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化妖

    有灯火就有油，它欢天喜地溜去了塔下，那间地下石室。

    石室四壁画满了各种姿态、且法相庄严的佛陀。连石室的顶上挨挨挤挤也画满了佛陀，他们眼睛微敛，露出黑漆漆的眼珠盯着石室中央。

    这些佛陀和寺庙里那些佛像不一样，就算它只是一只老鼠，也感到了害怕。

    那位往日举止稳重端方的圣僧被铁链锁住四肢，他已经丢失了所有身为人的尊严，和它这只小小的老鼠一样光着身子屈辱地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颅。

    四面的佛陀都睥睨着他，小心着他。

    踏在石板上的脚步声惊动了他，它也赶紧躲进阴影里。

    只见一群着着青纹白袍的方士们出现了，为首的在圣僧周围画下了一圈一圈的符箓，像是蜘蛛网一样层层分射，将圣僧困住。

    “妖孽，你的妖身我们已经彻底打碎，你的元神就在此经受磋磨万劫不复！”

    它不知道那个妖孽犯了什么罪过，但是它在寺庙里耳濡目染，知道“万劫不复”这样的惩罚很重，许许多多的人来寺庙里，希望求得佛祖宽容，能够免去“万劫不复”。

    青纹白袍的方士离开后，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也出现了。

    这人它认识，是圣僧的同门师弟，此刻师弟已经身着圣僧的金宝袈裟，成了新一任住持。

    师弟恨恨地说：“你还有口能言，我不安心。”说完，师弟就掏出匕首，将圣僧的舌头割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师弟也离开了。

    圣僧趴倒在满地的符箓中，鲜血还在流淌。

    它小心地爬出去，翕动的小鼻子里捕捉到了浓浓的血味和一种说不出的气息。这种气息四散到空气里，让它这只小小的老鼠都开始战栗。

    “鲜血、眼泪、背叛，混在一起的味道迷人极了。圣僧，你不恨吗？”

    圣僧明明已经没有舌头了，那诡异的说话声从哪里来？

    它被身后的动静吓得一动不敢动，只见圣僧忽然全身抽搐，整个人都弓成弯月形。他身上的锁链发出凌乱的脆响，摩擦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四壁那些半睁着眼睛的佛陀此刻都怒目圆睁着，死死注视着石室中央的圣僧。

    “哈哈哈哈哈哈哈……”分不清男女的笑声充斥着整个石室，地上的符箓迅速收缩，像是有生命一样开始爬上圣僧的皮肤，从皮下不断蔓延到脸上，想要把不断抽搐的圣僧困住。

    可是圣僧口里的血把地上的符箓都抹花了，那些符箓没能包裹住圣僧的全身。

    一道黑影从圣僧口鼻飞出，在石室里回旋啸叫，将灯火掀翻，石室中摆放的木架倾倒。又是一声尖啸，那黑影冲出石室。石室坍塌了，佛塔也倒塌了，寺庙四处燃起大火，火舌卷起灰烬漫天飞舞。

    它在逃跑中被压在废墟下，小小的身躯压成一滩，爪子也断了。只有脑袋还完好着，费力地思索该如何求生。

    满殿神佛自顾不暇，而它只是角落里的偷油老鼠。

    火焰中渐渐走出一个燃烧的人影，光着脚拖着曳地的血色衣衫，每走过一处就留下焦黑的痕迹。她有着一张极为天真的少女面孔，眼眸黑幽幽如古井，探究之人望进去只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想要活下去吗？”她仔细看着它，不放过它小小眼睛里的任何一丝绝望。

    “永远追随这份力量，永不背叛这份力量，永世不忘这份力量吧。”

    妖力灌入它的身体，抽筋剥皮的痛苦伴随着强大的力量降临。

    太阳再次升起时，有僧人在废墟里发现了她，红着脸为她抱上了衣袍。她已经有了人身，胴体晶莹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