第一个朋友，可是阿颜却是比她生命更重要的爱人呢！
“真的吗？那太好了。”眼见景容答应了她“无理取闹”的要求，沐夕颜顿时喜笑颜，在景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娇声道：“阿容，你真好。”
相比与沐夕颜的兴奋，景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低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可是就算要与小顾断绝关系，也不能这么干脆果决啊，至少，今天我还是要去见他一面的，他为我师父找到了那么珍贵的龙舌草，我怎么也得当面谢谢他。”
沐夕颜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景容为难的脸色，她还是勉强同意了，见一面也好，至少先让他们把关系断了，不要再见面了，这样至少他就没有机会伤害阿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