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人生若只如初愁

    顶房的隔间不大，已经闲置很久。

    风化的木地板上全是厚厚的灰，一脚踩上去还咯吱的响。

    苏眉乙打开隔间朝外的一扇落地窗，裹紧了军大衣坐下来。

    窗外漫天飞雪好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白天清理出来的路面又被覆盖。

    虽是入夜，可入眼皆是雪白。

    苏眉乙望着外面出神，几度混乱的思维，都被刺骨的寒凉浇灭躁意。

    突然，徐叔也爬上梯子，怀里还揣着瓶烈酒。

    见苏眉乙坐在窗口发呆，他实在说不出责怪，只有一些心疼。

    拧开瓶盖递给苏眉乙，可她没接。徐叔就自己猛灌了一口，再放到她身旁。

    一口火辣入喉，顿时浑身都回暖了。

    苏眉乙闻到酒香，平时只喝点米酒的她，也拿起瓶眯眼抿了一嘴。

    那感觉实在辛的慌，愁的她那张脸都皱了。

    徐叔没有问她原因，只是默默陪在身边。

    苏眉乙也没主动跟他说起心里的复杂交错。

    一起望着屋外的皑皑白雪，世界虽冷，心却不再感觉孤单。

    不知过了多久，苏眉乙才感叹时间过的真慢。

    以前她从不觉得时间够用，每天都忙的晕头转向。事多，时间少。

    而现在，她每天都有很多时间，却再也做不了许多事。

    徐叔说，‘服老吧，听阿酥的话。这个时代终是属于年轻人的，你我就不要再帮倒忙。选择取舍，都交给孩子们，这也是你我的命数了。’

    飘散的酒香弥漫整个隔间，微醺的二人，沉默着给他们的青春印上命运的痕迹。

    苏眉乙再也解不开的心结，老徐一眼万年的执念，仿佛这辈子的沉浮，都是一个人生若只如初见的玩笑。

    大闹卫生院之后的几天，苏家大门倒是清净了。

    除了社区又催了两次出门扫雪，几乎没有别的人再来串门。

    苏酥算着雪停的时间，应该就是10月3号这天，不出意外，又会是全球同时雪停。

    届时停播二十天的新闻，又该重新启动，热闹播报世界新闻一周后，又突然关闭频道。

    那时，真正的暴动就开始无地域差别发生。

    有人的地方，都将变成人间炼狱。

    出门扫雪的任务被徐叔接下，有时候苏酥看着他一瘸一拐的出门，不知道内心为何会有那么一丢丢的愧疚。但碍于接受他成为小团体一员的，又是她自己。所以，她也曾质疑过自己平时是不是太容易就接受了‘道德绑架’。

    分明她们这样的组合，俨然就比老弱病残幼强上一些。

    唯一的男性，还瘸了条腿。

    一想到这，苏酥就抑制不住的长吁短叹。

    刘果果每次都被她这老叹气的毛病，弄的十分窝火。

    譬如，她刚用弯头刀花样削了个苹果，拿来给苏酥看，就见苏酥敷衍着说好，然后叹着气走开。

    又或，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按住花豆并给它洗了个澡，暖风吹干后还特意给做了个造型。邀请苏酥品鉴，却只得到苏酥干巴巴鼓掌，然后又轻声叹气转身。

    早上闹钟响了七次，这次就连徐叔都忍无可忍。

    继早晨，苏眉乙黑着脸拿着扫帚到两丫头房里来掀被子，被徐叔拉偏架推出门去扫雪。

    每十分钟又响个不停的闹钟，听久了也会叫人头皮炸裂。

    苏酥和刘果果这几天总编着花样赖床。

    只因温度又低了几十度。

    不知是否地域的原因，上一世到雪停时，苏酥分明记得温度是零下78度。

    可现在还不到10月3号，仓库墙壁上的温度，就已经显示零下80。

    一个星期前她们都还勉强能在雪地走几步，现在根本不敢踏出仓库，甚至就连床都舍不得下。

    徐叔说，社区分配的食物越来越少，已经有好几家的人去闹过。

    可依旧没有改变什么，每天还是逐渐减少分配。

    那个镇上最大生活超市的老板，听说已经跑路了，昨天夜里带着一家老小跑的，还烧了不少货柜上的商品。

    镇里开大会吵了半天。

    最后，得出结果，就是超市废墟暂时被镇里接管，以后谁再想买东西，没有镇里层层盖章，就不能交易。

    刘果果直呼超市老板一家暴敛天物，人都要跑路了，带的走带不走，也不至于烧了毁了呗。末世之下，一个超市的商品，可解多少人家燃眉之急。

    说完，又塞了一嘴苏酥空间里拿出来的爆米花。

    苏酥没作声，捂着被子又陷入思考。

    临近中午，苏眉乙可算扫完屋前巷口的积雪，外衣棉裤都浸湿的回到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