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挑拨离间
这种情绪在看到褚青月递来的热乎包子时达到了顶峰。
“人多眼杂，你跟孩子先垫垫肚子。”
等母子二人啃完了包子，王司马也忙完了上一场。
过来一看，好家伙，曲夫人已经在褚青月的提醒下写好了供词，也签了字，王司马拿着供词出去时，还有点恍惚，这也太顺利了吧？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曲县令也审完了杏花胡同的女子。
最后就剩下叶家众人了，其实主要是那个叶三。
叶三的优点和缺点都很突出，他够聪明，但太自私。
牢房之间隔音效果还是不错的，刚才叶家大郎可以听到的声音，也是在押送犯人进牢房前在过道里传来的，其他时候，除了超大声的惨叫隐约听得到，正常情况下听不到隔壁牢房的声音。
昨天褚青月两人就商量好了，给叶三安排的房间，其中一面墙体厚度只有其他墙的一半，离得近可以隐约听到隔壁的声音。
而曲县令手下刚好有一个擅长模仿别人说话的口技人。
刚才用刑的时候，叶三是实打实被揍了一顿的，用得是衙门里的特殊手法，验不出来伤，疼却是真的疼。
所以，叶家老太婆被拖出去，说是被吓死了的时候，他也没有太多怀疑。
老人岁数大了，出点意外也很正常，更何况这伤是验不出来的。
如果娘的死可以换来自己兄弟们的前程，让叶家改换门庭，想必娘在九泉之下也是会欣慰的吧。
叶三这么想着，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自己这么聪明，如果生在有钱人家里，能有更好的条件，请名师指导，定然可以一举高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所以这不是自己的问题，是家里太穷的缘故。
他这么想着，慢慢靠着墙坐下来。
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加上上午的一通折腾下来，他突然觉得有点累了。
牢房里安静的可怕，不知道其他人都怎么样了。
他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会儿，像是在睡梦里，听到大哥的声音“这些都是三弟做的……不是我……不是我。”
他下意识循着声音的方向，想要听得更清楚些，“砰”的一声，头碰在墙壁上，瞬间睡意全无。
“原来是个梦。”他喃喃道，大哥怎么会把脏水泼在自己身上。
拢了拢身上沾满灰的袄子，正要再次闭眼，熟悉的声音隐约又传来了，他贴近墙壁，不是梦，真的是大哥。
“在曲府里的人是你，为什么不来找你，反而去找你三弟？”年轻人的清悦嗓音，叶三整个人趴在墙壁上，没错，这是那个褚大人的声音。
“咳咳……咳……真的是三弟，杏花胡同里，是他的种……还有这次，是他的主意，不信……你们……曲家府医……我们都是听他的。”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虽然听得断断续续，但他完全可以确定，就是大哥。
大哥受了点刑就要把自己推出来顶罪了吗？
杏花胡同里，不过是个女人，比得过自己和大哥的兄弟情吗？
大哥居然为了个女人就这样对自己！
明明自己才是叶家最有出息的那一个，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大哥身上，他只是以色侍人，做着最低贱的事，他有什么本事！
自己想了这么多法子，让家里人不用种地就能搬到城里过上好日子，为什么现在最先被舍弃的却是自己！
在暗处的衙役来报，时机已到，曲县令心中无比畅快，好啊，多亏了那个叶家幺女，要不是她提供的情报，这杏花胡同里的腌臜事也没这么快查得出来，叶家人不待见幺女，因为她看上了个穷女婿，平日里使唤她去给杏花胡同送东西，她也得以有机会见到叶三的异常，现在提供情报，将功补过，得以干净脱身。
用同样的方法，褚青月轻松拿到自己想要的口供，不得不说，这叶三的字写得是不错，只是可惜了，这次没考上秀才，以后也没机会考喽！
王司马跟着曲县令来到叶家老婆子所在的牢房，这次不需要褚青月出马，曲县令游刃有余的向叶家老婆子表达了自己对叶家大郎的感情。
“这么多年，我也早已把叶家人当成自家人。”
叶家老婆子之前被敲晕，这会儿刚悠悠转醒，听着这话，倒也没有怀疑，从来没听过自家大郎在曲府受过什么委屈，这么些年，自家也凭着这层关系得了不少好处，大钱没有，起码能不用种地，脱了泥腿子的身份，在县城里安家落户。
“那昨天怎么……”她犹豫着开口。
“别提了，那云梦县的年轻县令，你们不也接触到了，他就是个死心眼，非要闹大，我实在没有办法。”说着还压低了声音，“他是个上面有人的。”叶家老婆子见识过褚青月的冷脸，听着这话只是麻木的点头，她完全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平日里都是老大和老三拿主意，只要对孩子好，有利可图就去做。
听得曲县令继续说道，“现在叶家几个儿郎要被屈打成招，拖出去当替罪羊了。”
叶家老婆子听到这话，哪里坐得住，挣扎着就要起来，看到外面站着的衙役，又重重坐下。
“这……曲老爷，你可要救救他们啊！”
此时，刚好有衙役押着一个血淋淋的人从门口经过，打眼一看，身形、衣服、头发，都跟叶家大郎一模一样。
叶家老婆子正要发作，曲县令忙压低了声音：“千万别出声，你要闹起来我就不能待在这儿了。”
见叶家老太婆死死捂着嘴流泪，曲县令叹了口气。
“我这会儿过来，就是为了此事，就是不知道您能不能帮上忙。”
叶家老婆子一听，这肯定得能帮上啊，“什么忙，怎么帮”
“您记不记得叶家有没有崇安郡里，或者云州来的人。叶家老大昏迷之前我偷偷过去了一趟，没听他说清楚，就被褚县令打断了。您要是能想起来，攀扯上那位，这案子就不会这么稀里糊涂的定罪，到时怎么着你们顶多算是受人蒙骗被人利用，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几个公子被打的出气多进气少，都快没命了。
这时，外面的衙役匆忙道：“老爷，云梦县那边的人要过来了，没时间了。”
曲县令见叶家老婆子神色松动，从怀里取出几个画像，让她指认。
“最好是有证据，比如除了你，谁还见过他来，或者他当时是带着什么人，什么东西，穿得什么衣服，越详细越好。”
“有了这些，我就可以去带着人过去叫停，让他们别打了。”
像是下定了决心，“大不了把事情闹大，你们再怎么说也是受害人啊！”
言辞间情意满满，叶家老婆子不知道曲夫人母子的事情败露，只当是真的因为讹人被云梦县县令咬着不放，当即找出那个去过她家里的人，麻利摁了指纹，又交代了一些细节。
那人是好几年前去的她家，她一个老婆子，每天都在家里，因为家里穷，外人想来找他们，也只能上门拜访。
实在是因为那人穿得太体面，而且那人来过以后，自己大郎没多久就去了曲府，一家人也搬进城里了，所以这人的样貌，她记得特别清楚。
不光是她，她隔壁家的二丫，还去了这人府上当了小妾，一家人都过上了好日子。
曲县令收了画像，匆匆记下证词，让她画了押，一副再不走就要出事的样子。
走之前不忘留下一个布包，嘱咐道：“待会儿如果闹起来，可能需要您当场作证，您先休息一会儿，等下我让人来接您过去。”
叶家老婆子终于吃上了同款热包子，满心期待的等着救儿子。
而另一边，流云一早就往云梦县送了消息，此刻，休整了一夜的刘县尉带着一众亲朋好友，还有一群秋水县的热心群众，挤在秋水县衙门口。
曲大人也安排了秋水县爱看热闹的说书先生，和平日里交好的富户们。
反正要丢人，就丢个大的吧。
县衙大门敞开，众人蜂拥而入。
便听得一声中气十足的号令“升堂！”
堂上，褚青月坐在主位下方临时摆放的竹椅上，穿着官服，不怒自威。
很快，曲县令匆匆赶来。
经过褚青月时，低声道：“都办妥了”。
褚青月了然，按照口供顺序，一一招来众人，当庭陈述。
上来一个，陈述完，带下去。
然后第二个。
围观众人不由啧啧称奇，这叶家人，心是真不齐啊！
轮到叶三的时候，他看着这架势，心下不安，想要拒绝当庭陈述，突然听到一阵议论，再一看，人群中竟有自己读书那个学堂的夫子，这要是让夫子见到自己这样不配合，他会不会觉得自己人品有瑕？
围观群众都是人精，没人愿意给他提醒，再说了，一句话说不好，那就是妨碍官老爷审案子，看热闹和自己成为热闹的区别，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叶三忐忑不安的陈述了证词。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
直到叶家老婆子指认了画像后，人群突然爆发一阵嘈杂。
“肃静！”曲县令的惊堂木拍的震耳欲聋。
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