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岳应淡淡一笑,一幅凛然正义之色。他举起右手,摊开掌心,面对着皇后赫舍里,道,“奴才岳应,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假传圣旨,如是说谎,天打五雷轰!”
惠嫔随即一拍桌子,喊道,“看到没有,岳应发如此毒誓,所说的话必然不假,赶紧把她抓进大牢!”
皇后赫舍里很平静的看着姜梓萱,“敏贵人,你还有没有说的?”
姜梓萱微微点头,转身看着岳应,道,“不知道岳应公公可有父母兄弟姐妹?”
岳应一愣,眼珠子一转,脸上仍不失笑容,“自然是有父母双亲,不过,奴才是独子。”
容嫔拽拽姜梓萱的袖子,道,“妹妹快别问他了。岳应本来有一兄一妹,可惜都因洪灾没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姜梓萱。她本无意冒犯,但眼下这境况,为了保全自己,也只能如此了。
岳应眼睛有些发红,他眨了几下眼睛,道,“不知道,贵人突然问奴才这些做什么?”
姜梓萱道,“刚才见你发誓,正气凛然,不像撒谎。但是,有些人,为了利益,常出卖自己良心甚至早就利欲熏心的把自己的生死不管不顾。所以,请岳应公公,再发誓一次。”
岳应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贵人,任凭奴才发再多的毒誓,事实就是事实。”
姜梓萱笑道,“对,我知道。我也不用公公再发誓害你自己。你只需发誓,若是你有半句假话,则岳应公公的父母,会和你的兄妹一样,不得好死即可。”
“你…”岳应大吃一惊,笑容彻底消失。他紧咬着嘴唇,仿佛要将姜梓萱撕碎一般。
看着他的神情,姜梓萱便知道戳中了他的软肋。便对赫舍里说道,“皇后娘娘,看岳应公公的样子,是不愿意发誓了,既然如此,那对臣妾的控告,便是子虚乌有,甚至别有用心!”
赫舍里点点头,却不回应处置之法,反倒一招手唤来了一旁的文澈,“这茶水都凉了,茶叶却还飘在表面。看来这茶也不怎么好,固执的很,你再去新沏一壶来。”
文澈递给赫舍里一个眼神,便连着茶壶托盘一起端了出去。
这时,一旁的惠妃不耐烦了,绞着自己的粉色丝绒帕子,踢了岳应一脚,骂道,“死人呐?反正是事实,发个誓有啥难?”
“我…”岳应支支吾吾的,眼珠子扫视着每一个嫔妃。
空气静的可怕,窸窸窣窣的雨滴打在窗户上,浸烂了贴着的窗花。雨水顺着缝隙流了进来,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宜嫔终究还是先开了口,说的漫不经心,“墨迹,说就是喽!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自然庇佑你和你家人喽。”
姜梓萱眼见他有些触动,便说道,“宜嫔娘娘说的对,皇后娘娘福泽天下,必定保佑心地善良之人,至于其他的人嘛。貌似有不少遭报应的例子呢!我不用多说,岳应公公在宫里当差多年,自然是听过一些故事的。”
岳应这个人证,像锯子似的,被两方人拉扯来拉扯去。急得惠嫔直跺脚,干脆一杯茶泼在了他的身上。
而姜梓萱却松了口气,只要抓住岳应迷信又孝顺这个软肋,至少他这个伪证,就做不下去。
赫舍里微微叹气,摆摆手,“既然这样,那事情再查吧。先把敏贵人囚禁在坤宁宫的左偏店。”
惠嫔眼睛一亮,挥舞着手帕,像站街的怡红院女子,“赶紧赶紧,还不快来人,把敏贵人给我压走!”
随即,进来两个瘦瘦的太监,就要把姜梓萱带走。姜梓萱一把推开他们,大声道,“慢着!既然你们没有人证,那我有人证可以证明,我乘龙撵是岳应传旨!”
赫舍里峨嵋一蹙,本来微微靠着左侧板子了身子直了起来,“哦?是谁?”
姜梓萱回道,“是臣妾的贴身宫女,春翠。”
宜嫔冷笑一声,不屑道,“既然是你的贴身宫女,那还不是听你的喽!”
姜梓萱回道,“今天事出突然,我身边的人都不知道此事。可以把春翠唤来,我作回避就是,你们想怎么问就怎么问。”
惠嫔喊道,“鬼才信你,谁知道你们会搞什么鬼!”
“无妨!”赫舍里打断了惠嫔,看着姜梓萱道,“那就把你的宫女春翠传来,省得你们觉得本宫做事有事偏颇。”
说完,赫舍里就叫进来一个太监,让他去传春翠。
姜梓萱拦住太监,说道,“既然皇后娘娘也怀疑我私乘龙撵,那就这样吧。我不让我的人去传,您也不要让您的人去传。咱们请一位不相干的命妇去传,如何?”
说完,宜嫔回道,“那你是觉得皇后娘娘会趁机威胁你的宫女喽?”
容嫔拽着姜梓萱的胳膊,道,“妹妹,不要这么说皇后娘娘,娘娘她会生气的。”
姜梓萱回道,“我没有说皇后娘娘啊。是你们自己说的。不过,既然皇后娘娘说不能失了公允,那还是公事公办比较好,臣妾说的可对?”
赫舍里反被将一军,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自然,那就让文澈去外面的命妇中,随便选一位吧。”
文澈领命而去,身影很快淹没在大雨之中。姜梓萱回到自己的位置,心里忐忑不安,下意识的念起了经。
念经是姜梓萱在现代就有的技能,以前,她学佛经是因为要练字。她的书法老师告诉她,抄佛经不仅可以提高书法造诣,还能宁心j静神。当时她还不信,现在看来,却是有效果。
刚念完两段,到迦叶尊者这里。文澈便带人进来了。姜梓萱急忙抬头,发现正是上官怡。
刚才姜梓萱一直就在盼着,是上官怡进来。毕竟她和原主的关系还算不错,然而真正到这个时候,她又担忧起来。也不知道文澈看没看到自己方才在旮旯里,和上官怡聊的火热的场景。
赫舍里似乎对上官怡和姜梓萱的关系未做怀疑,只是平淡的问了上官怡的身份。而上官怡也是如实回答,自己是纳兰性德的妻子。
自始至终,上官怡都未曾看姜梓萱一眼。姜梓萱心里不禁感叹,这个闺蜜果然靠得住。
赫舍里简单的跟上官怡说了几句,便托她去钟粹宫叫春翠。上官怡仍旧云淡风轻,行了个福礼便尊命而去。
这一趟,时间用的不短。姜梓萱也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她只知道,杯中的茶水,已经由开始的浓香变成现在的清淡如水。
文澈又去填了新的开水,刚给容嫔倒完水,便听得外面有人隐约靠近。
上官怡先进来,后面跟着春翠。上官怡仍旧镇定自若,春翠却一脸惶恐,但当她的目光与姜梓萱对应的一瞬间,姜梓萱便看得出,春翠已经有了底。
“春翠已到,臣妾先行暂避,告退。”
姜梓萱识趣的站了起来,未与春翠说半句便自己退出了院子。上官怡紧随其后,待到俩人走到屋里看不见的盲角旮旯,上官怡一把拽住姜梓萱就进了小凉亭。
姜梓萱被拽的有点疼,便问道,“怎么了?看你脸色很难看!”
上官怡眉心凝的跟什么似的,道,“出事了,出事了。”
姜梓萱看她脸色苍白,自己也紧张起来了。她已经预感到,今天,绝对有历史上的大事发生,只是…会是什么事呢?
上官怡一把拉住姜梓萱的手,一脸心疼,“我这里有一个坏消息,是刚才春翠告诉我的,你听了,一定要坚持住,啊!”
姜梓萱笑道,“放心吧,她们想冤枉我私乘龙撵,也没那么容易。”
上官怡摇摇头,“不,比这还严重,很严重的事!”
这话却把姜梓萱说的愣住了,难道还有比冤枉自己更糟糕的事情?
“你听我说。”上官怡拉着姜梓萱坐在了长凳上,“刚才我去找春翠。春翠告诉我,现在前朝后宫,到处都是侍卫,几个正门都关上了。还有几个侍卫,在盯着你的钟粹宫。春翠觉得奇怪,便脱身去找三宝问情况。一问才知道,你阿玛熬中堂一大早去上朝,就跟几个侍卫打了起来。皇上说…说你阿玛谋反!”
话刚说完,姜梓萱如醍醐灌顶般,噌的站了起来,她看看上官怡,又想想今天的事,突然拽住上官怡,问道,“上官怡,告诉我,如今皇上是什么年龄?”
上官怡被她问的直犯糊,道,“皇上跟咱们差不多的年纪啊,怎么了?”
姜梓萱现在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刚才她一直想不起来的历史事件,不就是少年康熙除鳌拜吗!
“冷静,冷静。”姜梓萱长长的深呼吸着,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她明白了,难怪今天会发生私乘龙撵的事,原来早就是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彻底铲除鳌拜在朝中的势力,包括他的女儿。
姜梓萱拉住上官怡,道,“据目前所知,弄出私乘龙撵这事儿的,恐怕与前朝后宫地位最崇高的两位有关!如今,必须得想个法子了。”
话音刚落,只听得远处,嗡的一声钟鸣,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