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自由
藏身在墙后转角处的李暮，像是一处坚守堡垒的火力点，精准的向外面的黑西装们射出一颗颗子弹。但随着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他也被对方的火力压制的有些抬不起头了。
只见李暮的瞳孔中一阵金芒闪烁，他右手握着手枪，左手在自己身前的空气中虚画了一个圆圈。之后，那些不断宣泄来的子弹，就像是被某种力量限制住了，带着缓慢的旋转漂浮在他身前的半空中。
而李暮则依托着墙壁和念力场的地利，保持着高效的点射，争取每一枪都能解除一个黑西装的战斗力。枪手们见硬拼不过，也就近寻找掩体，不时露头与李暮对射，一时间双方陷入了僵持。
允儿被卓金带到了监控室中，这处庄园的监控室位于三楼靠东一侧的一个房间中，而房间的墙上分布着整整9个视角的画面。
画面中，允儿看到一个熟人，是自己午后曾见过的那个身材魁梧的光头大叔，这个明明看起来很凶的大叔，却意外的非常温柔，他的名字好像叫斯维特，能看到他胸口正包扎着绷带。
看见斯维特的衣服已被伤口渗出的鲜血浸红了一片，允儿轻声喃喃道：
“他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卓金此时也正面色严肃的看着另一处监控，画面中那个被超过12名枪手包围的男人，正沉稳的射出自己弹匣里的子弹。似乎只要给这个黑发男人足够的时间，他就真的能凭借着一人一枪走到自己的面前来。
看着与大量枪手僵持住的李暮，卓金也发出了自言自语般的低吟，然后对管家道：
“唔，这就是下午闯进公司那个家伙啊，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是一伙的。叫毒蛇去一楼干掉他。”
斯维特在上到二楼以后看到了超过三条通道，如果一一搜索过去，显然会耽误很多时间。他此刻也顾不得太多，发动了自己的能力，闭上眼睛，一片漆黑中，他听到了几处心声。
“该死，那个家伙躲到哪里去了？”
“一定要杀了这两个家伙，今天boss开出的价码至少可以让我提前5年退休。”
“唔，这就是下午闯进公司那个家伙啊，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是一伙的。”
这个光头壮汉顿时听到了许多带着敌意的心声，通过这些心声，他就能超越视觉的局限，定位到每一个敌意的位置。
斯维特掌握的这种敌意预警，在敌人敌意指向不强烈的时候，还需要主动释放能力去感知。但一旦他被某个杀意锁定，则会瞬间在脑海中浮现出具体的方向和位置，他甚至能模糊的看到对他释放杀意那人的相貌。李暮就曾调笑过他的这份能力，简直是全世界最不担心被狙击手盯上的男人。
片刻后，他睁开双眼，看了一眼楼上监控室的方向，便继续向三楼跑去。
快速奔跑使他的伤口再次被撕裂，他伸手按住胸口渗血的地方。当时只差一点点，那利刃般的冰锥就会刺破他的心脏，正是因为允儿在最后关头避开了要害部位，自己才没有当场死掉。
斯维特相信，当时的允儿一定是受到了某种控制才会向自己出手。想起少女当时泪眼婆娑的目光中，溢出的自责与悲伤，这个壮汉的心就被深深的刺痛了。他不断的告诉自己，只要允儿不是主动对自己出手的，那么应该就还有机会。
那是救赎允儿重新变回“人”的机会。
他希望那个女孩在多年以后，回忆起自己过往时，不会满是悲伤，不会像自己和李暮现在一样，充满悔恨。
李暮这边遭遇的火力也越来越强，那些枪手不断的从掩体后探出头来向他射击。其实他根本无法长时间的维持一个念力场，在承受了好几分钟的攻击后，大脑中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这说明他的精神消耗已经快到极限了。
只见他眼神一凌，控制着那些被念力场吸附在身前的子弹，瞬间反弹回去。那些弹头被念力场所吸收的动能裹挟着乱糟糟的射向四面八方，好几个举枪露头的黑西装都被击中，纷纷向后倒下。
李暮解除了念立场，也准备趁机且战且退的向斯维特离开的楼梯间转移。
只听“嘭”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击中了他隐藏身形的墙面，打碎了一大块墙体，看样子如果再来两枪，墙面都可能被击穿。李暮余光一瞥道：
“呵，这是来高手了吗？”
只见一个腿上绑着把军刀，穿了件深棕色夹克，看起来卖相相当不错的长发男人，手里握着一把大号手枪向他走来。
不等那人走近，李暮抬手便是两枪，只听“砰砰！”两声枪响之后，那人却用诡异的步伐避开了子弹，两发子弹击中了地面，仅仅扬起一些灰尘。
李暮也不废话，一步退回墙后，就向枪手身边丢出两个黑乎乎的东西。片刻后，爆炸的能量伴随着弹片卷向四方，场中除了那个赶来的高手，再没有其他人还能站着。
看那人的手枪应该也是特制的，那把枪的子弹初速度明显高于一般的小口径手枪，应该是后座力很大的类型，这样的枪应该不太适合近距离战斗。李暮此时的位置离楼梯口还超过5米，似乎不解决掉眼前这个家伙，自己也很难脱身离开，他决定与来人拉近距离。
“嘁，真麻烦。”李暮随后一个翻滚就离开了墙后的掩体，他才刚刚离开墙体的掩护，就见对面的男人双手平举，握着两把手枪向他射击。那人的双枪交替开火，李暮的左臂被子弹擦伤，随后他也开枪还击，而那个双枪男人也是一个滑步侧移，子弹仅仅擦过了他的右腿。
两人心中都是一沉，他们都没想到对方也能避开子弹。
此时两人的距离已不足5步，只听对面那人道：“呵呵，娃娃脸，黑发，金瞳，你就是那个‘子爵’吧，想不到居然这么年轻。你只会用枪吗？”
见对方没有马上进攻，李暮随意的扫了一眼自己左臂被擦破的伤口道：“你又是谁？”
“你可以叫我毒蛇，我的赏金已经达到了50w，你可不要大意啊。”对面的男人好像很有谈话的兴致，他用一种有些残忍的语气继续道：
“亲爱的‘子爵’大人，你这种‘太一’的叛徒还在世间行走，真的不担心你的前老板报复吗，说不定他们就会派出我这样的杀手来取走你的性命呢？”
“呵呵，只不过50w的家伙居然能知道‘太一’，你该不会是在什么路边文学中看到的名字吧？”李暮趁机调整着呼吸和自己的状态道。
“我当然有自己的渠道，不过，就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子爵’是不是真的像传闻中说的一样厉害了。”毒蛇的目光变得阴狠，说着就丢开了手中的枪，然后抽出绑在腿上的军刀横在身前，就像颗毒牙似的对准了李暮的喉咙。继续道：
“你注定是我的猎物，在杀死‘子爵’之后，我的赏金自然就会提高了。”
说罢，这个叫做毒蛇的男人突然加速，只见他身法鬼魅，如同一道闪电般挥动匕首，刺向李暮的咽喉。
李暮也速度极快，赶紧调整重心后移，一个滑步侧身，堪堪躲过了毒蛇这看似必中的一击。然后他预判着匕首下一秒的运动轨迹，伸出左手在前方一处位置轻轻一点，便张开了一个念力场。
随着这个力场的出现，毒蛇手中的匕首不再迅猛，倒像是陷入了一处滞涩的果冻空间当中，刀锋的移动变得非常缓慢。李暮直接抬起手中的枪，在“砰”的一声枪响之后，毒蛇的眉心就出现了一个血洞，然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这人废话真多，这样一来他就只值5w了啊。”
只见李暮挥手取消了念力场，他在连续使用了几次能力后，还是感到了一些眩晕。
待他稍稍稳住心神，就发现有几个黑西装正挣扎着爬起来，并试图抓起他们身边掉落的武器。这里的血腥味刺激着李暮的神经，他用看漠然的目光扫视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这几个黑西装顿时就感受到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压迫感，心底的恐惧快速蔓延。
此时他们已经意识到，就算自己这方现在有更多人，也不会是这个娃娃脸的对手。
只听，李暮嘴里蹦出一个字道。
“滚！”
这群还能动弹的黑西装顿时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逃离了这栋房子。
卓金在监控室中看到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他完全没想到自己重金找来的持枪保镖，居然才过去短短十分钟就全完了。他也终于意识到，这两个入侵的家伙不是什么普通角色。但他知道自己还有底牌，便对身旁的管家道：
“去把‘激发’药剂取来，取两份。”
“要给允儿注射两支吗？但如果是那个剂量的话，允儿的实力虽然会变强，她的脑子可能就彻底坏掉了，我们甚至不知道她到底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管家似有些惊讶boss的决定道。
“你不用管那么多，这是个好机会，正好测试一下这个人造人进化后的全部能力。”他扭头看向正关注着监控画面的允儿，对管家道：
“反正这个人造人也不能要了，正好把这几个麻烦一起解决掉。”
斯维特终于跑到了三楼，就看到了监控室门口的卓金和已变作白发的允儿两人，只见这个光头壮汉脚步一顿，道：
“卓金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白天才被允儿伤成那样，晚上竟然就再见到你了，不得不承认，你也是个怪物啊。”卓金见状却也微笑着继续道：
“不过呢，看看你的模样，伤口都渗血了。想来你也不是那种死不了的家伙，你该不会是凭借意志力才走到这里的吧？”
“呵呵，你别看我这样，我现在可是非常生气呢。”他摸着自己的光头继续道：
“今天下午我看到这女孩的眼泪，就让我就有些睡不着，就想要起来活动一下。只要一想到你这种家伙会弄脏允儿的一生，我就想揍你一顿。”
“只要把你抓起来，允儿就自由了。”斯维特掏出了怀里的手枪。
“你到底在说什么，允儿是我的作品，是我公司的研究成果，是我花钱做出来的产品。”卓金听到这里便愤怒的对着斯维特咆哮道：
“是谁，给你权力，想要拿走属于我的东西？”
斯维特却不再看他，只是看向允儿道：
“作为一个人，你可以自己决定你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存方式。而不是被人用一个遥控器来限制你的自由。”
“你说的自由是什么，我不太明白。”允儿的样子看上去没有波澜，低着头淡淡的说。
思考了一会，女孩的眼中好像亮起了一些光彩道：
“你的意思是，以后不用再杀死狗狗了吗？这件事我可以自己决定了吗？”
然后允儿抬起头，看向斯维特的眼睛放射着明亮的光。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想要你说的自由。”
这时管家提着一个小型保温箱出现在卓金身后，把手中一支装满绿色试剂的大号注射器塞到了卓金手里。而卓金也一把拉着允儿挡在了自己身前，不断的向后退去，试图与这个举着枪的光头壮汉拉开距离。只听他愤怒的咆哮道：
“不行！允儿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东西。只有我，才能决定她的命运。”
说罢，他一手按着允儿的肩膀，一手举起手里的注射器就向允儿的脖子扎去。
“砰！”
一声枪响从斯维特身后传来，只见卓金掌心爆开一团血花，那支注射器掉落地面，应声而碎，绿色的试剂溅了一地。卓金举起被子弹贯穿的左手一阵哀嚎，斯维特大步欺身上前，伸手拉过允儿把她护在自己身后，然后就一拳轰在卓金的脸上，把他打飞出去。
管家见状，赶紧跑去查看卓金的伤势。卓金头发凌乱，双眼突出的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他在管家的搀扶下，才刚刚颤颤巍巍的坐了起来，就瞥见了管家怀里枪套中的手枪。卓金伸手抽出那把枪，大致瞄准了一下斯维特的方向，连开三枪！
当允儿注意到卓金一脸疯狂的动作，便发现了他的意图，见他转眼间就掏出一把枪来，并把枪口指向了斯维特时，女孩赶紧跑到这个光头壮的身前，张开双手把他挡在自己身后。
卓金的枪法显然不算太好，三发子弹打飞了两枪，但终于还是有一枪直接命中了允儿。就在斯维特看到允儿中枪的同时，也是抬手一枪，这次他打爆了卓金的右手。见眼前这些家伙不但一言不合就开枪，而且枪法神准，一旁的管家吓得跌坐在地上，不断挪动着臀部，向墙角退去。
斯维特把允儿揽在怀里，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少女会奋不顾身的为他挡下那颗子弹，他有些懊恼于自己刚才的愤怒，这种很少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让他失去了冷静和谨慎，他非常自责。
允儿倒在斯维特强壮的臂弯中很安静，她两眼中都是松弛的神采，小声的道：
“斯维特，这次是我第一次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我刚刚保护了你呢。”
只见允儿胸口凝结出好几层冰霜结晶，一颗黄澄澄的弹头嵌在冰层中，距离她的胸口还有一小段距离。
斯维特见状才暗暗松了口气：原来这就是基因技术对人体的改造啊。这个光头壮汉揉着允儿的脑袋，一脸怜惜的说：
“是啊，允儿真了不起。”
见卓金撑起身体想要站起身来，李暮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掏出自己的移动终端，向他出示了官方发布的通缉令道：
“结束了，卓金先生。”
卓金却冷笑着说：
“刚刚在监控中我看到了你的异能，我好像听说过你，你应该就是那个‘子爵’吧。听说你脱离了‘太一’之后，在干赏金猎人的工作。”
“噢，没想到你这样的大老板也会关注那些事情。”李暮满不在乎的道。
“我也是偶然听合作对象提起过这件事，但如果你敢动我，那个人不会放过你的。”
“那个人？”
“我最近的合作对象，可是提到过你好几次呢。”
“哦？那么你在跟谁合作呢？”
“首月·卢格尔。”卓金压低声音说出了一个名字，然后盯着李暮的脸，一脸得逞的样子观察着这个黑发亚洲男人的表情。
李暮顿时呆住，眼中都是愤怒的火焰，两眼瞬间布满血丝，提起枪抵在卓金的眉心，咆哮般的喊道：
“他在哪？告诉我，该死，他居然还活着？！”
“该死，你说话啊。”李暮炸裂般的情绪无处释放，他挥舞着手中的枪，随意的朝着卓金脚边的地面开枪，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硝烟还没散尽，他就把滚烫的枪口再次抵在卓金的脸颊上，只要稍稍扣动一下手指，这个家伙的脑袋就会在他面前炸开。
“我会定期跟他共享我的研究数据，只要他收不到新的数据，就会顺着我的事情，找到你。”卓金看着李暮眼中的疯狂却不以为意，不紧不慢的继续道：
“不论是你希望找到他，还是他希望找到你，你们最后都会因为我而相遇。”
看着李暮有些失控的样子，斯维特过来按住了搭档的肩膀道：
“冷静，被人牵着鼻子走可不像你的风格。”
李暮闻言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情绪才渐渐平复了下来，看着卓金的眼睛道：
“呼，我会亲手宰了那个家伙的，很期待他会自己跑来我的面前。”
李暮的心情其实远远没有平静，他可是好长时间都没有得到过那个家伙的消息了，如果像卓金说的一样，那人可能也会做出行动的。
斯维特见卓金此时也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就对李暮道：
“要不我们还是把他的那些数据毁了吧，这些东西如果流传出去，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个允儿这样的情况出现。”
李暮闻言上前把卓金和管家敲晕，然后抓过卓金把他绑了起来。斯维特此时也搜索完了监控室，把里面的人一个个敲晕了绑起来。
他们眼下还没忘记寻找卓金的初衷，如果能找到卓金盗卖文物的证据，他们的入侵就算闹的更大一点估计也没什么问题了。
李暮和斯维特合力把昏迷的卓金和那个代号“毒蛇”的杀手抬上了车，毕竟赏金可不能浪费掉。然后两人商定分头搜索这处庄园，争取找到卓金更多的犯罪证据。
在允儿的带领下，斯维特很快就找到了卓金的地下研究室和数据机房。
他向李暮传讯说，把这些资料分类还需要花上一些时间，他并不准备把全部资料都交给警方，除了必要的证据，其他东西他会一把火全部烧掉。于是斯维特指导着允儿开始在研究室中收集各种材料，准备制作一个大号的爆炸物。
而李暮也发现了一片仓库区，抬步向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