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真相
要想富,先修路。
要想把商路打通,提高运输效率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把主要的运输路线规划出来。
葡萄、山货、蜂蜜、瓜果,这些都是已经确定的。
至于村子里想要自己修路,那就端看村里自己的决定。
事实上,一旦外面铺好路,就没几个人再愿意踩着泥地搬货。
陆陆续续就有村子众筹把村里路也给修了。
这下可以直接驾着驴车马车从自家门口出发,一路赶去港口。
在正式启用的第一天,这里就立了块石碑,刻着“云梦港”三字,是柳夫子亲笔所书。
在之后的很多年里,大禹各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口的水果、香甜的蜂蜜、花样繁多又耐存放的点心奶糕、还有大名鼎鼎的葡萄酒、奶香提子……当然,那是后话。
此时的云梦港,还处于刚起步的阶段。
货运量不大,每艘船尽可能多一些种类,意在试探不同州郡的口味和偏好。
褚青月难得出来一趟,就照着即将要修路的路线,去了葡萄园。
现在已经是5月,葡萄已经开始挂果。
风干的晾晒房也已经盖好。
用来酿酒的木桶已经按规格准备就绪。
褚青月想到前世风靡的阳光玫瑰青提,让流云选一个果质偏硬、甜度高的青色葡萄园,给未成熟的葡萄套上纸袋,这样可以防止虫鸟啃食。
虽然纸袋造价高,还要投入人工,但可以上贡,或者卖给豪门大户。
褚青月在流云的介绍下,把十几个果园一并逛完。
又在果质较软的园子里挖了地窖。
一切准备就绪,这才满意离开,去见见那几个被褚家二房那个蠢货引来的几个小虾米。
没想到,这不见不知道,一见还真就发现了些端倪。
有了韩秋留下来的两个大夫,再加上多才多艺的四大暗卫。
褚青月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凡事都得亲力亲为,无人可用的小可怜了。
回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下午,见几人一个个死也不肯开口的模样,直接问也不问了。
让暗三带人将他们几个拔了牙,剃了头,捆了手脚,脱光了衣服,全身只套了件囚服。
主打的就是不给他们一丝耍手段的机会。
自从韩秋在褚青月的暗示下开始制毒,就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时不时都要寄过来点新药,还催着让褚青月用完后给点反馈。
在医毒双修这条道路上渐行渐远,一去不回头。
两个大夫轮番上阵……
服用后让人奇痒难忍,笑到抽搐,忍不住把全身挠破的药粉,给第一个人。
服用后让人产生幻觉,回忆起最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痛哭流涕的伤心药粉,给第二个人。
鞭刑后,混在盐水里浇在伤口上,让人在剧烈的疼痛里不知不觉中招,疼到只想求一个了断的肝肠寸断粉,给第三个人。
……
效果也是相当显著。
褚青月在旁边气定神闲的堵着鼻子小憩,睡得正香,就被叫醒了。
看了眼窗外,天还在黑着。
褚青月疑惑得望向暗三,就这?一夜都撑过去?
暗三似是看懂了她的眼神,低声指着其中一人:“大人,这人可能要撑不下去了。”
褚青月不以为意:“喂点药,别让他死了,换个人继续。”
对这些个死士而言,死反而是最轻松的事情。
几人本来还想着撑不下去能一了百了,没想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伤得重了,立马就有大夫来救治。
包扎好伤口,喂了药,再换种方式继续受折磨。
终于,有人主动开口要招供。
有了第一个,马上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后来变成了一场比赛,因为他们被告知,只有招得最多的那个人可以得到解脱……
“搞完了?”褚青月腿都睡麻了,听着耳边没什么动静,闭着眼睛问了句。
暗三完美发挥了自己的狗腿属性,赶紧递上了一个晚上的劳动成果。
两个韩家来的大夫在一边简直没眼看。
褚青月当然没忘记这两个韩秋的师兄,想了想,留下一句:“这些人就交给两位试药吧。”
就离开了大牢,没有一点心软,丝毫不在意身后的那些死士们如何撕心裂肺。
他们打从落在自己手里的那刻起,就失去了谈判的筹码……
柳夫子早上来县衙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顶着黑眼圈的褚青月。
“昨儿褚家二房那边炸出来的死士,果然跟我们想得一样。”
柳夫子接过来口供细细看了,两日前,褚青时回来,几人也谈到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会一直抓着褚家不放,或者说为什么是褚家?
宋太守欲给女儿招赘婿那件事,再怎么想,也不至于要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顶多算是面子上过不去,给穿个小鞋,使点绊子,见不得褚家过得好就是了。
何至于要托关系找云州的人动手陷害?
也是二哥亲自去了一趟南疆,想办法见到被流放的祖父,才从祖父那里听说了更多的可能性。
当时先帝突然崩逝,齐王起头,以叛国罪带兵伏击镇守东境的林家军。
镇国公当场伏诛,但他们似乎是要找什么东西。
镇国公那次带兵出发之前去见了先帝,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而之后林家祖孙三代一起上了战场,唯一一次与外界有确切书信联络,便是林知鹤与褚青时的通信。
虽是小辈之间的日常通信,但放在那个节骨眼上,就怎么看怎么不寻常。
原因很简单,先帝遗诏不见了。
先帝去世前,早已封好了传位诏书。
一日没有诏书,新帝的即位就一日被人诟病。
于是,本来已经淡出皇室视线的林家军,又被重新重视起来。
毕竟,先帝病重后,见过的人本就不多。
单独相见,又可以顺利出宫的,就只有镇国公一人。
其他负责先帝日常起居的太监宫女等近侍,已经在第一时间搜身问话后派去宫外守皇陵。
新帝的皇位来路不正,传位诏书更是他的心病。
这次的几个死士,便是京中虎啸营的人,而虎啸营属于宰相的势力。
宰相姓梁,正是淑妃的亲生父亲,齐王的亲外祖。
所以,有两个可能。
要么,圣上已经知道这件事,默许让梁相去处理。
要么,圣上不知情,淑妃知道自家儿子事情没办好,求了梁相出手善后。、
当然,褚青月更倾向于第二种。
这也解释了宋太守为什么因为这种事就恨不得绝了褚家满门。
也能解释为什么云州这边态度不明朗,且能追杀到云梦县这么远的地方。
齐王害死镇国公后,一直在林家军里搜东西的事,是事实。
但那个东西可能是先帝遗诏,却是祖父自己的猜测。
因为知道褚青时收到林家军那边传来书信的人本就只有他们几人。
问题是镇国公为什么默许林知鹤寄出了这封信。
或者说,祖父为什么突然告老称病不愿意上战场。
褚青月很难不怀疑他们之间有某种密谋或者默契。
祖父虽然在军中官职不高,对镇国公和林家却是死忠。
如果是镇国公提前发现了问题,他想要托孤,也不太可能找祖父或者褚家这样没有权势的小官。
这件事怎么想怎么透露着一种诡异。
柳夫子也在一边推测,“若是你家祖父主动放出通信的消息,想要保下林家血脉呢?”
“理由呢?”
“祖父为什么确信林老将军会答应配合?”
“若是没有林老将军的默许,那封信不可能从军营里发出来。”
既然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褚青月喝了杯薄荷水,脑袋清醒多了。
自从那次在马背上反胃以后,她的房间里,总能找到备好的干薄荷。
褚青月决定直接写信问问二哥,毕竟他要在这边待一段时日。
而之前见面的时候,还不知道梁相已经介意到了这种程度,要亲自派人来取他性命。
……
只是没想到,这封信压根没送到二哥手里。
白术接到信的时候,褚青时已经离开了。
他已经答应了二公子,所以,只得按下褚青月的信,回了个口信,说信已收到。
这一切都在褚青时的计划范围内。
虽然他不清楚梁相那边会不会动手,会什么时候动手。
但那些转述祖父的话,他的确有所保留。
不是故意不说,实在是祖父透露的真相太过惊人。
先帝在位时,与皇后伉俪情深。
皇后难产而亡,膝下只得一女,乃是嫡长公主。
嫡长公主自幼体弱,不常出宫,及笄后嫁与南国联姻。
后大禹与南国大战,嫡长公主夫君战死,先帝亲自派人接嫡长公主回宫。
而她回宫后,不甘寂寞,豢养男宠,还为了一个年轻官员跟人争风吃醋,闹得很是难看。
总之,是一个很荒唐的人。
这种人本来离自己很遥远。
但现在,祖父告诉他,很多年前,先皇后生产时,正在寺庙祈福,而那时,同在寺庙的还有自家祖母。
先帝与太后争权,无暇顾及先皇后。
先皇后为保下嫡出血脉,以祈福的名义,前往寺庙。
没想到先太后联手先帝宠妃,截杀皇后,皇后在孤身涉险,九死一生产下嫡出公主。
那一夜,雷雨交加。
祖父祖母阴差阳错救下嫡公主。
也因为这个举动,导致祖父一家被追杀。
最后祖母和刚出世的孩子惨遭不幸,嫡出公主得以保下性命。
祖父放弃了在京中触手可得的荣华富贵,拒绝了封赏。
以丁忧为由,携全家在崇安郡定居。
偏安一隅。
也正因如此,父母相遇,有了自己兄妹三人。
而这个秘密,只有祖父一人知晓。
当年寺庙那件事,是国师的主意。
听闻国师有未卜先知之能,与先帝和镇国公是亲密无间的铁三角。
二人齐心助力先帝登上王位。
后因先帝心软,没有及时处置太后,导致太后一脉做大。
先帝时候也只是听国师说这个孩子还活着,但他没有能力跟太后翻脸,也无法护孩子周全。
在去世之前,特意叫来镇国公打听孩子的情况。
遗诏确实有留,但没有留给镇国公,而是很早就留给了国师。
国师通过卦算得知,大禹将有一场动乱,而嫡公主的后人可以救世。
当初那封信,也的确是在祖父的授意下寄出的。
镇国公倒了,跟他有关系的人都讨不了好处。
从情分上来讲,这样冒险传递消息,大概率可以有机会保下林家血脉。
从理智上来讲,林家血脉才能真的掌控林家军和林家旧部,而这样的动作,更会让对方投鼠忌器,反而不至于对褚家下死手。
褚青时直接去了京城。
听闻老国师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林家旧宅做法事。
新帝上位后,国师之位名存实亡。
夜晚,周围的万家灯火,衬得这座被封的大宅越发凄凉。
林家宅子闹鬼,抄家后,朝廷派人做了许多法事,后来只能将宅子封起来不许人进。
令褚青时意外的是,这里竟然有不少守卫。
一座被抄没了的空宅子,他们在守着什么?
很快,这个疑问就有了答案。
褚青时按照林知鹤给的小路,爬了几个狗洞,终于来到了书房。
正欲推门,便见房门从里面打开,里面站着一个须发银白的老者。
瘦得皮包骨,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暮气沉沉的,看不出实际年纪。
“请问阁下可是国师大人?”
褚青时恭敬开口道。
老者微微颔首,示意他跟着自己进来。
整个书房空空荡荡,里面的家具都被挪走,朦胧的夜色照进来,老者带着他穿过地上的障碍。
“这是什么?”
“锁魂阵。”
镇国军死伤数万人,新帝担心影响国运,便命人设了这锁魂阵,将数万冤魂引至此地,禁锢和炼化,让他们彻底烟消云散,无处伸冤。
老者解释着,带他来到一处空地上。
整个书房就是一个阵法,新帝命人布阵后,请国师来当了阵眼。
国师离开的那日,便是数万冤魂魂飞魄散之时。
用国师一生的功德,来跟这些冤魂同归于尽。
国师当然可以拒绝,但如果不是他,这些冤魂早就魂飞魄散再无来世。
阵眼多在一日,就多一日的时间来净化这些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