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离开
这一晚白溪睡得并不踏实,浑浑噩噩中做了不少噩梦,醒了睡,睡了醒。
凌晨四点钟,放在床头的手机亮了起来,白溪迷迷糊糊地拿过来,接听了电话。
“溪溪,来医院吧。”陆楠的声音哽咽,“你爷爷——走了。”
白溪瞬间惊醒,坐起身来时头还有些晕,挂了电话后,坐在床上愣神儿片刻才忙不迭地换上衣服出门,脸都没来得及洗。
匆匆忙忙赶来医院,老爷子的遗体已经被转移到太平间了。
白伍身为男人,这个时候虽然无比悲痛,但也要冷静下来处理后事。
他接到赶来的白溪,上前安慰:“你爷爷走得安详,没受苦,是在睡梦中离开的。”
白溪胸口闷得不行,周身的空气好似变得稀薄,压抑得人喘不过气。她连爷爷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白溪回想昨天陪爷爷散步他说的话,原来是早有预感了吗?那天的种种是谁都没有察觉的临终前的回光返照。
所以爷爷才会把他的前半生讲给自己听,才会劝自己不要留有遗憾,才会最后安慰自己他不算受罪,会走得安详。
眼角的泪终于还是禁不住夺眶而出。
她不是没有经历过亲人的生离死别,姥姥去世的时候自己正上初中,因为年纪不大,而且不经常在一起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现在不同,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个生命就这么在自己的生活当中消失,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白溪哭得不能自已,白伍看着女儿伤心的样子只能一遍遍地安慰。
“爸,让方泽回来吧,瞒他这么久了,他和爷爷感情深,理应回来送送。”良久,白溪才缓过来,想到白方泽还不知道爷爷生病的事,说道。
白伍也觉得应当如此,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女儿。
白溪示意自己没事,让他先去忙自己的事,她给弟弟打电话。
白方泽这两天正巧休息,接到电话后买了最近的车票,但到清源也得到明天了。
一家人都在忙着准备爷爷的葬礼,白溪一个人插不了手,显得有些无助。
白伍联系殡仪馆的人,把老爷子的遗体拉去殡仪馆,葬礼在三天后举行。
这天白溪浑浑噩噩地度过了。深夜,她没忍住给席尧之打了电话。
席尧之接到电话后,那边久久没有声响,过了一会儿才有了轻微的抽泣声,他赶忙给床头灯打开,掀开薄被走到窗户前,紧张道:“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慢慢说,别哭溪溪。”
白溪听到许久没有听到的声音,压抑了一天的情绪终于爆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噎道:“爷爷、爷爷没了!”
男人听到消息后也是一惊,这才多长时间,怎会走得这么快。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哭声,男人止不住地心疼,恨不能现在就到她身边。
他一边听着对面的哭诉,一边安慰,拿着平板准备现在订票去,但去清源的票已经没有了,最近的也是明天上午的。
本打算今天晚上就开车过去,但白溪担心晚上开车路上不安全,说什么也不让他现在过去,男人也就作罢。
“你能不能不挂电话,我有些睡不着。”白溪嘟囔道。
“好。”男人应下。
就这样两人隔着屏幕聊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边渐渐没有了声音,传来的只有女孩熟睡的呼吸声。
席尧之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两三点,他因为担心,也有些睡不着,干脆起来简单收拾一下。
这些天学校基本上没事,他能在清源陪她几天。
收拾完后,喝了一杯冰咖啡提神。此时已经凌晨四五点了,开车过去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到。
清源的早晨透着凉爽,空气要比市里的更加清透,扫除了奔波的人身上的疲惫。
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了,白溪起来得早,这两天主要接待一下提前来这吊唁的客人。
昨天听白溪说她回家了,所以席尧之直接开到了白溪家门口,怕打扰她休息,只发了个信息,在外边等着。
白溪醒了之后就看到了,穿上拖鞋就去门口开门,果然看到了停在家不远处的车。
她走上前敲了敲车窗。男人浅眯了一会儿,听到声响睁开了眼,看到来人是白溪,开车门下车走到他面前。
白溪看着男人眼中透着的红血丝,不免有些心疼:“我不是不让你晚上开车吗?”
“没有晚上开,我也刚到。”席尧之不在意道。
“没吃饭呢吧,我爸妈不在,我给你做,你休息会儿。”白溪知道他是不让自己担心才这么说的,拉着他进屋让他休息休息。
“我来吧。”席尧之看白溪进厨房拿起围裙准备系上,上手接过来准备自己来。白溪抢过推搡着他出去,勒令他去休息等着。
拗不过她,男人只好去沙发那里坐着。一晚上没怎么睡觉,再加上开车,虽然有咖啡提神,这会儿见到白溪后,悬着的心放松下来,这会儿也确实感觉到累了。
白溪虽然不常做饭,但简单的早餐还是能做的。
这会儿时间还早,白溪本意是想他多休息会儿,做饭的时候慢了些。待做好后,轻轻拍了拍倚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的席尧之,将他唤醒。
席尧之睁开眼,捏了捏眉心,对她笑了笑,跟着她去了餐桌旁。
麦仁粥、煎蛋和一些蒸饺,简单的早餐也能让席尧之面露喜色:“厉害了,溪溪现在能自己做饭,看来饿不着了。”
白溪听着他调侃的语气,托着腮看着他,浅笑道:“我本来就会。”
两人吃过饭后就去找陆楠他们帮忙。
白方泽下午才到,老爷子已经火化,只留下了黑白照片。白方泽责怪家里人怎么没有提前通知他,不然还能见着最后一面。
谁都没有想到老爷子会走得这么突然,白方泽待平息下来之后,也理解爷爷的用心。
葬礼如期举行。
来的人除了亲戚之外,还有之前交情不错的老战友。
有些人不知道白礼国病重的事情,直到这两天才听说他去世,匆匆赶来吊唁,也为他走得突然而感到惋惜。
葬礼按照既定的流程进行着,亲属和朋友做最后的告别。
仪式结束之后,遗体送去火化。白溪和席尧之他们帮忙送客。待一切都结束后,将白礼国安葬。
白溪多次没有忍住默默地哭,只有身边的席尧之不停地安抚着她的情绪。一直到所有的事情都结束,白溪仍旧恍惚,这一天发生的事就好像做梦一样。不得不承认的是,确实有一个活生生的人从自己的身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