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徒劳
黎念站在空荡荡的展厅里，有些想哭，黎曼的遗物散落在北城各处。
当初她母亲去世的时候，展品被一夜之间洗劫一空，她坐在偌大的别墅里，只被下了一道逐客令，限期她一周之内搬离，其他的东西她什么都问不出来。
“哇塞，顾景衡，你真是大显神通，连我爹到底是怎么想的都能知道？”
黎念冷冷的看着他，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顾景衡，我爹到底怎么回事，我自己会去查清楚，在这之前，我不会再相信你们顾家人说的任何一个字。”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往外跑了出去，来时她还和顾景衡手挽手，走的时候又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这次她根本不想再跟顾景衡打交道。
就像顾景衡说的一样，有些事谁都控制不了。
如果总是用没办法来解决问题，那她不如不要让问题开始。
后视镜里一辆黑色宾利缓缓跟在后面，黎念有些无语，“司机师傅，您开快点，甩掉后面那辆车。”
没一会，后面的黑色宾利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辆银灰色奥迪。
黎念打开手机给陆辞年打电话，对方秒接。
“我的宝贝女儿，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啊。”
黎念听到这里并没有问他今晚的事，“爸，您说您回顾家住了，还住的习惯吗？什么时候我去看看您？”
那头显然没想到黎念会往狼窝里钻，不过陆辞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念念啊，你爸老了，斗不过顾老爷子，但是你不一样啊，这地方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没事别往这鬼地方跑了。”
黎念顿了顿，“爹，我就是想你了，还想我妈，我想回去看看我妈住的地方。”
陆辞年没办法，只好约了下周六的晚上和黎念在老宅见面，做完这些，黎念放下电话，给顾景衡打了过去。
对方提示正在通话中，她刚挂断电话，司机一个急刹车没稳住，她手机摔了出去。
“不好意思啊，小姐，您抓稳了，后面有辆车好像在跟咱们。”
黎念抬眉，“让它跟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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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公寓，黎念站在电梯间，深吸了一口气，这边公寓楼还是新的，左邻右舍没几家人住着，她一个人住这个大的地方，确实有些不妥。
不如？
黎念想到了一个人。
“好家伙，大半夜我把搂起来就是让我当你的房客的？”
顾萱萱在那头严重抗议，最近她在做康复治疗，上次的事情肯定给她留下阴影了，就算她平时大大咧咧装作不在意，叶岚也不放心她直接进入高强度的工作环境接着拍戏。
“那你现在住在哪？”
“还是老宅啊。”
“那不就得了，你想独立，搬出来就是第一步，如果你想的话。”
黎念觉得这件事一举两得，好歹这个屋子也是顾家人买下来的，顾萱萱住在里面他们总不会拿自家人怎么样。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黎念一听有戏，“什么条件，你姐姐除了物质上没办法优待你，其他方面，能补偿的你要什么尽管开口。”
上次顾萱萱的事，黎念心里一直有愧，只不过顾家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她进一步难如登天，就一个跟沈元山离婚她到现在都没搞定呢，其他的，她也很难夸下海口。
“你那个酒馆，我也要入股。”
呵呵，“大小姐，没见过你这么人傻钱多速来的，你想在酒馆待几天都随便你，真金白银就算了，留着以后给你的小白脸吧。”
黎念笑了出来，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还是这么天真，一如当年她还在顾家老宅的时候。
那时候母亲还没有去世，虽然因为身份地位遭人唾弃，但她觉得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四太太，今天餐桌上少了一朵山茶花，老爷过来问，是不是您拿走了。”
黎曼坐在窗边静静的画画，好像没听到佣人的问话。
“四太太，您这样总是不回答，我们做下人的也很难办。”
黎曼拿起一碗清水，浅浅的泼在油画上，本来色泽鲜艳的风景，顿时充满了乖张的气息。
“一朵花而已，就这么重要吗。”
她没再多说，佣人看她也不回头，“太太，这是大太太问的话，您要是有意见，就去大太太那里回话，别总连累我们这些传话的。”
黎念刚放学回来就看这副场景，平时家里就对她们这一房尤其不满意，总是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找茬，但她母亲从来都温和从容，没有那种被刁难了之后的怒意，反而让黎念替母亲委屈。
“妈，一朵花而已，她们想要，再摘一朵给她们不就好了。”
说完，黎念放下书包就冲到后花园的花圃团里摘下一朵，直接连根带叶塞给佣人，“少不少的，反正给你们了。”
佣人倒是悻悻的退下了，只是黎曼扭头过来，看了她一眼，那样子有些无可奈何。
“黎念啊，你什么才知道收敛。”
黎念没明白，“妈，这叫物归原主啊，不就一朵花而已，至于嘛。”
黎曼缓缓起身，扯下画布上的油画，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里。
“妈，你干嘛扔了。”
黎曼收拾手里的画笔和颜料，只低声说了一句，“画蛇添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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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顾萱萱的电话，黎念脱掉鞋子直接瘫坐在客厅里。
她记得黎曼去世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怪我，别怪我，黎念。”
她一直不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此刻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夜景，她懂了。
当人事音书冷漠到只能抹掉自己的棱角用以苟活，那些微不足道的温情给予再多也不过是徒劳。
不能感同身受的安慰，不过是用以衬托自己的善良。
当年的她对黎曼是这样，如今顾景衡对她是如此。
有些事，只能靠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