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劝说
高一的生活是单调乏味的,课业又复杂而繁重,每周只休息一天,洛以白既要顾课业又要兼顾舞蹈,还要去参加画画课程,每周都忙得和陀螺一样,今天还因低血糖晕倒了。
何言看着这样的洛以白,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酸酸的。本想劝他少练练舞蹈,可何言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就正如自己不会少练画画一样。
后来想想,觉得洛以白每周去的画画班其实大可不必,没有成效不说还费钱。
两人经常谈论到这件事,但是洛以白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跟姜月开口,毕竟当初是有条件在先的。这会儿要是让自己先毁约,洛以白实在是做不到。
看着对面面色还略显苍白的洛以白心不在焉地咬着吸管,却愣是一口都没喝下去的奶茶,何言眸色渐深。
他或许该帮帮洛以白,不然若像他这样一直耗下去的话,身体肯定会吃不消的。这次是低血糖晕倒,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正巧刚刚洛妈打电话过来说要接洛以白去乡下爷爷家吃饭,何言想着就趁洛以白跳舞的时间段和姜月谈谈这件事。
两人端着还没喝完的奶茶往“舞灵”走去,今天何言没有跟着洛以白进去,只是在外面坐着等。
对上洛以白投来的疑惑的目光,何言只是解释说今天要画的一幅画,需要观察到处奔走的人们,俱乐部的外面正好是绝佳观察的场所,所以自己就不进去了。
洛以白给阳哥他们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别去打扰何言作画后就进去上课了。
由于何言总是陪着洛以白来跳舞,所以俱乐部的老板李阳、周旭、章晓辉三人都对何言熟识了。
知道他不怎么爱讲话,所以即便洛以白不打招呼,他们也不会过去打扰他的,只是送去了一罐可乐后就都自己去干自己的事了。
何言没等多久,姜月就来了,毕竟都是老客户了,李阳三人也都是认识姜月的,客气的打了招呼后,姜月就朝何言的方向走去了。
“姜阿姨,您来了坐。”何言也就是在熟人面前会露出亲和力而已。
姜月笑着坐下来,看了看何言,突然心疼道:“小言,这开学到现在,阿姨都许久没见你了,怎么今天一看这么瘦了呀?”
何言心虚地汗颜,自己怎么可能瘦了呢,非但没瘦还胖了两斤呢。
洛以白最近由于课业繁重,太累了,所以没有胃口,然后就导致很多吃食都进了何言的肚子,要说瘦的话,洛以白才瘦了呢。
看着许久不出声的何言,姜月以为这孩子又没话可讲了呢,继续道:“小言哪,回头阿姨带点好吃的回来给你和小白补补,最近小白也瘦了,高一生活太苦了,看把你俩给整的,真不容易啊。”
何言见洛妈既然都讲到这里了,那自己倒也不用想着怎么开口了,接着姜月的话就说道:“阿姨,说到这件事,其实我有个事想跟您说说。”
姜月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何言,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事呢,“你说,阿姨听着。”
何言就把自己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和姜月说了,言辞恳切,态度认真,说的也很实在。
姜月刚开始以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本没放在心上,但没想到听到后面何言说的话,姜月神色凝重了起来,没想到自己儿子过得这么累,难怪瘦了一圈呢,这么累就不知道跟我说吗?还真是······
姜月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孩子,就是这么犟,当初他说想学舞蹈,但他爸不同意,说他没个定性,学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而且学舞蹈是很耗体力的,他爸说他吃不了这个苦,想让他去学围棋。
他死活不肯,在家就哭着闹着要学舞蹈,说自己一定能坚持下来的。最后你洛叔叔拗不过他,就和他说,如果坚持不了,那么以后就得老老实实听话,让他学什么他就得学什么。
我记得小白那个时候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我想他估计是不知道跳舞有多累、有多苦,压腿有多疼吧,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答应的那么容易了。”
何言听到这里,想说不是的,洛以白这个人不是遇到困难就退缩的人,何况是他热爱的事情,就更不可能轻言放弃了。
姜月大概猜到了何言会讲什么,笑了笑道:“但是我发现我错了,他是真的犟,但他也是真的热爱舞蹈。
我记得他那时才8岁,毫无舞蹈基础的他在一群学舞蹈的人中显得更加另类,每天的压腿练习让他走路都跟鸭子一样。
就因为这还时常遭到同学的嘲讽,有些人还故意模仿他走路的样子,但他从来不说什么,继续练,继续学。
好不容易熬过了压腿期,他却选择了地板舞,每天浑身是伤的回来,我看着都心疼,但他愣是不吭一声。
后来有一次在练一个地板动作的时候,重心没抓好摔了下来,头朝地,当即送了医院,我和他爸听到后吓坏了。
问了当时给他治疗的吴主任,吴主任说幸好摔下来的时候小白机灵,用手肘撑了一下,减低了头颅的损失,就是手骨折了,没什么大事,我和他爸这才放了心。”
何言听到这里的时候,不自觉地把手攥得紧紧地,呼吸的频率都快了些。
“你知道小白醒来后第一句话是什么吗?”姜月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没有看到何言的表情。
听到姜月的问题,何言面上没有什么波澜,但是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了,紧握的手显示出他此刻的紧张,听到姜月的问题竟不知作何反应。
姜月无奈地笑说着,“他说,我以后还能跳舞吗?我至今都记得他问出这句话时的不安,那双充满希冀的眼睛闪烁着无尽的光芒和期待,就怕我们说出不让他跳舞的话来。
在得到肯定后,他才放下心来,但我和你洛叔叔为了他的安全,还是逼迫他转了别的舞种。
当时他很不情愿,但和不能跳舞相比,他还是听了我们的话去选了别的安全系数高的舞种,一直跳到了现在。现在想想,怕是他还怨恨我们的。”
姜月苦涩地呢喃着,一道温柔且带着深入人心的力量将她拉了出来。
“阿姨,洛以白不会恨你们的,他这个人哪,看着没心没肺,其实心思很细腻的,他肯定理解你们的选择。您也不用自责,我觉得您做的是对的,为人父母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阿姨,生命和热爱,我会选择生命,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事了。”顿了顿,何言轻轻地说出了一句话,像是安慰眼前的姜月,又像是在说给自己。
姜月看着眼前说话柔柔的,却莫名带有力量的何言。低着头,额前稍长的头发遮住了长长的眼睫毛,也盖住了那双氤氲的眸子。
姜月想,小小年纪,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说出这么深刻的生命题呢?
“洛以白有他自己所热爱的事情,也有他的坚持,想让他放弃是不可能的。所以阿姨,他这么要强又执着的人,再难也只会难为自己。
我觉得画画班其实真的没有必要,根本不用去。
阿姨,您看,洛以白跟着我不是穿衣风格变好了嘛,何必非得浪费钱去培养艺术细胞呢?
您放心,我向您保证,以后洛以白出门绝对不会再因为衣服而被人嘲笑。至于没有定性和多动这事儿我觉得也是个人特质,人类因不同才精彩嘛。
如果您硬性的把他给改了,那还是您的儿子洛以白吗?如果他当真变得像我这样寡言少语了,您能接受吗?”
姜月想了想,笑道:“小言,你还别说,我还真无法接受。你说得对,如果世界上都是同一种人的话,那就太没意思了。
其实我本来也就没打算让他再去画画了,当时我只是和他说了暑假去,没说让他上学了也去啊。
我看他每周末去的挺勤的,我还以为他喜欢上画画了呢,所以我也没阻止他,谁知道他竟然会因为这体力不支啊。
你放心,阿姨我一直对他是放养的,只要是他喜欢的阿姨都全力支持,画画班别去了。”
何言知道姜月是很好劝说的,母亲都是疼爱孩子的,只是洛以白那骄傲的自尊心让他说不出口而已。有的时候越是面对亲近的人,很多话就越是说不出口,因为怕伤了她们的心。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何言才向姜月提出先走的话,洛以白要去他爷爷家吃饭,自己是不可能跟着去的。
本来想画画结束就回家的,没想到洛以白因最近忙碌导致低血糖发,好不容易等他缓和过来,又陪他去喝了奶茶,聊了聊天。
刚巧姜月来接他,索性何言就不急着回家了,陪他去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和姜月谈一谈,现在也谈结束了,何言就想着也该回家了。
姜月倒是叫他一起去吃的,但被何言婉拒了。
何言走了后没有多久,洛以白就出来了,看到洛妈了,倒是没看到何言。
姜月看着自家儿子出来就两只眼睛东瞅瞅西瞅瞅的,看到自己老妈在这里就敷衍似的打个招呼,心里吃味儿了,敢情老妈还没有兄弟好啊。
“别看了,小言回家了,走吧,还得去接你爸呢。”
洛以白“喔”了一声,跟着姜月走了,好你个何言,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