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爱之则欲其生
我对沈知闲这种与攻略者截然不同的任务者一直怀着某种好奇，也曾经暗戳戳地和系统打听过。
系统告诉我，沈知闲的身份有些特殊，大多数信息需要保密，它也不能透露，能说的就只有沈知闲过往的某些光辉事迹。
比如说单枪匹马闯进高魔位面大反派的老巢把人揪出来一顿揍，又比如在某个战争世界带领自己训练出来的军队结束了整个世界的战争……
至于他从哪个世界来，为什么会拥有这样的天赋，系统闭口不言。
它还对我说【你要是好奇的话可以去问他。他应该也很希望你能去问他。】
我不知道系统的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的。
虽然满心好奇，但是因为觉得当面打听实在有些冒犯和尴尬，我便一直没有真的去问。
今天，我也是刚知道傅延之的系统居然是主系统——
传说中穿越事件管理局的主人。
我还在愣神和思考，陆雨宁便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
她没有装出来的那么柔弱无助，但也不是什么高手。就算勉强从傅延之手中挣脱，傅延之也完全可以把她拽回来。
以傅延之的反应力和敏捷性，这完全没有问题。
可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傅延之居然没有动，眼睁睁地看着陆雨宁发疯。
沈知闲甚至都不愿意触碰陆雨宁，轻巧地侧开身体，用力过猛的陆雨宁就狠狠摔在了地上。
她发出一声痛呼，但还是不死心地想要爬起来继续攻击。
沈知闲有些不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针管，扎进了陆雨宁的脖子里。
陆雨宁扑腾了两下，最后两眼翻白，闭上了眼睛。
傅延之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盯着躺在地上的陆雨宁看了半天：“她死了吗？”
“傅总还真是个大善人啊，她都做出这种事情了，你居然还关心她的死活。”沈知闲嘲讽他。
像是想到了什么，沈知闲又做出一副惊诧的样子：“你不会还相信她的说法吧？”
“要真是这样，我可要怀疑你的智商了。”
傅延之和沈知闲可谓不对付至极，引以为傲的冷漠镇定在他面前也像个笑话，听到这种话免不了会动怒。
但是这次，他没有回怼，只是在原地默默地站着。
好半天，他憋出来一句话：“让她就这么死了，便宜她了。”
我后颈一阵发凉。
爱之则欲其生，恨之则欲其死。
傅延之一向是这种性格。
对我是这样，对陆雨宁也是这样。
陆雨宁罪有应得，只是这时候傅延之的样子难免让我想起了当时他对待我的样子。
我突然发现，褪去了爱人的光环，原来傅延之本身，是一个这么不值得喜欢得人。
沈知闲不赞同地看了傅延之一眼。
他也讨厌陆雨宁至极，也想报复陆雨宁，但是他的报复是让所有人知道陆雨宁的真面目，让陆雨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乃至杀了陆雨宁，
但是他的处世观不会允许他对落败的陆雨宁做出血腥的伤害，这也算是原世界的父母在他的性格中留下的印记。
后来万千风雨，他也不曾丢掉这些。
但是既然这是傅延之要做的事情，他也不会特意阻拦干涉。
“沈知闲……之前是我有误会，是我错了。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念念究竟在哪里？”
挣扎了很久，傅延之、这个世界的主角，终于低下了他的头颅。
以往只有冰冷与高傲的眼眸中，多出了隐隐的哀求。
他在求沈知闲告诉他。
即使他很讨厌沈知闲。
沈知闲几乎要笑出来：“你配说这种话吗？陆雨宁是害了念念的罪魁祸首，那你呢？你还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
当然记得了。
傅延之微微低下头，眼中满是痛苦。
他自诩聪明，但一直身处于骗局之中。
陆雨宁说我是来害他的，他信了。陆雨宁说我没死透，等着卷土重来，他还是信了。
他那样信任陆雨宁，却从来不肯把自己的信任多分一点给我。
不知道是不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切明明有那么多不合理之处，可他就是不愿意深究。
是他自己，一步一步，把一切推到了现在这个局面。
陆雨宁是凶手，他又何尝不是呢？
泪水砸落在地，破碎成片。
傅延之在哭。
他居然在哭。
“我知道这是我的错，我想亲自和念念道歉。算我求你了，告诉我她在哪里，好吗？”
他难得一见地卑微，居然是为了我。
可惜，那个爱他的陆雨宁已经死得透透的。
一切都没有转圜的余地。
沈知闲也没有丝毫心软，他面带嘲讽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听说，你曾经让念念为陆雨宁下跪？”
傅延之垂着头，眼中的痛苦更加浓重。
是的，是有这回事。
那时候他觉得我就是一个见利忘义、欺骗利用他的女人，他自然对我毫不留情。
看我被欺负，他甚至有种夹杂着痛的快感。
“是，是我做的不对……”他艰涩地说。
沈知闲打断他：“道歉的话谁都会说。”
“你要真想知道念念的行踪也行，跪下求我。”
傅延之浑身僵硬，我也微微张大了嘴。
我没想到沈知闲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世界的主角总是各种各样的，有真善美的小白花，也有如傅延之一样黑白掺半，冷酷凉薄的人。
但是因为气运无双，一生总是比较顺遂，遇到的大多数难题都能迎刃而解，他们都有着某种如出一辙的傲气。
表现在小白花主角们身上就是宁死不屈，宁折不弯。
表现在傅延之身上就是高傲。
高傲如他，怎么可能接受自己向别人下跪呢？
果然，傅延之的眼中又染上了愤怒，站在原地挣扎不已。
沈知闲刚想嘲讽他两句后离开，就看见他突然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然后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膝盖狠狠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在我惊讶的目光中，傅延之低声说：“沈知闲，求你告诉我，念念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