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应该站得更高

    肖卿远在阳台讲电话，球球在他脚边撒娇，最后干脆把头枕他脚背上了，谄媚的劲儿较之于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果然，什么人养什么样的猫。

    我依葫芦画瓢，往地毯上一坐，脑袋一歪，和球球四目相对。

    肖卿远……

    我小声：【怎么样？人、猫双全。】

    肖卿远的大手抚在我头顶，撸猫的手法，安抚意味十足。

    我忍不住又往他手上蹭了蹭。

    听着他小声讲电话，又一边耐心十足地撸我。

    【嗯，我考虑好了。

    会和徐叔好好说的……

    爷爷，没什么事我先挂线了。】

    我再次想起了前几天无意间听到的谈话，今天又被提了起来。

    肖卿远挂断电话后还举着手机，正好冲着我和脚边的猫。

    我疑惑，接着又看他淡淡笑了。

    反应过来这人是在拍照，我凑上去看他拍的照片。

    两双大眼睛冲着镜头，里面全是好奇。

    肖卿远语中带笑点头，【确实是人猫双全。】

    我心里却发沉。

    【怎么不开心？】

    头上的手摸到了耳朵，又轻轻捻了捻，再次覆上脸颊，又凑过来亲了亲。

    我最抵挡不住这种温柔攻势。

    心里憋了几天的话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要放弃出国进修的机会？】

    【嗯？】

    我决定坦白，【我那天听到你和你们院长的谈话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只是去那个走廊尽头想透气……】

    【没关系。】

    【你为什么要放弃？】

    肖卿远目光温柔，【国内同样可以进修，不一定要去国外。】

    我正色，【肖卿远，你明知道不一样的。

    我顿了顿，不知道怎么进行下去这个话题，最后只好说，【我不希望你带着遗憾。】

    头顶上轻而笃定的声音，【人生的遗憾有很多，我们总是要有取舍的不是吗。】

    可是我不想你的遗憾，是因为我……

    尤其是今天，我知道了从医是这个人一直以来的理想，

    最先进的技术、最顶尖的实验室，最触手可及的梦想，

    这种机会，放弃了怎么会甘心？

    这种遗憾，太深刻了。

    【如果是因为我，我希望你去……】

    如果易地而处，肖卿远大概会无条件支持我吧。

    我说不出让他放弃的话。

    【我不想去。】

    我第一次从肖卿远嘴里听到这种，怎么说呢，明显带着孩子气的话。

    【你会支持我放弃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吗？】

    【嗯。】肖卿远难得有点表现出一点粘人的姿态，把我圈进了手臂中，把玩着我的手，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承受不了这些变数。】

    【我吗？我会乖乖等你啊。】

    我想了想，我会的吧？

    【就像你说的，你只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

    我应该也是你生活中的一部分才对。

    或许在还没有我的时候，这一定是你最梦寐以求的机会不是吗？

    我希望你去追求自己的理想，而不是因为我局限在这里。】

    在我知道了你有多优秀的时候。

    你本来就属于更高的天空，你应该站在最顶尖、你也本该站在最顶尖，那才是原本的你。

    越是张牙舞爪的人，内心越是自卑。

    武装起来的不在意，不过是抵御外界的盔甲罢了。

    我越来越清晰地知道，我和肖卿远其实差得很多，

    我竭力让自己在姿态上不露怯，但内心却无比明了，我们隔着一条鸿沟。

    我的喜欢太肤浅了，我配不上。

    他表现出来的认真，让我胆怯。

    同样的，和我在一起的代价，让我自然而然想退缩。

    【这是我自己要考虑的问题，相较于去安德森，我相信我留在国内也同样可以做到。】

    我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你比我更清楚，根本不是这样的……

    你去吧，肖卿远。】

    【傻言言，你做不了我的决定。】

    可是我这次想替你做一次决定。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我觉得自己就要哭了，

    【你去吧肖卿远，你去你应该去的地方好不好？】

    【嗯，我现在就在我该在的地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不知道……】

    就像我也不会知道你今天放弃的东西，在以后的某一天里，会不会觉得遗憾？

    而那种遗憾恰恰太致命了。

    我听到自己轻不可闻的声音，【我觉得，我们还是分手吧。】

    肩膀被勒得很疼，我第一次切实感受到男女生之间力气的悬殊，

    【以后不要说这种话，我不喜欢听。】

    不是只有你是犟骨头，我才是骨灰级的倔驴。

    我一字一顿，【肖卿远，我说，我们分手吧。】

    我希望你成为你自己，不要因为我卑鄙的喜欢，放弃自己的梦想。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忽然觉得我的喜欢这一刻，好像也不是那么鄙薄了。

    他的声音都带着颤抖，【不要说气话。】

    【不是气话，你走吧……

    我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不喜欢你了。

    明明上一刻我还是很喜欢你，甚至因为你为了我放弃这么珍贵的机会而高兴。

    我有种证明了自己在你心目中地位的开心。】

    我顿了顿，表情变得茫然起来，【可是现在我忽然觉得你好陌生，我搜遍所有思绪，都找不到喜欢你的那种情感了。】

    我看着肖卿远忽然顿住的难看的脸色，嘴角艰难地笑了一下，【这不好笑，言言。】

    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比哭还让人难过的表情。

    我的眼泪顺着脸颊大颗大颗往下掉，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会有这么多眼泪，茫然又心痛，

    就好像这一刻我真的不喜欢这个人了一样，【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忽然，记不起来了，记不起来那种喜欢你的的感觉了。】

    我从来没有听过他那么无助的声音，【为什么会忽然不喜欢我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不，不是的，你没有做得不好。

    我想去亲他，但整个人都很无措，最后颓然作罢，只剩眼泪止不住在掉。

    我忘记他最后是怎么离开的了，只记得外面黑漆漆的夜色，和映在落地窗上，我失神的脸。

    我的初衷明明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他去追求他的理想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会变成了分手。

    一切好像都失控了。

    我把所有的事情搞砸了。

    球球在我脚边拱我，喵喵的叫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我这才后知后觉哇哇大哭出来。

    撕心裂肺，难过到喘不上气。

    我好像，把肖卿远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