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突发状况
畅玩了一夜,到了凌晨时分众人这才散去,赵芙蓉有了上次在关山大牧场的经历几乎不离乌支倮左右,除了与县令牛邯饮酒,赵芙蓉几乎替乌支倮推掉了所有的酒。牛邯笑着对乌支倮说:“倮兄弟啊,你说说你,你小时让你娘管着,好不容易长大了娘不到了,娶个了媳妇让媳妇给管上了,这把媳妇放在家里了,谁曾经你媳妇还给你派了双眼睛,这你说是让人羡慕呢还是一种悲哀啊?”乌支倮与牛邯又饮了一杯,说道:“咱不管他谁管谁,也不管是羡慕还是悲哀,咱们两个有酒喝就行。”话毕,接着喝了三碗。
赵芙蓉端了碗到了乌元彪的身边道:“二叔,我也敬你一碗。”乌元彪道了声“赵姑娘请”,与赵芙蓉把碗里的酒饮了。赵芙蓉说道:“二叔,我都跟牧场里的人一样喊你二叔了,你再喊我赵姑娘倒显得生分了。”乌元彪晚上已饮了很多酒,赵芙蓉接二连三的灌了几碗已近不省人事,说话语无伦次,他一会儿喊赵芙蓉为“芙蓉妹妹”,一会儿又喊“乖侄儿”,惹得牧童们哈哈大笑。赵芙蓉又要与乌元彪饮上一碗酒,高柱此时抢了乌元彪的酒,说道:“赵姐姐莫再叫乌大爷喝酒了,他已是醉了,赵姐姐要是想找人喝酒的话,我与你饮了这碗,如何?”赵芙蓉道:“也行,反正也没有人跟我喝,刚找到一个能和我喝的,你这又不让我跟他喝了,你来也不行,但不知你的酒量如何。”高柱说道:“我饮的酒少,但赵姐姐真不能与乌大爷喝酒了,至于酒量嘛,你这碗酒我是能饮了的。”说完,手捧着碗与赵芙蓉的碗碰了一下,一仰头将酒饮尽。谁知高柱根本就不会饮酒,这一碗下去,他已是头重脚轻,不多时趴在了桌子上。赵芙蓉见状,唤了两个牧童将高柱扶回了他的卧间,随后又跟在了乌支倮的身后。
次日乌元彪感觉头昏脑涨,睡到了太阳高升。他摸着脑头摇着头,太阳光从他床铺的窗户刺穿丝布的帘子照进来,在光滑的青石地板上反射的光刺得乌元彪睁不开眼,若是平时这个时候,他已经洗了脸背着手走到了牛舍里,但今日有些不同,他的身体不听他的使唤。高柱的卧间紧挨着乌元彪,他昨日里喝了酒,虽仅喝了一碗,却也睡得和乌元彪几乎同时醒来。乌元彪洗了脸,推开屋门的同时高柱也打开了他的屋门,两人对视一笑,乌元彪尚未站稳,问道:“你怎么也才睡醒?”高柱退了一步,屋门的门槛差点让他跌倒在地。高柱说:“昨天夜里喝了酒,没想到睡到这个时候才醒。”乌元彪说:“咱们两个都睡着了,草料和马舍那边谁盯着呢?”高柱方才想到他在牧场已是主簿,并不是以前听着马舍小伍长呼来唤去的小牧童了,急急忙忙地跑到了草料棚里。草料棚内空无一人,需要领取的草料已经被拉运出去,门口的木桌上收拾整齐,像是没有动边一样,他拉开桌子的抽屉,整齐的摆放着领草的记录,依着字迹看像是赵芙蓉的笔迹,但有几个木牍上的字更像是乌支倮写上去的。
乌支倮在芦花马的棚舍里盯着白顶红毛的小马仔吃着马奶,赵芙蓉从另一个马舍里差着伙夫挤着一匹母马的奶,那匹母马下的马仔没奶几天,马仔就病死了,母马的奶水足,恰好可以补充一会儿芦花马奶源不足的问题。她将马奶收集在一个细口陶罐里,提到芦花马的旁边,使了两个牧童掰开红顶白毛的小马仔的嘴,把陶罐里的马奶灌进了小马仔的嘴里。乌支倮本想把其中的一匹小马仔送到死了马仔的青马那里,小马仔拉过去死活不去吃奶,有人提议先把青马的马奶挤到陶罐里喂给马仔,小马仔熟悉了青马的气味,慢慢就会把青母当成娘去食它的奶。这方法很是奏效,红顶白毛的小马仔被带到青马的棚舍时已不像起先那么抗拒了,偶尔还会到了青马跟前闻闻气味。
乌元彪到了棚舍里,乌支倮说道:“二叔也不多睡一会儿,这么早就过来了?”乌元彪嘿嘿一笑,双手捧着大肚子说:“不能再睡了,要不是你来牧场,早上的马匹草料都没有人照看了。”乌支倮说道:“我早晨看你睡的香,就没让人去打扰你,还想着你能睡到午饭时分呢。”乌元彪看到了赵芙蓉蹲在地上看着吃奶的白顶红毛的小马仔,岔开了话题,大声问着:“赵姑娘也来了?”赵芙蓉起身笑着,说道:“二叔,你这真是醉后的话一点都不可信,昨天还说不叫我赵姑娘了,这一觉醒来怎么又回去了?”乌元彪说:“昨天许是喝多了些,也不知说了什么胡话,如果有对不住姑娘的话,你别见怪啊。”赵芙蓉说道:“其他的我并不在意,只是你答应从昨天夜里开始要喊我名字的事我可是认真的哩。”乌元彪嘿嘿又是一笑,问道:“我昨天答应喊你什么了?”赵芙蓉说道:“叫我芙蓉,或者蓉儿也行。”乌元彪道:“我怎么不记得了,这赵姑娘叫习惯了,让我叫你的名字却是叫不出口。”赵芙蓉把头微微上扬,佯做生气状,说道:“我不管,反正你是应了我的,以后你、二娘、大娘、采薇,还有倮哥哥,你们都得叫我的名字,这样叫着才亲切些,虽不是一家人,但我们比一家人还亲哩。”乌元彪说:“罢了,应了就应了吧,我不喊你赵姑娘便是了。”说完,低声问乌支倮:“我们怎么唤她?”乌支倮说道:“赵姑娘刚说了,不能再喊她赵姑娘了,要喊芙蓉或者蓉儿。”乌元彪试了几次,终是没有喊出一句,赵芙蓉说道:“给你们点时间适应适应,不过以后你们不能再喊我赵姑娘了。”
牛家牧场乱成了一团,梁衡从马舍里回来,叫人赶紧烧了热火,蒹葭更是像热窝上的蚂蚁,督促着伙夫们往锅里倒了水,让把灶里的火烧得更旺些。蒹葭气凶凶地回到寝殿,梁衡跟进来倒了一杯水喝着,他头的汗如流水,用袖子擦了汗,这一杯水下去,又从脸上的毛孔渗出来,梁衡又擦了汗。蒹葭骂着:“亏你还是养了二十几年的高手,这一点毛病也瞧不上来,真是白瞎了你。”梁衡道:“我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这种情况,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些马匹个个拉稀,毛色也变得干枯起来,便了几味药,一点效果也没有。”蒹葭说:“不行去县里把我爹爹请来,让他老给瞧瞧。”梁衡早上就使了个牧童去县城请牛成去了,到了这个工夫仍不见牛成来。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牛成骑着马慢悠悠地到了牧场,他先到棚舍里看了看,棚舍里的马匹四肢无力,精神很是不振,像是得了马瘟。他的这个推断把梁衡吓了一跳。梁衡一直依着拉稀医治的,没有给棚舍做隔离防范,这若真是瘟病,牧场的马匹已然传染了个遍,一匹的生机也将不存在。
牛成问道:“你们仔细想想,这瘟病是外人带入的还是我们自己内部传开的?”他的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他,牧牧一天进进出出人人员太多了,运草料的马车更是无从查起。牛成道:“多年来我们乌支还未发生过马瘟,不行,我得回去先告知了县令大人,让其他的牧场先做好防范。”蒹葭道:“我的爹爹啊,咱们近千匹良马死活未定,你这跟到县令伯伯那里报的什么信?咱们这些马怎么办呢?”牛成叹了一口气,说道:“许是我们牛家命里有此一劫,躲是躲不过去了,古贤有句话说得好,家有千万长毛的不算,若真是马瘟,我只求别传染给牧场的伙计牧童了,那是不幸中的万幸,若是马匹传给人,人再传他人,那将是我们乌支的一场大灾难啊。”他这般说着,梁衡和蒹葭方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牛成说道:“以前秦人的祖先在陇右郡养马,在一个牧场发生过一起瘟疫,可以说是人畜的灾难啊,整整的一个牧场,所有的马匹,所有的牧童伙计,被射杀之后放了谷油点着了,熊熊的大火烧了半个月,整座山烧开了黑炭,到此为止,那座山上寸草不生。”梁衡道:“岳丈说的可是西边的那座炭山?”牛成说:“就是那座山,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座山到现在仍是黑如焦炭,山上寸草不生,鸟兽们更是不敢接近。”
牛成对马匹的病情全然不知,又不敢判定病症,只能快马加鞭到了县城,把事情如实禀报给了县令牛邯。牛邯又差了一个衙吏:“你速速把这个消息传给乌支倮的牧场去,不管事态如何,你给他们说要让他们确保万无一失,希望这只是一个小范围的病毒。”衙吏把信报给乌元彪,乌元彪谢过衙吏,差着人赶紧把灶底的草木灰铺在了牧场的门口,进出牧场的马匹车辆需经过草木灰方可进入。他又让人在门口处临时搭了个草棚,往后进入的草料全放在这个草棚里,除此之外,又将这个区域和马舍缓歇间隔离开来。
牛家牧场的马匹得了瘟疫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乌支县境内,往日繁华的街道变得冷清起来,乌支倮的消息是乌元彪派人经他送过去的,那时他还是牛蹄窝的家里。他听到这个消息从凳子上差点跳起来,到了马舍牵了马正要出门,被赵芙蓉拦下来:“这你是要去哪里?”乌支倮说道:“牧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当然要去牧场了。”赵芙蓉说道:“刚才二叔差了人来送信,他的话我可听得真真切切的,让你在家里待着,哪里也不要去。”采薇在伙房里做着面饼,她听到院子里赵芙蓉和乌支倮的话,忙跑了出去,央求道:“倮哥哥,你千万不要去,牧场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