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确有其事
望海城郊外
在距离望海城不远的荒芜之地，隐藏着一座古老的地下宫殿。
岁月侵蚀，使得这座曾经辉煌的地宫变得破败不堪，但即便如此，它依旧吸引着众多的散修前来聚集。
此刻，在这昏暗的地下宫殿内，一场修士间的交换会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昏暗的灯火摇曳，光影斑驳，映照在一张张或贪婪或沉思的脸庞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期待的气氛，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一场激烈的争夺。
徐清虹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在众修士之间游移。她一身散修打扮，容貌普通，平平无奇。
终于，轮到徐清虹上前了。她并未拿出任何宝物来交换，而是望向众人，声音清脆地说道：
“在下想要妖丹的线索，亦或妖丹期妖兽出没的线索。若有道友提供，必有厚报。”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一愣。随后，他们纷纷露出古怪的表情，有的修士甚至当场嗤笑出声。
“据在下所知，城中告示牌上也有一份寻找妖丹线索的悬赏。道友从我等这里低价换得线索，而后再去城中高价取得赏金。道友这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叮当响啊。”一名修士当众嘲讽。
“不错，若是有线索，我等早就自己去换得赏金了，哪还轮的到别人。”另一名修士附和道。
徐清虹听罢，心中虽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她正欲转身离开，却突然听到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
“若是有关妖丹期的传闻，不知道友愿不愿意交换？”
徐清虹闻言一喜，忙回头问道：“哦？是何传闻？”
那名修士沉声道：
“在下不久前听好友所言，在某地曾发现过一只被拦腰夹断的筑基期妖兽，正被另一只筑基实力妖兽啃食。”
“据好友所言，这被拦腰夹断的妖兽乃是被一击毙命，绝非筑基实力存在可以做到。想来凶手不是金丹期的妖族就是妖丹期的妖兽了。”
徐清虹心中一动，急忙追问：“哦？在何地被发现？”
那名修士微微一笑，说：“这便要看道友的交换之物了。”
徐清虹略一思忖，便取出一颗兽牙递给那名修士：
“我观你背后有剑，想来是位剑修。这筑基期妖兽的兽牙可强化飞剑的锋锐。在下诚意满满，想来道友也不会让我失望。”
那名修士接过兽牙，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他点了点头，随即传音给徐清虹，将那个地方的线索告知了她。
得到这不算线索的线索后，徐清虹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这线索有些模糊，但至少让她有了方向。她感激地看了那名修士一眼，然后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前辈的到来。
然而，这一等待却仿佛永无止境，令一些修士开始心生不耐。一位面容焦躁的修士终于忍不住开口：
“这位前辈，难道真的被什么琐事所绊，忘了今日之交换会？四老何不试着用传讯符联系一下，看看是否确有其事？”
眉老微微一笑，神态从容，他缓缓道：“这位道友，稍安勿躁。老夫这里有几瓶丹药，本是那位前辈托付我代为售卖的，既然前辈尚未到来，我们不妨便在此地与诸位交换吧。”
说着，眉老轻轻一挥衣袖，数瓶丹药便出现在众人眼前。他指着其中一瓶丹药：
“此丹名为气血丹，对于练气后期的修士来说，乃是精进法力的良药。虽然其效果或许不及上品丹药，但却远胜于中品丹药。交换条件便是同等价值的物品，灵石自然是优先之选。”
然而，此话一出，便有修士露出疑惑之色：“此丹我等从未听闻，也不知效果是否真如眉老所言。”
眉老眼中闪过一丝自信，他淡然一笑：“这位道友，你若是有疑虑，不妨试上一试。丹药效果如何，一试便知。”
说着，他便从瓶中取出一粒血红色的丹药，递到那修士面前。
那修士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接过丹药：“哦？竟有这等好事，既然如此，在下便试上一试。”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那修士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他微微皱眉：
“这丹药效果，似乎并没有比上品丹药强上多少，比起中品丹药，也只是略好一些而已。”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议论起来。就在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突然自地宫之外传来：“说的不错！”
众人一惊，纷纷往楼梯口看去。只见一位身着血红色法袍的修士缓缓走来，他长发垂下，面容俊美，双目血红，额头之上，一朵血色莲花若隐若现，给人一种妖异之感。
四老一见到来人，眼中立刻闪烁出喜悦的光芒，他们纷纷迎上前去，毕恭毕敬地行礼道：“云山四老，恭迎红莲教主大驾光临。”
红莲教主微微颔首，发出了一声低沉而威严的“嗯”声，然后缓缓说：
“这血气丹乃本座以杂血精心炼制而成，虽然暂时不能与那些世间精品丹药相提并论，但待本教壮大，教中弟子人数渐增，未来炼制出的气血丹，定能与精品丹药比肩。”
四老见状，趁机向众人介绍：“诸位道友，既然有幸见到前辈，还不快快拜见，切莫失了礼数。”
众人闻言，纷纷上前行礼，齐声说：“我等拜见前辈。”
毕竟前辈是筑基修士，而且此刻他们有求于人，拜见一下也是理所应当的。
红莲教主扫视了一眼众人，见他们修为大都已经后期，气息稳固，血气充盈，心中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和颜悦色：“尔等有何所求，尽管说来。”
众人一听有戏，当即争先恐后地开口：“晚辈想求取一粒破境丹药，不知需要何等代价？”
“晚辈想求取精进修为的丹药，不知需要多少灵石？”
“晚辈也是……”
红莲教主微微一笑：“好，丹药人人都有，只需加入我红莲教，不光突破丹药，就算筑基秘法本座也毫不吝啬。”
众人一听此言，顿时感到风向不对，场上顿时骚乱起来。眉老见此情形，当即站出来：
“诸位且听老夫一言，老夫寻觅筑基机缘已有数十年矣，曾走遍大江南北却一无所获。”
“筑基之路的艰辛，即使是那些出身宗门的修士，在没有筑基丹的助力下，亦是千难万险，更何况我们这些独行的散修呢。”
“我看各位都已达到修炼的后期阶段，想必都在筹备寻找筑基的机缘。此刻，机缘就在眼前，何须再犹豫不决呢？”
然而，有人却反驳：“我说眉老，你是老糊涂了吧。魔道修士的话你也信！”
眉老却不为所动：“道友此言差矣，前辈已将秘法传于我等，只需再等一粒血莲丹，筑基便指日可待！”
但也有人表示担忧：“眉老，话不能这么说。你能得到秘法，想来也被下了禁制。就算能够筑基，也要听命行事、为人走狗，如此还有何道途可言！”
红莲教主听了方才众人之言，并未生气，只是淡淡一笑：
“尔等才疏学浅，本座不予责怪。我红莲教志在天下，只要加入我教，共同壮大我教，莫说道途，就算飞升亦是可望而可及。”
说到这里，红莲教主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在周围回荡，仿佛带有一种莫名的魔性，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就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时刻，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划破了地宫的静寂：“魔门的道友，你的美梦，恐怕要止步于此了。”
“谁！” 红莲教主闻言，心头一颤，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熟悉的旋律，他猛然转头，目光如炬，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人群中，一个青色身影渐渐显露出来，他身穿青色服饰，衣摆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带着几分飘逸。
他从容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剑匣，背负在背上，目光坚定，仿佛已经锁定了目标。
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宋某已经追踪道友好些时日了，这次，却是不能再让你逃脱了。”
红莲教主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又是你！真是阴魂不散！”
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咽喉。
话音未落，红莲教主突然袖口一挥，一道血浪如狂涌的洪水般向四面八方涌去。
那血浪中蕴含着无尽的杀戮与血腥，凡是被其淹没的生灵，瞬间便被抽干了鲜血，变成了干瘪的尸体。
宋远见血浪威力惊人，不敢有丝毫大意，他迅速祭出一件龟背盾牌，将其护住全身。
那盾牌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仿佛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山岳，将血浪的威力抵挡在外。
待血浪席卷过整个地宫后，红莲教主再次袖口一挥，那血浪便如同被驯服的野兽般，乖乖地收回他的袖中。随后，他全身血光一闪，便化作一道血影，向外遁去。
宋远见状，立刻将龟背盾牌一收，施展御剑术，化作一道剑光，紧追而去。只留下那一堆干尸散落地宫之中，仿佛在诉说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争斗。
而此刻的徐清虹，正躲在角落之中，心中暗自庆幸。幸亏有师尊赐予的替身符，否则她恐怕也难以逃脱刚才那场劫难。
回想起刚才那道突然袭来的血浪，她仍然心有余悸，那速度之快，仿佛能撕裂一切阻挡。
见两位前辈都已出了地宫，徐清虹正欲离开角落，却忽然听到地宫楼梯处传来脚步声。她心中一紧，立刻又缩回角落，隐去气息，匿迹藏形。
人影尚未显现，但尖细的声音却已如利箭般穿透地宫的寂静，回荡在幽深的空间里。
“大哥，快看那边！”一声惊呼打破了地宫的沉寂，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两个身影逐渐从黑暗中浮现出来。
其中一人指着地面，脸上露出惊恐之色，“一地干尸，想来是被那老怪给吸干了精气。还好大哥你英明，说服了那老怪让咱俩候在外头，否则这干尸堆里，怕是也要多上两具了。”
另一人，身材魁梧，面色沉稳，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干尸，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随即沉声道：“少废话，赶紧干活。动作利索点，别忘了我们的老规矩。”
“是，大哥！”先前那人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随后快步走向干尸堆，开始熟练地收起散落在地的储物袋。
他一边收取，一边施展焚灵诀，将干尸化为飞灰，动作熟练而迅速。
徐清虹隐身在暗处，静静观察着这一切。她的目光落在那两个修士身上，只见他们一高一矮，一壮一瘦，身上穿着血色法袍，法袍之上绣着醒目的红莲印记。
她心中一动，想起了曾在青云坊市外见过这两人，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们！”徐清虹心中暗道，“这么说来，那个给他们下禁制的老怪，就是红莲教主了。而这红莲教主，其实一开始便藏在清溪坊市之中。”
想到此处，徐清虹不禁感到一阵后怕。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惊涛骇浪，继续观察着那两个修士的举动。
她注意到，那矮瘦修士在收取储物袋时，眼中不时闪过贪婪的光芒，而那魁梧修士则始终保持着警惕和沉稳。
周围的地宫环境阴森恐怖，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然而这两个修士却仿佛习以为常，毫不在意地继续着他们的工作。
“大哥，活干完了。此次，真是收获颇丰啊。”矮瘦修士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眼中闪烁着满足的光芒。
高壮修士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没错，我们确实是大有收获。不过，那红莲老怪可就惨了，他精心培养的一队精英教徒，如今却变成了一地干尸，恐怕他回去后得气得吐血吧。”
矮瘦修士闻言，也是哈哈一笑，“大哥，我们何必关心那老怪的死活呢？我倒是巴不得他早点死，这样我们也能早日恢复自由。只可惜那剑修实力不济，几次截杀都未能得手，这次估计也不例外。”
高壮修士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那老怪能从魔门地界一路逃到这里，岂能没有几分本事。既然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我们还是赶紧回教中备好补血丹吧，免得被那老怪发现我们不在教中，又要遭受禁制折磨。”
矮瘦修士点了点头，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大哥说的是，那就依大哥所言，我们赶紧撤离吧。”
说完，两人便施展遁法，身形迅速消失在原地。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为他们的离去而变得安静起来，只留下那一地干尸和一片狼藉的战场。
当徐清虹听到那两人的对话，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思索。
他们曾经提及过有关筑基的秘法，尽管具体是何种法门尚不明朗，但她意识到，如果能与这二人一同潜入那个名为红莲教的组织，或许就有机会获得那份秘法，进而为筑基开辟一线希望。
然而，此事毕竟事关重大，她不敢擅自做主。于是，她悄然运转仙术，将心中的想法和疑虑以传音之术，送入灵兽袋中，与暨承仙商讨。
暨承仙在灵兽袋中接收到徐清虹的传音，沉思片刻后，他的声音在徐清虹耳中响起：
“无妨，雷法本就克制魔道功法，而且如今的我变身之后的实力，远超筑基后期修士，你尽管一探。”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让徐清虹心中的担忧稍微减轻了一些。
收到暨承仙的回应，徐清虹心中大定。她轻拍另一只灵兽袋，麦冬的身影从灵兽袋中跃出，落在了她的面前。
“麦冬，我需要你追踪两人。”徐清虹对麦冬低声说道，同时详细描述了一下要追踪的修士的特征。
麦冬的鼻子微微动了动，似乎在嗅着空气中残留的气息。然后，它点了点头，黄光一闪，便施展遁法追了上去。
徐清虹紧随其后，她的身影在树林间穿梭，如同一道轻风般迅捷。
半个时辰的追逐，徐清虹终于来到了这片看似普通无奇的山林。正当她疑惑之际，身边忽然黄光一闪，一只杂毛妖鼠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这妖鼠，正是麦冬。麦冬呖咕呖咕地发出了一串妖族之语，那独特的语调中透露着焦急与急切，仿佛在诉说着什么重要的信息。
徐清虹虽然对妖族之语还未精通，但她与暨承仙之间有着契约联系，而暨承仙又与麦冬有着同样的联系。这种奇特的纽带，使得她能够大致理解麦冬的意思。
“你是说，那两个人施展了遁法，遁入了地下，而地下有一座法阵阻隔，你无法进入其中追踪？”徐清虹眉头微皱，试图确认麦冬的话语。
麦冬点点头，那双小眼睛中闪烁着光芒，仿佛是在告诉徐清虹，它所言非虚。
她思索了片刻，依旧无法找到破解之法。于是，她一拍灵兽袋，暨承仙那毛绒绒的身影随即跃出。
徐清虹将麦冬所告知的情况，详细转告给暨承仙。暨承仙听后，眉头紧锁，显然也在思索对策。
“这法阵的确棘手，我们若是强闯，只怕会惊动那两人，若是潜入，又无门可入。”暨承仙叹息道，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显然也是对此事颇感棘手。
徐清虹也知道，此刻的他们，就像是陷入了无底的深渊，前路茫茫，不知所措。
于是，一人两鼠，就这样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陷入了沉思。周围的山林，仿佛也在这份沉默中变得格外寂静，只有微风拂过树梢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