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武林大会（十五）
“原来是这样。”凤平戈轻笑一声，看向突然出现的少年模样的人，目光却柔和了几分，浅笑道：“那可否告诉我何年何月，我做了什么？”
姜鱼完全不为所动，语气平平道：“贵人多忘事，你手上的血债那么多，想不起来也正常。”
凤平戈仿佛叹息一般轻声道：“可是关于你的事，我很想知道呢。”
山风呼啸，凤平戈的声音太轻，姜鱼微微皱眉，虽然没听清却也没打算再问。
“你可还有遗言？”看在祝情的面子上，姜鱼表示还是可以听听凤平戈的遗言。
“这个，替我烧给娘亲。”凤平戈从怀里拿出一叠东西，抛给了姜鱼。
姜鱼接住，定睛一看发现只是几封书信，便收进怀里点了点头，道：“好。”
等姜鱼的注意力再次放在自己身上，凤平戈扬眉，笑得开怀道：“那便来取我性命吧。”
话音刚落，姜鱼动了，将手里的东西放入嘴里，一道清亮的哨音随风而起。
这个暗哨是她费尽心思做出来的杀手锏，还是第一次亮于人前。姜鱼面对凤平戈从不敢大意，这次重生回来，她早就决定要除去此人。
哨音短促清亮，地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凤平戈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讶，随后是更深的笑意。
这可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岂能不好好享受一番？
拿起叶片放在唇边，平平无奇的叶片在凤平戈的操纵下，竟发出铮铮的肃杀之意，与此同时在他脚边的蛊蝎，也向姜鱼扑去。
只是蛊蝎还没近身，地下突然钻出好几条蜈蚣缠了上来，一时之间竟难以继续上前。
姜鱼一边吹哨，一边从囊袋里抛出几只蛊茧，在落地的那刻全部苏醒过来，气势汹汹的蜘蛛蛊向着毒蝎昂扬而去。
短短几息，即便崖边撒了不少避虫粉，但目之所及竟全是密密麻麻的毒虫，连刚刚在一旁的尸体都被全部覆盖。
覃意海等人不得不往后退，只是看向姜鱼的眼神，逐渐晦暗不明。
这少年居然对魔教的蛊术如此炉火纯青，他到底是谁？同魔教又有什么过节？难不成是魔教内部的纷争？
不得不说，他们算是猜中一部分。
哨音和叶音盘旋在崖边，时而凄厉，时而婉转，或许对战的两人在旁人看来十分轻松，实则姜鱼背上已经爬上了一层细密的汗。
纵蛊之术不但在音，还在于夹杂乐音中的内力，要刚刚能控制蛊虫，又不至于伤到虫体。
而凤平戈绝对是个中高手，若不是他今日负伤，姜鱼恐怕真会落于下风。
即便运转起内力在周身防御，还是有蛊虫想不断往里钻，姜鱼一边解决这些蛊虫，一边加快了哨音，让蛊虫的攻击更为迅猛。
凤平戈如今全身都是伤，只要让她找到一个突破口，就能赢！
在姜鱼的蛊虫愈发逼近时，凤平戈身边一直静静盘桓在地上的花蛇终于动了，蛇尾一扫，不少蛊虫被击中掉落，所到之处无不溃散。
眼看局势对姜鱼不妙，而她竟划破了手指往下滴血，而被血溅到的蛊虫像是打了兴奋剂，克服了对大花蛇的恐惧，前仆后继地向前攻击。
此外，还有一条粗壮的黑蛇，在姜鱼血液的招引下，潜入了战局。
她的【蛊虫好感】目前只到中级，对蛇类的操纵力不大，只能以血为引。
闻到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凤平戈视线看向姜鱼掉落的血珠，无端愣了一下，连带着叶音也稍微顿了一下。
以血为饲，最易反噬，她不可能不知道，凤平戈抬眼看向姜鱼，唇边的笑意减淡，像是突然失了兴致。
在这种紧张的局势下，姜鱼不可能没感受到凤平戈的异常，机会只有一瞬，趁着眼前两条大蛇纠缠在一起，姜鱼毫无预兆地冲向了凤平戈，像是一只满弓后离弦的箭。
下一刻，一只匕首刺中了凤平戈的心脏，发出一声刀刃刺入皮肉的闷响。
这一击，姜鱼用尽了所有的内力，导致现在拿刀柄的手都因为脱力，微微颤抖。只是她还不敢放松，视线向上看着凤平戈，在他的注视下又把匕首往里送了送。
姜鱼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这一世除了努力修习蛊术，她就只练了这一招，只求一击必中。
无数个夜晚，她握着匕首，一次次上前，一次次脱力，连面前的假人都被她刺烂过十几个，最终刀刃只出现在假人胸口，每一击都刺中同一个地方，才算功成。
山风裹挟着树叶沙沙作响，而身后的蛊虫大战也还未停息，崖边姜鱼握着刺中凤平戈心脏的匕首，这方天地安静得宛如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输了。”
姜鱼冷淡的声音传来，若是仔细听却能发现，这平静的三个字下，翻涌着无数复杂的情绪。
这一瞬，姜鱼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想，只是安静地看着凤平戈。
“嗯，心服口服。”凤平戈略微低下头同姜鱼对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柔。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似乎还夹杂着些别的什么，姜鱼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正准备抽出匕首送凤平戈最后一程，凤平戈却突然又开口了。
“那日的花灯上，我写了字。”
姜鱼虽然心里闪过片刻的惊诧，却又并不意外凤平戈能看透自己的易容，好歹是boss，总会有些异于常人的敏锐。
反正都是死人了，死人是不会开口的。
“你想知道我写的什么吗？”凤平戈轻笑一声，血线从唇角溢出，他像是有些支撑不住，竟不顾匕首还在胸前，向姜鱼的肩膀轻缓地靠了过来。
姜鱼没动，心里的警惕却拉到极致，若是凤平戈有任何动作，她不介意立刻送他上路。
“你肯定会说不想，”凤平戈的声音轻得只有两个人能听见，像是带着点无奈，又转而狡黠道：“但我就是要告诉你。”
“我写了你的名字，却不知要写些什么祝福，那些都太过无趣，最后只好写上自己的名字。”
“你看，就我和你，像现在一样，多好啊。”
凤平戈似是轻嗅了一口，无人发现他现在脸上带着一丝贪恋，一息后，凤平戈幽幽道：“我后悔了。”
“我应该早点把你关起来，炼成蛊偶，这样只能日日看着我。”
在宛如情人间亲密的低语中，姜鱼听清了凤平戈的话，起了一身恶寒，果断地抽出了匕首，喷溅出大量的血液。
“再见了，教主。”
无声地用口型说出这几个字，姜鱼一掌拍向只剩一口气的凤平戈，将人打落悬崖。
“不！”
后面传来覃意海的喊叫，姜鱼却恍若未闻，只是直直看着向下跌落的身影。
正道想利用凤平戈威胁他们？没门。
如今连尸首都找不到，看他们要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