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幕后真凶”

    安先生逃脱的消息，迅速传到了卫黎耳朵里。他本就带着人在城外设了关卡，以防有人逃脱，这下刚好正中下怀。卫黎着人吩咐下去，任何出城的人都要仔细查验。

    卫黎自己更是带着另外五人亲自上阵，在各个关卡间来回巡视。

    良言褚那里也是加紧寻找安先生的下落。

    而此时的一间旧民宅里，安和正端坐在轮椅上，一身青衣倒衬他的很，许是轮椅坐久了，整个人显得有些瘦弱，皮肤也过分的苍白了，眉眼都显得淡淡的，似是拢着天山的白雪之巅的云雾，只是唇色有些过分的妖冶。一双近乎完美的双手执了一卷书，正细细地浏览着什么。

    身边跟着侍奉的青绿小心的为他披上披风，还将手边有些凉了的茶换成了重新煮好的。

    做完这些，青绿便站在一旁，只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还不走吗？”安和突然开口问道，声音低沉苍劲，隐隐带着骨头都一起有了共鸣。

    青绿抬头看了一眼先生，说是先生，其实不过现在才二十有五的年纪，正该是青春年少，意气风发的时候，只可惜了。

    “先生莫要再赶我了，总要有人陪您一起完成这件事的。”

    安和听后不再追问，只是抬头略看了青绿一眼，眉目舒展，眼神温和，嘴角微微有了弧度，似是想到了什么，才说“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青绿不回话，只是身姿坚定，半点不像是有所动摇的样子。

    “也罢，既然如此，那可以动了。”

    安和说完这句，执起桌上的茶盏，就着氤氲的热气，呷了一口茶，缓缓的站起身来，青绿忍不住要上前去搀扶，却被安和制止，自己略微适应了一下，就走向了房间里。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良言褚仍在城中搜寻漏网之人的痕迹。城中守卫也早接到指令，今日城中百姓非不得已不得擅出，否则以重罪论处。

    街上本是没什么人的，良言褚分人分区仔细排查，就不信这样还找不到安先生的踪迹。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良言褚正带人挨家挨户敲门搜查，突然就从身后窄巷里蹿出一帮子人，各个手持兵械，如洪水一般冲向守卫众人。这股力量来的太过突然，竟真的让他们将良言褚的队伍冲散了去。

    慌乱中，良言褚似是看见有人在远处匆忙闪过的背影，看起来像是往城南去了。

    良言褚暗骂自己愚蠢，这城中已是戒备森严，那伙人若是想要出城去，必定是要往守卫最薄弱的地方去的，城南又刚好住户众多，街巷纵横，哪怕是最识途的老马进去了，都不一定能在第一时间出来，可不正是个现成的突破口吗。

    想到这，良言褚不敢再耽搁，匆匆带了人往看到的身影那方向追去，同时还派人直往城南门去，叮嘱守城门的护卫们严加防备。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追的一路上也不太平，时不时的就有人出来扰乱视线，也不多纠缠，虚晃一枪，立刻就跑，良言褚身边人剩的也不多了，最初两三次时都派出去追干扰的人了，现在身边差不多只剩下不到十人。

    良言褚不敢掉以轻心，现在只盼着卫黎得了消息，能赶在来得及之前接应上，将人拦在城门内。

    话说卫黎这边，他已经接到了良言褚派人快马传来的消息，说是贼人很可能往城南去了，大概率要冲南城门。卫黎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研究的林州城地图，直觉不对。

    卫黎先是增派人手去了城南门，防着贼人真的带人冲了城南，自己迅速展开林州城地图细看。

    这林州城大小中等，只是地形略微不规整了些，远看过去像是个三角，城中的醉仙楼与安先生的宅院分别在靠近其中两个角的地方，既然他能在城中搞出这么大动静，很难不去怀疑他的势力范围早已渗透进整个城中，那么没有道理留下这一角不管，卫黎猜测，那安先生在最后这一角上定是还有安排。

    思及此，卫黎连忙问来传信之人，良言褚适才是在何处遇袭的。

    得到答案，果真是在最后那一角的范围，卫黎立刻带人朝那个方向奔去。路上，卫黎在脑海中反复回忆刚刚看到的地图，若是这整出动静就是为了出逃，那么这就是出调虎离山之计，首要目的是为了将守卫的视线转移开，那么安先生藏身之处定是离遇袭的地方有一定距离，且距离城南门相对远，这样才能空出一块区域，方便安先生尽快脱身。

    时也命也，卫黎一行人刚过了城中定水桥，就见前面有辆马车行驶匆忙，卫黎一行人看见它时，它刚刚转过街角，往西走。事不宜迟，卫黎立刻飞马追上，将人拦住，那赶车的小厮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迎面而上。

    一时之间众人缠斗在一起，软剑灵巧如蛇，小厮身手极好，一时间剑风细密，毫无破绽，无人可近身。只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小厮就被人挑落车下，被卫黎一剑刺中了腹部，软倒在地。

    马车始终没什么动静，卫黎正准备上前，马车车帘被人从内挑起，还是那双细白修长的手，凝白如玉，指节分明，指尖却微微透着些青色，显出主人异于常人的病态肤色。

    卫黎一时间戒备非常，双手紧握剑柄，身形崩到极致，似是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只是车中人却是镇定自若，掀起了车帘以后，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剑眉英挺，神色虽柔和，目光中却是不带什么温度，整张脸过于苍白，显得睫毛格外的细密修长，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略微巡视了一遍在场众人，最后目光定格在卫黎身上，另一只手略略抬起，手掌冲外，微微向下压了压，卫黎知道，这是惯用的手势，意思有话要说。

    “你们带青绿去治伤，我便随你们走。”

    卫黎见此人身子羸弱，不像是有功夫在身的样子，用剑鞘略指向了刚刚掉下马车的小厮，见对方点了点头，这才吩咐手下人将他抬去找大夫，自己则上前，用绳子将人双手捆了，命人带回去。

    良言褚得了消息，才意识到自己被人用调虎离山之计调了两次，心中懊恼，却又庆幸卫黎反应极快，否则这次，说不好还真被他逃出去了。

    折腾了这大半日，总算是结束了，已经将所捕获的所有人都押入林州城大牢听候发落了。

    良言褚和卫黎却没闲着，两人带着手下一点点的继续排查目前所知的几处地点，防止还有别的被害人未被发现。

    这项活计，着实不容易。

    最初的时候，两人只是在房子内来回检查，待查到醉仙楼时，手下有人来报，说是发现一处地窖，最初只以为是菜窖，在北方也算常见。良言褚心中其实一直对醉仙楼有些疑惑，见状想着自己再去查看一番，没想到，竟就让他发现了端倪。

    在菜窖的西北角，一处堆满了各种蔬菜的地方，墙面上有一个小小的凸起，众人琢磨了半天不知作何用处，这时，良言褚突然想起，曼娘当时对自己说的话。

    良言褚试探着伸手握住那处凸起，另一只手向西北处摸出去大约两个手掌的宽度，果然有一处墙面粗糙的地方，两手一起用力，就见菜窖角落里的立柜突然向左平移了一个一人通过的密道口出来。

    众人皆是一惊，没想到这地方竟还有这样精妙的机关，墙上的开门处几乎看不出什么痕迹来，若不是良言褚这一手，怕是掘地三尺，也难打开这扇门。

    点起了火把，良言褚在前，卫黎最后，一行人慢慢的摸进了地道深处。

    走了大约有个百十来米，前面突然宽阔起来，里面是一间连着一间的小隔房，中间的通道墙上点着油灯，隔室里面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通道倒是不算昏暗。

    到底是地下，阴暗潮湿，也不知是怎的，大家都觉得心里发毛，总觉得有阴嗖嗖的风吹过去。

    卫黎见状，只好自己硬着头皮先推开了一间隔室的门，借着火把的灯光，慢慢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良言褚见卫黎似是愣住了，这才扬声问了句，接着就自己走上前查看，看到的，是这一间不大的房间，里面竟还被分割成了八个更小的空间，上下两层，中间用木板隔开，每个小空间里面有一个半人高的笼子，笼子的隔板细密的紧，几乎只能刚刚透光而已。

    小隔室的门被完全推开，里面猛的扑出来一股极其难闻的气息，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跟来的兵士里面有几人直接转身吐了一地。良言褚举着火把走进里面去，每个笼子上面几乎都有半干的血迹，更有甚者，还有牙齿的咬痕。

    众人一间一间的看过去，看到最后，无一人出声。

    通道的尽头，是一间稍微大一些的隔室，里面的刑具应有尽有，还有一些，连良言褚都未亲眼见过。像是悬在半人高处的粗麻绳，上面还有极细的铁刺，各种大小粗细的铁链更是随处可见。

    光是想象，都觉得让人难以忍受，不知那些被拐卖来的女子，都是怎么撑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