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变聪明的少年
再次醒来时，她躺在一个狭小的铁笼里。这已经是她第三次醒来了，恍惚间她以为一切都是梦。
角落里有两个人正在打架，不，应该说其中一个正被单方面殴打。倒在地上的少年昏迷着，无知无觉地承受着另一个人的殴打。他脖子上还有一个很明显的针孔痕迹。
角落里的那个高个子打累了，转过来。他个头虽高，但是脸上却是懵懂一片，很明显心智不全。
“别以为你变聪明了就能赢过我！老岛最喜欢的还是我！”他对着被他打得遍体鳞伤的少年啐了一口，转头向老岛露出讨好的笑。
“他再也不敢惹你生气了！他不会变聪明的！”说着，他小心翼翼问老岛：“你要走了吗？你会带我走吗？”
听到他的问话，在角落里鼓捣什么的老岛停下手里的动作，向他招招手。他立刻手脚并用爬过去，温顺地将头靠在老岛的膝盖上。
“你们两个兄弟没有父母，我几年前见到你们的时候，你们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这几年，你们一直帮我做事，我也向你们承诺，一定会让你们变聪明。”
“像京城里那些改良种一样聪明，不再被人看不起。”老岛脸上出现恍惚的表情，随即又叹了口气，“可是现在针剂已经不够了，只剩下了一支。”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支针剂，那是智力补充剂的钢制针筒，从镂空的玻璃处可以看到里面的液体是深红粘稠的血液，而非智力补充剂那种荧光液。
可那大个子却深信不疑，在看到针筒的时候，立刻就眼前一亮，手下意识就伸出去。
“不，这管针剂我要拿给那些人，不然他们会杀了我们。他们就是疯子！”老岛缩回手，他伸手摸了摸大个子的脑袋，一脸慈爱地说，“不用担心，我将来一定想办法给你做手术，让你也能像正常人……不，比正常人还要聪明！”
老岛又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那个少年，向大个子叮嘱：“我走了以后，不要再欺负弟弟了。他已经植入了智力补充剂，他会变得很聪明，以后让他照顾你吧。”
听了老岛的话，大个子立刻暴躁起来，他冲到角落对着自己的弟弟再次厮打起来。
老岛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他费力地站起来，将装着血液的针剂收到怀里。
他来到关商星的铁笼，商星赶紧闭上眼睛继续装昏迷。
“这个假的针剂能迷惑那些人一段时间，我马上就会回来进行手术，等到我变成你的时候，就谁也找不到我了。”
说着，他站起身，向那高个子呵斥了几声，而后就离开了。
下水道里只剩下那大个子愤怒的咕哝声，他在发泄完自己的怒火后，又到铁笼前转了一会儿，而后缩在角落里睡着了。
“呜呜呜呜……”一阵压抑的低泣声响起，在空荡荡的下水道里格外阴森。
商星坐起来，看向角落。那个少年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他咬着自己的手指蜷缩成一团，长长的睫毛沾满了泪水。
“你疼吗？”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濡湿的睫毛抖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睛无助地望过来。那是一个很好看的少年。
“对不起，我不应该拿那个针扎你。你哥哥好像很生气，真的对不起。”商星用极其温柔的语气说。
少年扶着墙边爬起来，他显然有些被打动，半晌抽抽嗒嗒道：“我不是因为疼才哭的。”
“我……我感觉很奇怪……从前哥哥也会打我，也很疼，但是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他摸着自己的胸口，“我觉得心里很难受，我想把哥哥推倒，也狠狠打他……我我，我怎么能这样……”
说着，他忽然迷茫抬头，眼睛里却有什么东西清明了：“我觉得……我觉得很羞辱……”
“这就是智力补充剂的作用吗？”他捂着脸道，“我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这样难过、愤怒又迷茫过。”
原来是这样，这个少年原本和他的哥哥一样，是一个心智不全的傻孩子。可是智力补充剂却改变了他，首先让他知道了自己的愤怒。
只是智力补充剂的作用是渐渐产生的，他还不能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个看起来软弱的女孩子也很危险。
商星用指甲轻轻敲了一下铁笼，瞥了一眼角落里呼呼大睡的那个哥哥。
“你想不想逃走？”她循循善诱，“等你哥哥醒来，他发现你和以前不一样了，肯定会很生气的。”
她又说：“你们是不是说好了一起变聪明的？”
少年惊讶地点点头，问商星怎么知道的。
“刚才你晕倒的时候，你哥哥和老岛说的，他说你变聪明了，要把你打死。”商星故意吓他。
那少年果然一脸害怕，连声自语：“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商星赶紧说：“你把我的笼子打开，我带你走，我可以带你……带你……”她想来想去，忽然想到一个地方，立刻道：“我带你去京城，改良种都住在那里，那里很繁华的，我就是改良种！以后我罩着你了！”
“京城？”
少年咬着手指，有些憧憬地看着商星：“我们……没去过京城……老岛去过，他以前在京城的女娲之茧干活，他说那里的人每天都能吃好吃的，过得很幸福！”
“对对对！我跟你说……”商星以前可是吃穿不愁，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她把自己以前的生活平铺直叙说出来，就让少年完全沉迷了。
于是，少年小心谨慎地向他的哥哥靠过去，想要将哥哥身上戴的那枚钥匙取下来。那是老岛走之前交给他的，并且反复叮嘱绝不能打开铁笼。
商星紧张地在一边鼓气：“慢一点……轻一点……”
少年伸手够到钥匙，就在他准备欢欣鼓舞地拿给商星时，他突然停下。
“可是，老岛带你来这里的时候说过，你是刚刚复苏的，什么都不知道。你没有在京城里生活过，你在骗人！”他狐疑地说。
商星脸上笑容一僵，这小傻子真是聪明了。
看她表情，少年立刻就反应过来。“你骗我！你把我当傻子！”他的声音不自觉提高。
高个子的哥哥被吵醒，正好看见少年手里握着的钥匙，立刻怒吼一声，将少年扑在下水道冰冷的砖墙上，一拳就砸过去。
铁笼的钥匙飞起来，正好落在离铁笼不远的地方。
谁也没注意到，从缝隙里挤出一只老鼠，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那只老鼠爬行的动作很扭曲，身体还时不时抽搐着。老鼠的身体像冒泡一样咕噜咕噜地胀大，灰黑的皮毛被撑破，粉色的内膜肿起来，下面还有密密麻麻的黑点在不断蠕动上顶。
少年和哥哥还在厮打，根本没注意到。
“别打了！别打了！有老鼠，有老鼠！”
但她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老鼠这样的动物名称已经很少被人提及了，人们用一个统一的名词来称呼这些生物。
“怪……怪物啊！”高个子的哥哥终于发现了，他尖叫一声就要退后。
少年却还没发现，他还嚷着：“我不是傻子！”并用力将自己的哥哥推开。
哥哥没有防备，被推得仰天躺倒。
那只“老鼠”窜起，直冲哥哥的鼻子咬去。裂至耳后的嘴巴张开，里面是层层尖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