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雪十四
见到这一幕，众人马匪脚步丝毫不停。
陈术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寻常马匪，行动往往跟随头目，与人厮杀时，呼呼喝喝，很是杂乱。
头目一死，定然是四处逃窜。
然而眼前这群马匪，行动间一言不发。
除了马蹄叩地声外，整体一丝声音也不发。
且头目身死，仍不管不顾冲杀。
一看就是精兵模样。
如此想来，方才那头目喊话时，也感觉有些许生硬，不似真正的马匪。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众贼匪杀到。
陈术收敛心神，专心应对。
这群人基本上都是九品武者，少有几个八品，也是实力平平。
不费吹灰之力，陈术一棍一个，将他们扫落下马。
幸运的，口吐鲜血，尚且有一口气在。
不幸的，已然是气绝身亡。
也有绕过陈术的，直奔孙长老而去。
只可惜，孙长老更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眨眼间，马匪只剩一人。
陈术长棍挥舞，打算将其解决。
不料这时，变故突生。
这最后一人蒙着面，看似九品修为。
实则在真正动手这一刻，修为才真正展露。
其人，赫然是七品锻骨武者。
显然，此人是用了什么收敛气息的秘术，就连孙长老这个六品武者也没看出来。
蒙面人轻巧避过陈术杀招。
一柄弯刀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斩来。
陈术此时正是旧力使尽，新力未生之际。
无奈，只得滚落下马。
二人交错而过。
站起身，陈术目光凝重的看着蒙面人。
后者没打算给陈术喘息之机，拨转马头，再次杀来。
陈术浑身真气鼓荡，双手持棍，各处筋脉处于最巅峰的状态，随时供他调动。
二人再次接近。
蒙面人一把飞刀甩出，同时，手中马刀反射出骇人的寒芒。
呛啷啷。
手中长棍挥舞，十数把飞刀被击落，打飞。
但蒙面人本就没打算靠飞刀取胜。
不过是一时干扰而已。
最后一把飞刀被击落，蒙面人正正好好杀到。
“呛！”
一时间，火星迸溅。
陈术转过身，此时他背对孙长老。
解开额上黑布。
下一刻，一只竖眼骤然睁开，眼珠滴溜溜旋转，妖异异常。
蒙面人见此，吓了一跳，赶紧勒住马缰，停了下来。
竖眼目光汇聚，定向蒙面人。
陈术的脑海中，也多出了一幅幅水墨勾勒的画面。
蒙面人名叫雪十四，是名字，也是编号。
雪十四少时家贫，兄弟姐妹共五个。
他是最大的，父母无力赡养。
将之遗弃。
天不亡人，在大雪中，被临安黄家家主捡到，暗中培养。
从小习练武艺，已有七品之境，算是一众孩子中，天赋最好的那一批。
雪十四向来寡言少语，但对养育自己的黄家，十分忠心。
因此，凡是黄家让他做的，他都能很好地完成。
哪怕是死。
黄家暗中培养势力，不为别的，乃因黄家暗中的生意，私盐。
盐、铁、茶，向来是朝廷管控，贩卖私盐，向来是为朝廷所禁止的。
但利润相当丰厚，不然黄家也不可能养得起这么多死侍。
今日这一遭，还得从一月前说起。
那日，雪十四如往常一般，护送私盐队伍完成交易。
还没歇上一会，就接到家主命令。
劫取一批北上的货物。
同行的，还有一伙神秘人。
闲聊中，雪十四得知这伙人是一伙反贼，言语间丝毫不避讳，显然是已经与黄家合作很多次了。
任务很成功，但后续这伙反贼有些不知好歹。
截取的这一批货物没什么出奇，不过是一船丝绸，但夹带着的，有十三本内功心法。
这一下，两方人马顿时心怀鬼胎。
最终一番协商，反贼一方分去八本，黄家得五本。
本以为事情就此了结。
没成想，这批货物的主人，乃是京城鼎鼎大名的黑水帮。
黄家这才知道，上了反贼头目的当了。
得知黑水帮即将派人南下调查，反贼头目再次邀请黄家，意欲劫杀黑水帮来调查的人。
但黄家不想再掺和这件事。
因此答应的好好的，真到了要出人的时候，只出动了个雪十四。
反贼一方建立时间太短，缺少高品武者，也因此，有了今日这一遭。
雪十四也知道自己此行必死。
但面对黄家的养育之恩，他内心深处无法拒绝。
雪十四选择从容赴死。
为的，不过是那大雪漫天时，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馒头。以及，黄家对他的，活命之恩。
一口气看完，陈术呼出口气。
脑中一声钟鸣，紧接着，是一道苍老的声音。
“夺取十七年真气，归息术。”
“夺取自雪十四十七年苦练真气。”
“夺取自雪十四偶然捡到的秘术，归息术。”
“归息术，可隐藏气息，封闭全身窍穴，使气息不再外泄。”
“亦可改变外显修为，仅自身修为以下。”
陈术恍然。
怪不得一开始没发现这雪十四的真正修为，就连孙长老这六品也没发现。
合着全是因为这一道秘术。
思索的同时，体内真气暴涨，席卷四肢百骸。
一段段关于修炼的记忆也充斥脑海。
陈术对此已经习惯。
不动声色间，运转归息术，将修为境界控制在七品锻骨境初期。
说起来长，实则不过一瞬。
雪十四见对面这人额头竟然有第三只眼，正在惊诧。
却不料，下一秒，浑身一阵无力。
真气消失一空，所有关于武道的经验全部忘得一干二净。
顿时，雪十四双眼出现一丝惊恐。
雪十四发誓，他活了这么多年，却都没有今天一天见过的诡异事多。
远处，孙长老一脸狐疑。
他也没料到，这最后一个马匪居然隐藏了修为。
不过他活的年岁长，倒也知晓这世界上存在着一些神奇的秘术。
只不过，陈护法与其过了两招，为何停下了？
难不成自知不敌？还是受了什么暗伤。
正犹豫要不要亲自动手时。
却见陈术动了。
陈术吸收完了雪十四的真气，修为境界来到了七品巅峰。
没办法，九品和八品时的真气浓度与总量根本无法与七品相比。
能提升到七品巅峰，他已经很满意了。
看了眼远处愣神的雪十四，陈术重新将黑布缠在额头。
手指轻弹，一根飞针爆射而去。
噗！
雪十四额头爆出一朵小小的血花，随后轰然倒地。
死时，双眼大睁，或许是对这个残酷的世道，有所不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