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也许是赏花宴上总要出点事,她跟着谢景初后面走,他本大步流星,谁知脚步忽然一顿,让蒙头走的贺春言装上了他的后背。
“怎么了?”
谢景初没有回头,僵着背说:“我走错了,我们原路返回。”
贺春言觉得他奇怪,往前瞧着,便看到昨晚如梦境一般的画面,两个衣着光鲜的锦衣公子站在假山洞下,正互相搂抱着,忘我地……啃。
她瞪大眼睛,刺激画面引来的惊叹马上就要出声,幸好没出声,就被谢景初拉着,躲到常宁公主府后花园的花房里,这花房内地方不大,摆着十几盆她不认识名字的月季花,她与谢景初都陷在这一房花香里。
“那……那两人是谁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京城里风气如此开放吗?”贺春言觉得这两人胆子也太大了。
谢景初面色不改,他这倒是有些泰山崩御前不变色的胆气,俗称脸皮厚。
“那是常宁公主府的庶长子,吴永璋的大哥。”
“另一个是?”
“不认识,但那衣服像是从宫里出来的。”
宫里?宫里与这年轻人、年岁相同的只有太子,总不能是太子?
贺春言震惊:“难不成是太子?”接着有些害怕地问:“他,他没发现我们吧。”
她心里疯狂吐槽,就算穿越,她最多也只拿种田文的剧本,权谋线可万万不敢碰。
“慎言!太子高洁,怎么可能做出来这种事?”谢景初转身怒斥。
架子上那盆金黄色的月季花突然栽倒,谢景初眼疾手快捧出那盆花,安然无恙地的将它放了回去,贺春言被接二连三的动静闹的心狂跳,她一只手不断地抚着心口。
谢景初本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结果刚想伸手看她一脸疑惑,才想起面前的是个姑娘家,不是往日跟在他身后的兄弟。
“我们在这里待一会,等到那边没人了再出去。”
贺春言点头答应,花房内陷入沉默,月季花的香味并不有多好闻,屋内有些热,她在一旁站着,眼神从月季花又回到谢景初身上。
他今年十八岁,身体发育已足够接近像个成年人,身量颀长,脊背挺直,说好听点如青竹一般朗朗昭昭,说难听点,他端的太厉害,甚至端的有些烦人,还喜欢说人人都不爱听的话,怨不得刚才听到的小姑娘喊着不想嫁给他。
“与你今日相看的,是哪家姑娘?”贺春言好奇问他。
谢景初闻言没有理会,半响才说:“我大伯母的娘家侄女,娄家姑娘。”
“若是她不同意,那你怎么办?”
谢景初看向她,他确实有好相貌的,只是和时下审美不符。
“那就等我考中进士之后再相看,我现在也没考中,不怪人家不愿意。”谢景初面无表情,生人勿进。
贺春言听完觉得,刚才那姑娘说的话只有她一个人听到了?
人家分明嫌弃你性格刻板,说话迂腐。
可是她连复述一遍都不敢,于是怏怏闭上了嘴。
“你呢,求玄机先生干什么?保佑你和王珅的婚事顺利吗?”
谢景初没等她答话,又继续道:“只要你在青山书院读了书明了理,到时候在王家做个贤良的妇人,即便不求这些僧人道士,也会和王珅诸事顺遂的。”
每次听他说话,贺春言就有些气闷,当着他的面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你把自己的事先搞清楚再说吧,还有空管我。”
谢景初被她顶回去也不在意,在花房外转了一圈回去说:“我先走了,你过会儿再出来,一定记得公主府宽阔,必要小丫鬟引着才行,不可乱走。”
留下在原地无语的贺春言继续无语,差点就忘了自己的正事。
她在花房待了一会,就出去,正好碰上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让她领着去找云娘去了。
云娘正在玄机先生的房外,看到贺春言就笑说:“我今日一直在找你,一直都没看见你,差点以为你没来呢,我师叔正好得了闲,我去里面说一声。”
云娘从里面出来带她进去,贺春言终于得以免费看见这位大名鼎鼎的玄机先生。
他年纪不大,最多三十五的样子,长得仙风道骨,灰扑扑的道袍挂在他身上竟然有几分出尘味道。
“你是宋云生的外甥女?说罢,找了云娘来说,必是什么要紧的事。”
贺春言也不管云娘是否在场,就直说了:“我知道前些日子,国子监祭酒的王大人的家眷王夫人来找过您,请您算一算她儿子的姻缘,实不相瞒先生,我父亲与王大人亲如兄弟,想要与他家订亲,若是将来王夫人请你为儿子和我合八字,请您务必拆散这段姻缘。”
玄机先生看着她笑说:“你可知京城里多少女儿家都来问过王珅的事?我们以后是亲戚,也不怕告诉贺小娘子,王珅的八字我也看过,是那最清贵的上佳八字,一生平安富贵,尤其他至情至性,是个女儿家都愿意找的有情郎,堪比无价宝啊,贺小娘子。”玄机先生捏着胡须,吹了一把人人都吹过的王珅。
贺春言却还是那句话:“我希望您拆散这段缘分。”
玄机先生笑出声来,可能是没见过不要好姻缘的女儿家,问她说:“你可有意中人?”
贺春言摇头:“没有,我对男子不感兴趣。”
玄机先生双眼发亮,缓缓抛出来一个问句:“你愿不愿意出家?”
……
“那还是不了,我还是愿意自由自在的活着。”
云娘在一旁说了声:“师叔,她爹是国子监的,怎么会让女儿来当道姑。”
“国子监祭酒的女儿当道姑怎么了?只要你熟读道家宝典,又会知晓人心,不但能叩见陛下,上达天听,还能在这权势之地有一番地位,更重要的是,方外之人才是真正自由,我们伏虎派又不是那些全真道士,弄些劳什子清规戒律。”
贺春言听完倒是还有些心动,她仰头对着玄机先生说:“我会考虑的,我看到道姑也不错。”
玄机先生大笑一声,也赞她聪明灵秀,且答应了她。
贺春言开心走出来,却忘记了告诉云娘保密。
回去的找乔月影的时候,她正陪着各家妇人正在听戏,嘴撅的能挂住油壶,不过她也不怕人笑,作为贺春言穿越之后认证的第一美女,乔月影对形象这个东西完全不在乎。
“你可终于回来了?”乔月影作势要抓她,贺春言自知理亏,立在原地等她好好兴师问罪。
谁知乔月影动动鼻子嗅了嗅,疑惑地问她:“我记得你今日出门没有熏香啊,这个味道,我好像在哪里闻过。”
贺春言赶紧解释说:“我刚路过公主府的花房,里面养着几十盆月季,可能是待得久了,熏到衣服了。”
“哦”乔月影想起她去干什么,立刻在她耳边悄声问:“你去找先生,先生可答应了?”
贺春言笑着点点头:“你在这里无聊吗?我陪你出去走走啊。”
乔月影的小姑母知道她俩关系好,对着她们说:“前面园子里,年轻人都在玩呢,你表姐和陈相的孙女在那边弹琴呢,你们也去凑凑热闹。”
两人离开戏台往花园里走,贺春言说起玄机先生身边的新弟子是她将要过门的小舅妈,乔月影立刻睁大眼睛。
“我就说,玄机先生那人从西边来,规矩和我们这里不一样,他有些奇怪,怪不得能答应你,我想着你肯定被拒绝,都准备好借你银子使了。”
贺春言一脸感动,远远听到园子里有两拨人在闹什么。
走近一看,原来是傅蕴玉,就是那个被贺春言戏称为一条缝的男子写了首荷花诗,他的迷妹们说这比王珅去年那首荷花诗写的更好。
王珅的迷妹们不答应了。
“这首诗怎么能比得上的王珅?王珅的诗那是太后都听过的,说是才比曹子建。”说话的姑娘神情愤慨,声音有些耳熟。
贺春言问乔月影:“这姑娘谁啊?”
“娄七啊,王珅和傅蕴玉这京城第一才子之争可太久了,啧,王娇怎么不在这里,她要是在这里,我一定好好问问他,你亲哥和你偶像,你到底选谁?”乔月影抱臂看着热闹,恨不得他们撕得再响些。
贺春言又看向那个为王珅打抱不平的女孩,她五短身材,长相甜美,是个软糯的小姑娘。
她就是谢景初的今天的相亲对象啊。
贺春言刚想把这件八卦告诉乔月影,却看见那人群中的傅蕴玉径直朝这边走过来。
“乔娘子,不如你来看看我这首咏荷花?”
走进了才发现一条缝长得不难看,狭长的眼睛配上他的窄脸和阴柔五官,尽管流于女气,但是十分精致,不怪这些迷妹们疯狂。
“你问我干什么,我听不懂。”
傅蕴玉听见乔月影的话,不禁一笑,倒真有郎艳独绝那个味儿。
后面金城县主白淇玉忽然发问:“你看不懂,让贺家春娘看,她爹是大才子,就算不会作诗,那也还有几分眼力。”
一时间,园内众多年龄相近的女孩都看向她,贺春言骑虎难下,答应了。
她走近园中,看着案上摆着两张纸,分别誊抄了两人的诗。
这诗其实……都差不多,她也分析不出来,她看了园内众人,今日王珅的迷妹更多一些可他在家里,傅蕴玉虽然迷妹少,但是和金城县主是姨表亲,贺春言有了答案便抬头说:“傅公子这首好一些,但你要问我好在什么地方,我说不出来,要不大家去问问我爹?”
金城县主白淇玉接过她的话:“无碍,你只要说你的答案就行。”
赏花宴快结束了,园子的少男少女已经散了。
谢景初陪着吴小世子送客,贺春言和乔月娘和他俩打了招呼,也准备离开。
却听见娄家七娘气势冲冲走过来,贺春言想她一定是为了王珅。
却没想到她到了面前,停住了脚,一脸狐疑地问:“你身上的香味怎么和谢六郎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