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雕塑
我在厨房跟着视频学包饺子，那三位在客厅声势浩大地拍大片。
一会儿滴血验亲，一会儿押着朱祁镇去瓦剌“留学”。
小康康虽然不懂，但是超级配合，什么角色都能拿捏。
等饺子煮好，赵默之前在饭店订的菜也到了，我打断荆轲刺秦王，喊他们吃饭。
饭还没吃完，小康康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赵默想把他抱进客房，他猛的抬头来了一句：“臣妾要告发熹贵妃私通！”
我：……
赵默：……
张新颖：……
唉，不知道这孩子回去以后的表现会不会把姚越给吓到。
赵默把小康康安顿在床上，回来跟我说：“夏姐，今晚你和康康就住这儿吧，明天我送你们回家。”
“好。”
这个年，多亏了有颖颖和赵默，才不至于过得太孤独。
我们三人碰杯，在不知哪个胆大包天的烟花爱好者的无私奉献夺目彩光中，一饮而尽。
闹了一晚上，等我洗漱完躺在小康康身边时，已经快凌晨了。
手机震动两下，是柏皓棕发来的短信。
“南清，新年快乐。希望你新的一年可以开心，健康。”
我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回一个短信。
考虑再三，我发过去一个字：“好。”
然而几乎在我按下发送键的同时，他又发来一条消息：“我回国了，明天可以见一面吗？”
而他这条消息大概比我早零点零一秒，所以停留在我的“好”上面。
这样看上去，这个“好”就似乎是回应他的第二句。
我正考虑怎么解释，他又说：“那明天上午十点，我们在念清美术馆见面，给你看一件会令你惊喜的艺术品。”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禁有些好奇。
最后又回了一个“好。”
大年初一。
即使城市明令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可依旧有些人打游击战，这里放一炮，那里点一下。
小康康醒了，问我：“妈咪，谁在开枪？”
我摸摸他的头，说道：“不是开枪，是鞭炮，放心，在国内很安全。”
和赵默张新颖告别后，我带着康康去了念清艺术馆。
柏皓棕已经等在门口，许久未见，他瘦了，也黑了一些。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却成熟了很多，眼底的清澈被稳重代替。
“南清，”他平静地说：“好久不见。”
我点点头，回了同样的话：“好久不见。”
他低头看向牵着我手的康康，问道：“这就是沈佳佳的儿子吧？”
“对，康康，叫柏叔叔。”
“柏叔叔好。”康康说完，又转头悄声问我：“妈咪，他是不是上次在电话里说我像吗喽的那个人？”
我：…………
柏皓棕大概也没想到有一天会真正见到康康，他尴尬地摸摸后脑勺，生硬地解释道：“呃……吗喽这东西呢，在国内很受欢迎，所以我的意思是……你看上去人见人爱。”
“真的？”康康不信他，而是问我。
为了维护孩子的童心，我总不能说实话吧，只能说：“大概……是这样的。”
柏皓棕也识相地赶紧岔开话题，邀请我们进去。
走过一个个展厅，来到最里间未曾开放的一个私密展厅。
中央矗立着一人高的雕像，不过因为用红绸遮盖，我看不出雕的到底是什么。
柏皓棕冲我笑了一下，抬步上前，猛的将红绸扯开，一座崭新的人物雕像呈现在眼前。
我眼睛一亮，惊愕不已。
这个雕像人物……竟然是我。
一手提着长裙，一手搭在额上，眺望远方。
我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几步，这刀功与技法如此熟悉，我不敢相信创作者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人。
看向柏皓棕，他微笑着说：“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
“真的是……”
“对。”柏皓棕说：“是咱……不，是你妈妈亲手为你做的。阿姨说好几年前就想为你做一个，都已经打出轮廓了，可是你为了上学只能忍痛卖掉。她看得出你当时特别不舍，所以一直想再重新为你做一个，弥补遗憾。”
心中感动不已，伸手抚摸着这座雕像，似乎还能触及妈妈留下的温度。
好几年了，我以为妈妈已经忘记，而且和她在一起奔波的四年，也未曾听她提起过。
不过她就是这样，对我的爱从来不会挂在嘴上，只会用行动来表达，和我那只会做面子功夫的爸爸正好相反。
“不是，”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问道：“你什么时候见到我妈了？”
柏皓棕说：“我要说在意大利偶遇的，你信吗？”
说实话，不太信。
他看我眼神就知道我在想什么，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我的话在你那里没什么可信度，可是这次真没骗你。在意大利最后一次给你寄明信片之后，我病了一场，在医院遇见了阿姨。”
“医院？我妈为什么会去医院？她怎么了？”
回国后我也经常给妈妈打电话，可她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我从不知道她还去过医院。
柏皓棕眼底闪过一丝失望，随后恢复如常，说道：“阿姨和她的朋友一起去多洛米蒂爬山，不小心把脚踝摔骨折了，所以在医院里住了几天。”
我听了，心痛不已，恨不能马上给妈妈打电话问她在哪儿，然后飞过去照顾她。
柏皓棕说：“南清，你放心，阿姨现在早就没事了，能蹦能跳，好得很。她受伤的事本来不让我告诉你，也就是康复后我才敢说的。在意大利，她知道我过年会回国，所以出院后就算瘸着腿也赶紧准备这座雕像，好让我带回来给你。”
我平复好心情，说道：“谢谢。”
心里记挂着妈妈，我等不到回家，趁柏皓棕领着康康在展厅到处观看，我找了个角落给妈妈打电话。
“喂，宝贝儿！”
妈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澈爽朗。
而我却不自觉湿了眼眶：“妈……”
知女莫若母，仅凭着一个字，妈妈就能听出我情绪不对劲。
“怎么了？让妈妈猜猜看，是不是看到妈妈为你准备的礼物了？”
我鼻子酸酸地，嗯了一声。
妈妈又说：“收到了礼物没有开心到疯狂尖叫，也没有连续说十遍爱我。原因只有两个，第一，我手艺退步了，做出来的东西不入你的法眼，第二……就是柏皓棕那小子跟你说了什么。首先，我不认为自己有退步的可能，所以排除第一种。那么只能是第二种喽！”
妈妈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哽咽道：“你受伤都没告诉我，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哎呀，这不是没事了吗？都说了不让他告诉你，还偏偏要说，这臭小子，别以为照顾了我半个多月我就不会责怪他多嘴！”
我一愣，下意识看向正把康康驮在肩膀上的柏皓棕，微微惊讶：“妈，你是说……柏皓棕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