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 章 如懿之死
卫嬿婉自从当上了太后，万事都丢给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既要给璟妧相看夫君，还要收集京中贵女的画像，包括她们的脾性，教养等等，方便为三年后新帝的选秀做准备。
而太后就只顾着和进忠厮混，再一次和太皇太后吃过饭后，她老人家难得的板了脸：“后宫与前朝无异，都不可无主。”
“当初永琰十四岁先帝要给他选福晋，你非说孩子小，这么早选福晋会误了他学习的心。”
“如今国丧，后宫是一个人也没，全都是先帝的太妃，你还不为你的儿子上上心。”
卫嬿婉搂住太皇太后的胳膊撒娇：“皇额娘，臣妾当初也不是不想让永琰成亲，但是臣妾实在是看不上先帝的眼光。”
“你瞅瞅先帝后宫都是些什么东西，一个个连市井小民都不如，连滚带爬，扇巴掌抡鞭子的，要是永琰后宫再出些这种的，臣妾这一天天得愁死。”
说到这她又不好意思抿抿嘴：“至于臣妾不给永琰相看，那当然是因为臣妾的眼光也不咋样，不然当初怎么能看上凌云彻那个狗东西。”
“现在臣妾想起他都直犯恶心，这不是怕给永琰也选一个相看两相厌的皇后，以后天长日久的过着，不是皇后把永琰给伤了，就是永琰把皇后给废了。”
“要不，您来选？”卫嬿婉凑上来，她如今戴着十二流苏凤凰吐珠的凤冠，一身暗红金线绣凤凰的宫服，微微歪头，头上的金流苏伴着红宝石叮当作响，十分鲜活。
看上去不像是太后，倒像是刚进宫的小宠妃，越是如此，太皇太后越是没好气，卫嬿婉的好气色，都是她日夜操劳来的。
如今她自己头发已经白完了，还不能歇息，心中暗暗叹一句孽障，闭上眼不看卫嬿婉。
“反正哀家是不会再管了，谁的儿子，谁操心去。”说罢她道：“福珈，把京中贵女的这些图像全都给太后送去，让她好好看。”
卫嬿婉讪讪笑着，被太皇太后无情的扫地出门，她扶着进忠的手漫无目的的溜达，如今这宫里，有阿哥的随阿哥出宫建府，没阿哥的就缩在宫里不出来，也没有妃嫔时不时来御花园上演偶遇，争宠的手段，一下子空旷了许多。
走至一处四通八达的地方，卫嬿婉停住了脚步，进忠看她不甚高兴，便道：“先帝去后，宫中皆忙的脚不沾地，唯有冷宫，既没挂白帆，也没人通知，也不知那位情深义重的废后知不知道先帝崩了。”
“您要不去看看？”
卫嬿婉扶着他的手又来了兴致：“走吧，去看看。”
四处凋零的冷宫与整个后宫都格格不入，这里的房顶都是破破烂烂的，大门生了锈，就连那个小窗子都好似打不开了一样。
“她该不会是死了吧？”卫嬿婉蹙着眉，进忠扶着她往后退几步，一摆手：“把门撞开。”
身后的十几个小太监听到进忠的吩咐赶紧就地取材，对着门锁又砸又撞，终于咣当一声，锁坏了，他们一起费尽了力气才将门推开。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进忠左手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小太监们鱼贯而入，四处搜查起来，很快在一处偏僻的地方，有个小太监高声喊道：“太后娘娘，废后在这里。”
进忠微微挡在卫嬿婉前面，扶着她应声而去，只见如懿蓬头垢面毫无反应的用手捧着地上泥坑里的污水喝，一口又一口，直到那个小坑里没水了，她才停下来，也不抬头，就那么趴着。
“去看看她。”进忠微微侧脸，王蟾得了指示过去，先是用脚轻轻碰了如懿两下，见她没有攻击性才扳住她的胳膊让她正对着卫嬿婉。
“还不快给太后娘娘磕头。”
原本木呆呆的如懿终于对这句话起了反应，她喃喃道：“太后……太后……”
她一身衣服脏污到看不出颜色，头发凌乱的覆在黑黢黢的脸上，整个人瘦的就剩一副骨头架子了，眼睛外凸，像是索命的厉鬼，看的甚是吓人。
“太后还臣妾清白……是炩贵妃与凌云彻私通，臣妾没有……臣妾没有……”
轻叹一口气，卫嬿婉道：“先帝已经去了，清不清白的，也没人在乎了。”
这声音仿佛在如懿的脑子里用刀搅了一把，她突然抬起头，进忠下意识挡在卫嬿婉身前，几个小太监将如懿围起来，就连押着如懿的王蟾也一脚踩在她的小腿上，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大胆，竟敢直视太后。”
如懿的腿应当是断了，离了这么远卫嬿婉都听到一声脆响，可如懿偏偏感觉不到似的，她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为什么是你，皇上明明说过，十二是他的嫡子，他对永璂寄予厚望。”
说罢她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要起身，王蟾几乎按不住她，进忠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他旁边的小太监看到了，赶紧四处看去，找到一根不算细的枯木枝，对着如懿就是一顿抽。
“是不是你，是不是擅自改了皇上的圣旨。”她歇斯底里，对抽打在身上的疼痛不管不顾，就连王蟾使劲踹她那根断了的腿也只是面目狰狞的痛呼两声，继而接着试图往前爬。
“毒妇，是不是你害了我的永璂，篡改了圣旨，皇上是不会放过你的！！！”
卫嬿婉使了个眼神，让人把如懿放开，进忠悄悄搂了她一下，只劝道：“穷途末路的疯狗，说不定真能咬下人一块肉来。”
“太后您金尊玉贵，实在是没必要冒这个险啊。”
“无碍，放开她。”卫嬿婉说罢，她对着如懿道：“篡改圣旨？”
“先帝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你不知道吧，他喜欢过很多女人，最爱的是宁妃的腰，那纤细又漂亮的腰肢，哀家看了都喜欢。”
“在你进冷宫的头一年，你的翊坤宫就被清理干净，你与先帝的那幅画像也被烧的灰都不剩，先帝说了，不能让你顶着皇家的名头死，否则他到了地下还要看你这张令他作呕的脸。”
“知道为什么不是永璂继位吗？因为你的原因，先帝对永璂厌恶到了极点，他戴了十年的孝，哭了十年的丧，早就失去了继承皇位的权利。”
“如今，先帝与孝贤皇后合葬，想必他们在地下也是一对神仙眷侣。”
说到这，卫嬿婉觉得怪没意思的：“对了，巴林氏湄若也去了，你的永璂因为先帝的做法太过于伤心，以至于伤了根基，太医说就算好生养着也就是这两年的事了。”
“你放心，对于一个注定活不长的兄弟，琰儿还是十分宽容的，什么好东西都给他送一份，前朝大臣都说哀家的琰儿是宽容仁慈的好皇帝呢。”
说了这么多，进忠用食指抵在鼻子下方，对卫嬿婉道：“太后娘娘，这里污秽，奴才扶您出去吧。”
卫嬿婉搭上进忠的手臂，转身往外走，边走边道：“你可好好活着吧，想必永璂也不想再给你守孝了。”
说完她停了一下，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道：“瞧哀家这记性，一个废后，哪里需要尊贵的皇子给你哭孝，不过是破草席子一裹扔进乱坟岗罢了。”
“可怜了乌拉那拉氏的姑娘，永远不能进宫选秀，世世代代只能给人为奴为妾。”
“哀家真是心疼极了………”
卫嬿婉走出老远，还能听到她的笑声，凤冠后的流苏与她的人一般花枝乱颤，光看背影就知道她有多高兴。
还没走出冷宫，就听见细微的动静，跟在最后面的太监看去，只见如懿浑身抽搐，待人停了下来，他凑上去仔细看了才跑去卫嬿婉面前禀告。
“太后娘娘，废后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