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时间与人心
牛排味道一般，不过不难吃，不难吃是指好下口，好嚼碎，好吞下，毕竟一分钱一分货。
“不用刀叉居然吃的这么轻松，你火候把握不错嘛。”金莉莉说道。
伊丽莎白吃了九块，对于她来说，这简直是入口即化，国外并不是不会做软嫩的牛肉，而是历史原因。
日不落帝国的牛排是从浪漫国传去的，而他们只会做黑暗料理，索性就半生不熟地吃了。
浪漫国原本也是与华夏一样炖牛肉的，后来叛变了，听了资本吹嘘，追求所谓的原汁原味，这也跟他们烹饪手法单一有关，煎牛排也最快。
总而言之就是日不落帝国对自己的美食文化太过于自信，导致周边都被影响，但实际上，真正有判别的人都不会过于追求这种特立独行。
就如同华夏边上的棒子国，总是喜欢偷一些华夏文化，其实就是不自信，但棒子国也有好吃的店，那不是有华夏料理店嘛。
张辰晚上收拾好厨房，又去阳台将晒的鞋子收回来，发现一双高跟鞋。
伊丽莎白不会穿这种的，她最多只穿平底的，对于金莉莉又太大。
不过问了问，居然是金莉莉的。
“美少女的事，你少打听。”金莉莉如此说道。
第二天大早上，张辰接到通知要去排练。
伊丽莎白跟他交代了自己的行程，她今天要去周边了解一下情况，看看有什么潜在危险，认识认识邻居。
“如果会读心术就好了，这样就知道一个人的真面目了。”高高在上的皇后也有羡慕的时候。
张辰笑了笑说“读心术非常之难，心连心倒有可能，我有个朋友能用高超的医术让人吐真，和读心差不多吧。”
“是异志司的人？你这样不怕泄露信息，小心我举报你去领五十万元。”伊丽莎白打趣道。
“你又不是没见过，就是那个医仙女。”张辰说。
为了读心而烦恼的，还有两个女人，同时还是绝世美人，书香门第。
东瓯，林家。
自从陈有榕和陈家一些人闹翻后就不怎么回去了，就喜欢往好姐妹林若初这边跑。
除了放松心情聊聊天，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当陈有榕左脚迈进门槛时，林若初也已经站在了二楼楼梯上。
之后两人就去了林若初的房间，挥退了周边所有的佣人。
“若初，看来这心连心的效果有一百米左右呢，我刚到你家，你就察觉了吧。”陈有榕穿着外裤不方便坐在床上。
“有榕姐我的气还没消，你居然，居然是这样的人。”林若初拉了拉被子，身体颤抖有些害怕。
这些天，林若初从陈有榕心中读到了很多，比如她曾经想除掉张辰，还有非常缜密的计划，靠近她和周围的一些人，一些巧合知道真相后就如此可怕。
如果一个男人经常给女友惊喜，并且前后滴水不漏，这太可怕了，换位思考，以后或许连他在外面有几个女人也不知道，说不定还有孩子了。
“若初，你不要这么傻，我们是大家族的女人，表面放光鲜亮丽是背后各种各样的手段支撑的。”陈有榕目光直直地盯着她。
林若初摇了摇头，手段也是有底线的，她看见了陈有榕推动了陈六和陈五去怨恨张辰，甚至那对已经死去的双胞胎姐妹，陈有榕也是知情的，她明明可以去救。
“若初，你有没有想过，救一个两个有什么用，直接断绝根源不是更好吗？张辰能做我手里的刀，也很好呀。”陈有榕说道。
林若初痛苦地看着她，叹了口气“这不是你，旁观者清，自从我们心连心之后，我就看见了全部，有榕姐，你从小到大，陈家的诅咒，我知道……”
“你说啊，是什么。”陈有榕仿佛冷静下来，冷静得可怕。
林若初平息了下，让自己的心别无旁骛。
“陈家书籍记载，陈家血脉中有一体质，叫做无情，无情生情，情生万种。”
“在你无法面对一些事情时，你就会生出一个人格来应对，小时候，母亲去世了，你无法接受，变出了一个坚强的自己，上学时，因为学习不好，生出了一个爱好学习的自己，步入社会，看见了世界的阴暗面，你为了适应，生出了一个不择手段的自己，对于异性的情感，你生出一个风情万种的自己……可越来越多的人格，让你的主人格越来越依赖，躲在角落，可有榕姐……”
啪，陈有榕将精致的瓷杯打破。
“够了，没人比我更了解我，若初不要仗着我们亲近，随意摆弄我的定位。”
“走了。”
明月尽碎终会满，今日方知我是我。
陈有榕何时才能懂得，脱离诅咒呢。
坐在床上的林若初举目思念着，走廊上反方向走掉的陈有榕低头沉默着。
“张辰，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你到底在哪呢？为什么一次也不来看我们呢？”林若初不争气地划过一滴泪水。
喜都大学，表演大厅。
排练时，张辰总是心神不宁，不过他的戏份很少，只是在江姐逃跑时，留下来善后，被乱抢打死，躺在地上的可怜乡亲罢了。
这一片段已经演练很久很多次了，大家都演得不错，只是有一位演员甩大牌，身娇肉贵，拉也拉不动，不配合，就连导演也没办法。
甚至还在台上出恭，他就是这一部剧唯一的动物演员老黄牛，的确是牛的脾气。
“导演，这可怎么办，也没别的牛顶替。”牵牛的那个演员急道。
导演叹了口气，明明市里比赛时十分配合，到了这里却如此犟。
张辰想了想，走了上来说“导演，看看是不是牛病了，比如牛蹄子有无溃烂，牛消化怎么样。”
牵牛的那个人说“都检查了，没毛病。”
突然，原本无精打采的老黄牛走了过来，开始顶张辰，不是斗牛场里的那种而是轻轻地，像是推他要给他指引方向的那种，就像牛郎织女中老黄牛推着牛郎去偷织女衣服一样的推。
张辰踉跄了一下，说“导演，让我试试吧，万物有灵，老黄牛不是死物，我来和他交流交流。”
旁边的人都是笑出来声，这人挺逗的，还想和动物说话，话疗吗？
可看着他认真无比的脸，搭配他平静的神情，消瘦的身体，大家的笑渐渐地停了下来。
只有老黄牛不停地舔张辰的裤子，后者不断去推，去躲，焦灼的气氛一下子搞笑起来。
导演想起一个典故来。
儒林外史中，十大骗局之一的认牛做父。
大概意思是，一个和尚在集市上看见一头牛就说这是他父亲，那就不仅舔他的手还流下眼泪，这样和尚不花一分钱就带走了牛，和尚用这个方法将这头牛不断贩卖要回，挣了许多钱。
其中门道是和尚在手上搽盐以诱骗牛来舔，从而令牛促使落泪，以达到骗钱的目的。
导演的眼神犀利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跟他们相处了很久的老黄牛突然闹脾气了，但绝对和眼前这人有关。
张辰对于周边的人都质疑有所感觉，但现在他更在意这老黄牛，因为，他从老黄牛的眼中看到了恐惧和急迫。
它想离开，为什么，因为什么事，因为谁？
动物是有灾难预警的，蛇鼠乱窜，蚂蚁搬家，皇带鱼从深海游到水面，人类也有相似的能力。
比如，得了风湿的人能很准确地知道会不会下雨，不过，应该没人想要这个能力。
许多人认为有能力带来好处的同时，也会带来坏处，这是当下打工人得出的经验。
某个工作岗位做到高处，既没有上升的空间，还要预防下面千军万马的人的觊觎，跟曹丞相一样感觉所有人都要害他，最后要么宁叫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要么就是刘协一样让位。
大概现在，眼前的导演就有这样的觉悟。
盐已经被人拿了过来，原先牵牛的人倒了点盐在手心，一点点在老黄牛面前晃荡。
似乎是受到了吸引，老黄牛缓慢地迈出了一步然后紧接着，一步步向他走来。
导演则是全程默默看戏，反正已经浪费很长时间了，也不在乎这点时间。
老黄牛径直走向那人，没有去舔盐，而是绕着他走了一圈，然后在他鞋子上拉了坨牛粪，并且后腿踢了踢，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这老黄牛怎么突然变性了，傲娇许多。”
“应该是人性化很多，该不会是成精了吧？”
“乱讲，建国后不许成精，不过，动物确实是有情绪的，大概是牵牛的那人对牛不好，老黄牛实在受不了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秩序乱糟糟的。
“安静安静，小钱，你来说怎么回事。”导演不怒自威，心中有个念头。
“导演，你听我说啊，老黄牛的饲料一直都是我来垫付的，可我真的担负不起来了，一个月一千五，我要交房租的啊。”小钱的压力得到了释放，眼睛红红的。
“所以最近只能我去附近公园捡些野草来当饲料，我真的不容易啊。”
导演拉起了他说“这种事情找财务报销就好了，你不知道吗？”
“接着又说，就因为这些小事耽误了全剧组人的时间，我就罚你半个月工资，刚好也是一千五百块钱。”
“好了，大家动起来，时间很赶，下午就要开始了。”导演转变态度之快，让人咋舌。
虽然看见张辰在那和老黄牛说些什么，但只要有人负责了，就不用再去责备另一人了。
张辰给老黄牛顺了顺毛发，说了说话，表达了自己不会走的意图后，老黄牛也平静了下来。
大家各回各位，各司其职，开始准备演出排练。
虽然老黄牛途中仍会朝某个方向看几眼，但也肯动了，毫无抵抗地被人拉来拉去。
在几次正常的排练后，张辰可能有些理解老黄牛的行为了。
这里的气氛不太妙啊，为什么这么有革命时代的气息，每个人身上强烈的红色氛围，让老黄牛极其不适应，甚至连不排练时也是，感觉他们就是一个小世界，怪不得老黄牛想跑。
中午，休息时，许多剧组人员都是自带铁盒饭，如果是在城市里，就比较有烟火气，可是，穿着以前的五四新装和新式旗袍校服，就很有年代感，老气横秋的。
张辰受不了，下午也不回去，就去学校食堂吃好了，跟着同剧组的一个大学生一起。
“你有没有觉得剧组里的人有些，有些太过于追求真实了。”张辰对这个学生说。
大学生想了想回答“据说全国都在搞红色精神的舞台剧，说是有很多奖金还有名气，之后要代表国家去国外演出。”
“对了，我记得，背后最大的赞助商是黑龙帮来着，因为我想应聘这家公司，但求路无门，听说参加舞台剧得奖能加入黑龙帮公司的文工团呢。”
张辰沉默着，他和黑龙帮交过好几次手，虽然他们当前做的事或是久远的事可能有利于发展，但最终的目的，可能是邪恶的。
食堂的菜普普通通，除了选荤素的盒饭，麻辣烫，烤肉拌饭，螺蛳粉，包子饼也是有的，甚至还有泡菜。
毕竟离棒子国近，偶尔尝尝鲜也值得回味。
“你是江浙的吧，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张辰早一些吃完，这么问道。
大学生本来在看下饭视频的手机暂停了，转而惊喜地看着他。
“你也是吗？我来自永康。”大学生说道。
然后他们就聊起了，火车票飞机票哪个便宜，在东北生活的南方人遇到的诸多不便，但还是表达了更想出来闯闯的心情。
这样一聊，张辰觉得新兴的大学生思潮带着他感受了一遍新时代新生代的蓬勃朝气，自己枯燥的内心也随之年轻起来。
他是来东北养病的，不遇苦而自苦怎么行，离开手机，互联网，焦虑的事情会少很多，这样也利于恢复。
一整个下午，他看待问题不一样了，整个剧组的氛围已经不太能影响他了，即使身在其中不得不演，也能及时脱离，不会带入生活。
一直到下午三点，他们正式出演，张辰演了两个小时，然后就回去了，有轮班，并不是一个剧组演一天。
他着急走，也没有换个角度，在观众席上观看一次，不然他就会发现，观众的代入感异常地强烈，甚至比追星族还厉害。
回到公寓，看见两个西方面孔，一下子就没有那种陈旧的心态了，只觉得自己真是新潮，和两个女孩合居。
不过他马上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金莉莉，我叫你衣服放到洗衣机洗完就马上拿出来，现在湿臭湿臭的。”
“吃完的外卖不要放在垃圾桶里，放在门外，下午会有人来收的。”
“用了碗不想洗就放在水里泡，这样全是油冻，很难洗的。”
“伊丽莎白，我叫你去买浴室毯子，怎么还没买，你洗完澡地上全是水，我的天，我感觉我又老了几岁。”
他也随便整理了一下，明天再弄吧，反正正式演出后一天只用在舞台上待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