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相让

    只听懂一些德语。堪堪避开朝我伸过来的手，微凉的风不断钻进来，还有冰冷的酒水。

    我被迫依偎在一个军官怀里——他们都叫他亚里斯克。

    我目睹着台下的玛莎。她和其他女郎所表演的风格一致。她的起舞，每一步是性感的，是含蓄的，热烈的，优雅的……然而却都拥有着，难以启齿的意味。

    又一杯酒举在我面前，他们起哄着，要我喝下去。在此之前，我余光看见了他们往杯子里加了点什么。

    我犹豫不决。

    “给我喝下去！”亚里斯克夺过酒杯，强行让我张开嘴，把酒灌进我的肚子里。

    我强烈的咳嗽起来，喷吐在他衣服上。他重重地甩了我一巴掌，“不识趣的东西，贝斯克居然敢喊你来伺候我。”

    他的力道很重，带着推开我的势头，我跌坐在地上，捂着右脸，这里火辣辣的疼，如果有一面镜子，兴许可以从我脸上看出五个手指印。

    “起来！”这回，亚里斯克又将我一把拉过去，继而低声跟我说，“不过，你全身上下，还是有一些优势的，比如说……”他的眼眸低了低，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你来陪我一夜。”

    “别……不要。”我摇头，这种事情，我做不到当即就答应。

    “不要？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要？”亚里斯克掐着我的腰，“来吧，就现在。”他站起了身。

    我仍在坐着，抓着他手臂，泪水夺出眼眶，“不要……我不做这个，我不是这儿的女人，我是被逼的……”

    “来到这儿的女人，默认是为我们大德意志的军人服务。”亚里斯克丝毫没有给我商量的余地，我的求饶被他碾碎。

    越过喧闹的人群，亚里斯克将我带到了第四楼层。

    一条长廊两旁，一个接一个的房间，有军官抱着女人出来，也有抱着女人进去。我是其中一个。

    一处敞开的房门前，那儿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我只看得到他的侧身，却听清了他的声音：“贝拉，我不是说了，你别留在这里？”

    “贝拉，我能将你带出去。”

    “贝拉，别再跟我闹情绪……”

    他已有了些不耐烦：“我说了……”

    房间里传出砸东西的声响。

    男人放弃了与房内让对话，转身，视线与我对上。亚里斯克在开着房间的门。

    德特里希凝视着我，眼眸深深。

    心情复杂。我应该躲避他的视线的，可是我却直迎上他的目光；我应该向他求救的。可他凭什么帮我？凭我是他的女仆么？

    我和他的交情并不深。

    然而，我却还是喊了一句，带着可怜的求助：“中校先生……”

    他对我笑了。他与我的距离不远不近。

    “你在喊谁？”门开了，亚里斯克问我。

    德特里希走了过来。

    亚里斯克揽着我的腰，他显然跟德特里希认识，但是，交谈间几乎全是针锋相对。

    他们的关系并不好。

    “怎么？埃尔温中校，也对这个女人感兴趣么？”他们聊到我了。亚里斯克说，“也许，我们两个人可以一起玩玩，毕竟，中校你在风月场所的事迹，可谓是响当当，无数女人折在你手里。这种……对中校来说，应该是小意思吧？”

    “你说她么？”德特里希看着我，随即笑了笑，收回视线，不再看我，从我身旁走过——

    他停在我身侧。

    他侧过头，依然是笑脸，“你们玩的尽兴。”

    而后，与我擦肩而过。

    我的心，瞬间跌入了冰窖，然而，连带着对他渐渐产生的怨恨，就在一念间，熊熊燃烧，将冰窖融化。

    他没有义务救我。是的是的，他没有义务，即使我是他家中女仆，夜晚温暖的慰藉；即使是曾经的同床共枕过，夜中耳语过，与我聊起我的过去——聊起他的过去。教我识字的他，温柔的嘱咐我的他，皆为泡影。

    这才是真的他，冷漠而无情，拥有无数张面具，这一张撕下来，还有下一张，下下张……你永远不知道，他会给你展示多少张面孔。

    你知道的，我知道的，只是零星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