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没时间胡思乱想
此时的褚青月，已经在母亲这里等了半刻钟……
“二公子不然先去衙门，夫人那边可能还要一会儿。”王妈妈赔着笑。奉上茶水点心。
白露见褚青月没说话，心下了然，望着王妈妈：“夫人每天都要念这么久的佛经吗？”
“之前每日一个时辰，近几日变成两个时辰。”
见白露没有接话，王妈妈心中暗忖，这对双胞胎，哥哥向来是温和好说话的性子，妹妹话不多，人淡淡的，身边的白露也是个冷冰冰不好惹的。
怎么家里出了事，哥哥变成跟妹妹一样的性子了，特别是不说话的时候，周围都冷了几个度，跟白露就像是两个冰块似得。
像极了几年前家中有婢女想爬老爷的床，那天也是初春，倒春寒的天气，地上结着冰，也是这主仆俩，带了小厮，当着全府下人的面，活活打死了那个婢女，那时的小姐才8岁，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双胞胎果然很像，王妈妈有段日子没这样单独跟褚青月待在一起了，越看越确认，二公子这是黑化了。
脑子里飞快想着，实际上也只有几个呼吸的时间，王妈妈下意识秉着呼吸，小声补充道：“夫人许是心中有事，晚上也总睡不踏实……”
褚青月不好开口让王妈妈随时汇报母亲的情况，这样反而像是派人监视母亲。
一时竟也想不到怎么办。
这可是心病，心病需要心药医。
如果不好好处理，天天闷在屋里，想着不开心的事，再健康的人都得肝郁，这放在现代，很可能就变成抑郁症了。
想着便放下手中的茶水，起身走向屋外。
当男人真好，起身走路不需要搀扶，不像做女儿家的时候，还得一直踏着小碎步，天天被婢女搀扶着， 感觉自己像是个走不动路的老太婆。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太阳暖暖的照下来，竟有点热了。
褚青月在母亲院里走着，见到墙边的土有翻动的痕迹，看了一眼王妈妈，不等开口，王妈妈非常有眼力劲儿的主动解释：“这边蔬菜不好买，老婆子我闲着也是闲着，在这边试着种点什么，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活。”
说完还偷瞄了下白露的脸色，生怕自己说错话，跟这俩在一起好压抑啊谁懂！
褚青月眼睛一亮，有了。
“王妈妈擅长种地？”
“啊？”王妈妈一时没反应过来，农村的婆子，哪有不会种地的？二公子这么问，难道是不满我在夫人院子里种地？正准备开口解释。
“回去吧，时辰差不多了。”褚青月也想到了这一茬，干脆转身回屋。
王妈妈默默跟在两人身后，没敢多问，此刻的她，绝对想不到，命运的齿轮已然开始转动，自己将因为种地而改变人生。
褚青月刚落座，便见母亲从临时改造的简易小佛堂出来，整个人，嗯，有点超脱那味儿了。
“今日怎么得空，一大早就过来了。”褚夫人一脸关切。
“孩儿有一事，实在不知怎么处理，还请母亲帮我。”褚青月换上一副可怜的表情。
王妈妈在心里啧啧称奇，二公子不愧是大禹年纪最小的县令，这换脸换的当真比翻书还快。
褚夫人知道她有夸张的成分，可自家孩儿，哪有不关心的。
“有什么是娘可以帮上忙的吗？”
褚青月便添油加醋的把种土豆的事情说了。
重点强调了这件事有多重要，自己身边实在没有信得过的人了。
褚夫人尴尬的开口：“娘不擅长种地……”
她说的含蓄，其实是压根不会，虽然也是农户出身，可她出生的时候家里已经不需要亲自种地了，自己又是家中唯一的女儿，哥哥们哪里会让她吃这种苦。
“母亲可以学着试试，大哥身子弱，白术也强调了得多锻炼身体。”
见母亲听到大哥的身体，面露担心，褚青月贴心建议：“不如母亲和大哥一起，以我的名义，带着府中下人。”
“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听到马主持也带了僧人们在试种，褚夫人犹豫着答应下来，“我没经验，你给我找几个好手。”
褚青月拍着胸脯，“放心，王妈妈是个种地的行家，我让来福跟你们一起。”
王妈妈一脸震惊，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后宅婆子，平日里侍候着夫人，也是太无聊了才想着弄个小菜园。她这只是一种消遣，消遣啊！她可没想着去当农民啊！
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心中悲痛呐喊，面上还得笑着表忠心：“老婆子一定尽心尽力，只是不知具体要怎么种。”
白露从袖中取出种植手册，双手奉给褚夫人。
“母亲先看着，看完可以叫来福过来细谈。”
褚青月潇洒离开，去见了来福，来福意料之中的配合。
“具体的位置定下之后再报给我。”
褚青月眼睛眯了眯，“三房的两个表妹，和二房三房的下人，加上咱们府里本来的下人，差不多了。”
二房三房的下人，不老实的那部分，已经被白术带走打头阵当苦力了，剩下的这些个，没发现什么问题，但干活可少不了他们。
来福快速算了一下，“能凑够20个人。”
“可以了，褚家全府出动，褚夫人和褚大公子亲自下地，两个表妹在府里无聊，主动要求去试种土豆，最终因感染风寒，不幸离世，虽是女子，却心怀天下，褚县令感怀表妹大义，让她们在附近山头长眠，并立碑纪念。记得找我题字。”
耐心的梳理完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来福笑着应下，有些人死了比活着有用。
褚青月又关心了几句来福的身体，便匆匆赶往县衙，陈年的案子，还得两个月才能审完呢。
次日，褚青月去看望了兰阿嚒，听到褚家要全员种地，兰阿嚒来了兴致，她现在坐在轮椅上到处跑，整个人都特别有精神，非说自己也擅长种地，要参与。
于是，两天后，在衙役的护送下，褚家人全体出动，等褚青月下了衙，来到那片合适的沙土地，看到的就是母亲和兰阿嚒开开心心的一起收拾行李安顿的场景。
这片地距离城区不太远，旁边还有个荒废的宅子。
两天的时间，也只是简略收拾了下，勉强可以住人，因为这件事关乎着吃饱饭的问题，大家都干劲十足，母亲带着褚青月早早找好的一个会讲官话的本地小女孩当翻译，过来一个多月，大致的方言也能听懂几句了，学语言就是这样，在这个环境里，就会学得很快，后世学英语，如果只是背单词，那距离跟外国人沟通，其实还有好大一段距离，也是这个道理。
见到兰阿嚒也带了不少寨子里的人，褚青月写信把这边的情况细细讲了，交给兰阿嚒，他们有跟阿兰哥通信的鹰，传信还是很方便的。
接下来的日子，褚青月白天去衙门，晚上回到母亲和兰阿嚒住的宅子，土豆的芽发得很好，没几天就全部种下去了。
因为其他人大部分要守在土豆地周围扎营，宅子里住的人反而没那么多，褚青月找了一个没住人的房间，带着大哥在这里种菜。
“可是王妈妈说，晚上就会冻死了。”大哥认真道。
褚青月耐心的引导：“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晚上不那么冷？”
“给他们盖被子！”
“盖被子会把他们压坏的。”
“给他们烧炭。”
“对，可是炭比较贵，我们可以烧不那么贵的，比如柴火，麦秸，让房间保持一个不那么冷的温度。”
大哥虽然只有八岁的心智，但心思单纯，没有被世俗污染，这样的人，反而能看到世界的另一面。
来福带了一个信得过的小厮，“公子，这是黑子，种地好手。”
褚青月见来人一脸憨厚，一看就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满意点头。
想到流苏之前的话本子进展不错，“流苏，你负责跟进这件事，以褚青风的名义，写一本温室培育蔬菜的教科书。尽量详尽。”
见她已经开始思考怎么写，褚青月宽慰道：“不要太大压力，教科书不用像话本子那样考虑人物对话，叙事，只要按部就班的把每一步怎么做，尽可能详尽的写出来就可以。”
“月月，你们要画画吗？”见流苏拿出纸笔，褚清风好奇的凑过来。
褚青月顺势道：“大哥擅长作画，让他负责插画的部分，每一个过程，都配上一幅插图，这样不识字的百姓也能看得懂。”
大哥开开心心的忙活起来。
母亲搬来这边以后，也很少有时间礼佛了。
人啊，只要忙起来，就很容易忘掉不开心，因为没时间不开心了。
让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也给大家都找了事做。
褚青月现在最担心的还是看病难的问题。
让流云花钱请大夫，要么是医术不过关，要么是太远的不愿意过来，好不容易遇到合适的，却查出来背后有人指使。
褚青月在衙门开了一次会，大家一致认为上面两个月内会派人下来查薛县丞渎职的事，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最多也只剩下一个半月的时间了。
“云梦现在铁板一块，外面的人想打探消息，只能安插人进来，大夫是最合适的。”褚青月跟柳夫子谈了几次，得出的也是这样的结论。
“总不能一直把白术留着当个大夫。”褚青月有点动摇。
初春的风还是很冷，特别是在没有太阳的地方。
“公子，你看谁来了。”听得流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褚青月转身，只见来人胡子拉碴，衣衫破旧。“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