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妖 界

    黑夜里，夜空中繁星只有几点，一轮无比皎洁的圆月当空。

    河道两旁是熙熙攘攘的街道，参差不齐高矮不一的屋舍挨挨挤挤，最高的有八九层，歪歪斜斜随意建起的。低矮的需要弓腰进入。

    往来的行人都穿着布衣，衣饰古朴，看起来是古人风貌。

    只是他们都不是人，有的长尾巴，有的长耳朵，有的长羽毛。虽然他们都如同人一样或秉持着灯笼夜游，或热闹招呼着生意，但灯笼里的火焰无芯自燃，小摊上贩卖的商品是血淋淋的内脏。

    这应该就是“妖界”所认为的妖怪吧。

    远处灯火最为辉煌处，是一座四层的楼阁，舞姬在琉璃瓦铺成的屋顶上轻盈地跳舞，乐师们也散坐在梁上吹奏。雕梁画柱，金碧辉煌，到处都张灯结彩，看着非常热闹。

    易深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一艘摇摇晃晃的小船上，小船正漂过一个门楼，上面挂着一个巨大的牌匾——妖界。

    原来这个虚拟世界就是“妖界”。

    现实世界里，商星和海博士全神贯注地盯着那面实时显示易深状态的投影面板，见他的情况依旧稳定，这才松了口气。

    那名代码员工甚至还贴心地控制一个饮水装置，为他们倒了两杯水。海博士干脆利落地拿过来一口气灌下去，而后又紧盯着面板。商星不想喝，四下里开始闲逛。她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另一头，易深已经停船靠岸，走进了那座最为辉煌的四层楼阁，靠近看才发现正门之上挂着一块牌匾——浣花楼。他的装束和那些出入的小妖们都不一样，但谁都没有注意他，仿佛他和其他小妖没有分别。

    这里的一切都仿佛在等待他，易深有这样的感觉。但他不动声色，缓步迈入进入浣花楼的大厅。

    大厅坐着许多小妖，他们似乎在玩乐，一边看着中央的舞台，一边喝着一种散发迷醉气息的液体，他们桌上还摆放着食物，异常诱人。

    在月亮裂变的世界里，食物是单一的合成补给块和营养液，易深第一次闻到这样的香气，但他立刻知道了那些东西是什么。他曾经在历史书上见过，在旧人类文明时代，食物种类很多，且人类会以其他动物的肉为食，会用植物来酿造一种名为“酒”的液体。

    “姬湦，你来这里做什么？”

    舞台上随着乐律扭动的女人忽然回头，她身材苗条，举止间魅惑人心，但一张脸却是啮齿类动物的特征。

    易深意识到她看向的是自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叫他姬湦，但他依旧回答了：“我来寻找一条白色巨蛇的基因。”

    “你想要他的血肉？”女人轻笑一下跳了下来，“可惜，他的妖身已经毁了，只剩下元神还在苦苦支撑。”

    元神、妖身，易深不明白，但他捕捉到关键信息：“你知道他在哪里？”

    女人的脸上淌下两行眼泪，打湿了皮肤上的绒毛：“他在巨树下，还在等着妖神大人回来。”

    “妖神大人不会回来了……她已经……死了！”

    女人忽然发狠，一双纤纤小手化成两只锋利的兽爪，向易深猛地扑过来，她的神情中带着不甘和怨恨。

    “都是你们人类造下的冤孽，杀死我们的妖神大人，还要毁了妖界！”

    易深从小接受严苛训练，即使在这种不明所以的情况下也能迅速反应，他不仅躲开了女妖的攻击，还找准了逃跑路线。他一跃而起，撞破木制的窗户冲出浣花楼，“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女妖的尖叫声在夜色中响彻，她咬牙切齿道：“妖界就要毁了，你也逃不出去！”

    水流将易深带出很远，他一口气沉入水下，干脆顺着水流而走。

    不知在水下潜游了多久，易深终于从水下钻出来，弯弯曲曲的河道延伸到远处，在水流将要穿过的那片树林中，有一棵树冠巨大、远远就能看到茂密树顶的银杏树。

    微风还吹来了断断续续地曲子，不知是什么吹出的，有些寂寞和孤单。

    到了树林边缘时，水深就只到易深的小腿，他小心靠近，企图避开所有植物。在月亮裂变得世界，植物也是怪物，能吃人、杀人，更能感染人类导致妖变，他不自觉把这个认知带入，但在几次不小心碰到尖尖的草叶后，并无事情发生。

    看来在这个妖界中，植物并不会变成怪物。

    然而，植物变成得妖怪还是有的。

    随着离声源越来越近，他逐渐听到瀑布坠落的水声音。拨开遮挡视线的树叶后，一座陡峭的山崖赫然出现，一条散发着氤氲光芒的瀑布在眼前飞流直下。瀑布非常高，像一匹从天际落下的纱绢，离得再远都需要仰脖子去看。由于水源充沛，这里的植物花草都比别处多，真的像是妖界中的世外桃源了。

    从树林里延伸过来的数条溪流最终汇集到瀑布下，变成了一片深潭。

    大大小小的不同妖怪临溪而坐，他们并没有刻意维持人形，而是现出原形随意玩乐。狐狸妖摆着尾巴与一只喜鹊在共舞，花妖将自己的花朵挂满树梢，水中跃起一尾鱼叼走一朵。还有一个小妖正在吹着一根细长的管子，那管子发出易深听到的声音。

    那些被绘制成图册，列为危险怪物的生物，此刻就在易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