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最后的试探
九幽卫所。
老槐树下。
察觉到眼前伸来两只大手，徐妙锦先是一愣，紧接着抿嘴轻笑了一声，伸手抓住了陆凌川的双手，轻声笑道：“做什么？你怎么也跟凌儿一样，喜欢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陆凌川老脸一红，松开了手，缓缓走到徐妙锦的面前，低头看着面带温柔笑意的徐妙锦，轻声道：“来了多久了？一直在这里坐着？怎么也不叫我？”
徐妙锦缓缓起身，深情的望着陆凌川，缓缓道：“没多久，正好在想些事情，昨夜你去找我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很累，所以就想让你好好睡一觉，不忍心打搅。”
昨夜她虽然看出陆凌川很疲惫，而且有心事，但她却一句多余的都没问，因为她知道一定是因为公事，知道陆凌川不能说，更不想陆凌川编假话来应付，索性就什么都不问。
陆凌川温柔一笑，伸手将徐妙锦搂进了怀中，将脸贴在了徐妙锦的额头上，感受着她的温度。
或许是因为方毅正在不远处的原因，徐妙锦稍微显得有些不自在，脸色微红，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走吧，时候不早了，该出发了，先带你去无双楼吃点东西，中秋楼里又有新品上市，吃完东西之后带你好好逛一逛京都，就我们两个人。”
陆凌川松开了手臂，笑看着徐妙锦，温柔的说了一句。
可是徐妙锦却摇了摇头，道：“今日不去逛街了，燕王府今早送来了请帖，姐姐请咱俩去王府中做客。”
听闻此言，陆凌川不由得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看到陆凌川的反应，徐妙锦迟疑道：“怎么？你还有别的事？”
言语之间，略微透着一丝失望。
陆凌川笑了笑，摇头道：“没有，也好，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等我洗漱一下，很快。”
说完，陆凌川便立刻去洗漱了，徐妙锦站在原地等候，脸上始终流露着一丝期待之色。
她们姐妹之间的情谊，一两句话很难说得清楚，虽然远隔千里，不能时常见面，但彼此却是对方最牵挂的人。
燕王府。
当陆凌川带着徐妙锦来到王府的时候，朱棣已经和王妃徐妙云结伴站在了前院正厅门口迎接。
这样的礼遇，不是什么人都有的，徐妙云是因为妹妹的缘故，而朱棣的心思，一时之间就很难说得清了。
“姐姐！”
刚一见面，徐妙锦就忍不住挣开了陆凌川的手，快步冲上了台阶，跟徐妙云拉着手嬉笑着低语着什么，脸上满是难掩的开心。
寒暄之后才发现冷落了身旁的朱棣，急忙欠身一礼，恭敬道：“见过姐夫。”
朱棣笑着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重新把目光落在了缓步登上石阶的陆凌川身上。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再次回想起了昨日钱荣说过的那一番话。
“陆凌川见过王爷。”
陆凌川面带笑意，拱手冲着朱棣行了一礼，在燕王面前，他无法做到跟徐妙锦一样的洒脱和率直，而且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可能到互不设防的那一步。
“陆指挥使，本王还以为你公务繁忙，不会来了。”
朱棣点了点头，笑着说了一句，话中之意，很难让人猜出他到底隐含何意。
陆凌川笑道：“原本的确有些事要忙，没什么空闲，因为我答应锦儿，今日的时间是属于她的，要带她逛街的。”
“不过既然她更想来这里，那我便只能陪着她一起来了。”
听到这话，徐妙锦不由得脸色一红，害羞的低下了头。
朱棣和徐妙云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徐妙云的心里是开心的，看到有人这么把妹妹放在心上，她的心里也替妹妹感到高兴。
虽然她知道陆凌川和王爷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但是既然今日是家宴，她也不愿多想，免得影响心情。
“姐姐。”
这时，陆凌川转身冲着徐妙云拱手一礼，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这声“姐姐”一出口，立刻逗笑了徐妙云，饶有深意的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后，笑着点了点头。
而听到陆凌川跟自己一眼直呼姐姐，徐妙锦的脸色明显变得更加的红润。
“都别愣着了，酒宴已经备好，都进去吧。”
朱棣脸上闪过了一抹一样，招呼了一声，自顾自的转身向厅中走去。
临转身之际，他还不忘瞟了一眼虽然羞涩，但却满脸幸福的徐妙锦，眉宇之间似乎闪过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很快，四人便陆续走入了厅中落座，酒菜也一一端上了桌。
一场看似融洽的家宴，正式拉开了帷幕。
这是陆凌川第二次参加燕王府的所谓“家宴”，上一次还是在北平城，但上一次是鸿门宴。
而这一次，又会是什么呢？
席间，四人有说有笑，看起来的确其乐融融，谈笑风生，但好像每个人都在刻意寻找着共同话题，希望让场面看起来温馨一些。
陆凌川对徐妙锦百般呵护，拉椅子，夹菜，甚至当着燕王夫妇的面亲手为徐妙锦擦拭嘴角，嘘寒问暖。
看着这一幕幕，徐妙云由衷的为妹妹感到高兴。
而一旁的朱棣就没那么好的脸色了，总是在刻意回避着陆凌川这些举动，尽量让自己不去看，有点眼不见心不烦的意思。
宴席结束之后，徐妙云就拉着妹妹的手离开了正厅，回到了后院，在院子里散着步，聊着一些只有姐妹之间才会聊的话题，其中陆凌川三个字是被提及最多的三个字。
朱棣也邀请陆凌川来到了后院一间凉亭中，下起了棋。
朱能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伺候着，时不时为二人添着茶。
“你如今也算身居高位了，再也不比当初，今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朱棣一边落子，一边看似无意的笑着问了一句。
陆凌川端详着棋局，慢慢悠悠道：“我这人没什么志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一切顺其自然吧，不会去主动争什么，但机会来临之际，也不会推出去。”
朱棣笑了笑，继续道：“令尊过去乃是淮西一脉中鼎鼎有名的军中大将，立功无数，人脉极广，虽然如今已经赋闲在家，但是威望还是在的。”
“你就没想过借助令尊的威望，利用淮西一脉的关系让自己仕途更顺利一些？说起来，你跟淮西一脉中谁走得比较近啊？”
【来了！】
听到朱棣这话，陆凌川不由得心中一紧，他猜到朱棣没憋什么好屁，可是没想到问得居然如此直白。
陆凌川笑了笑，假装思索了一下，缓缓道：“说起来，应该跟魏国公走得最近吧，不过都是为了公务，当初提审乃儿不花时，就是我和魏国公相互协作，北境能够平定，有他一份功劳。”
听到陆凌川提及北境，朱棣的脸色明显有了些许变化，毕竟那是他最失策的一次经历，否则也不会让陆凌川有机会像今日这样拥有和自己相对而坐的机会！
陆凌川发现了朱棣的异样，但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继续道：“至于淮西一脉中的其他人，没机会认识，也没想过认识，他们都老了，即便威望还在，也成不了什么事。”
“人一旦上了年纪，这里就不好用了。”
说这话时，陆凌川笑着抬头看向了朱棣，用捏在手中的棋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显，就是瞧不上那些老臣。
朱棣笑道：“你可别小看他们，真到了关键时刻，他们的威望，可以起到很重要的作用，那是你我都没有的。”
陆凌川顿了一下，居然话锋一转，笑着说道：“王爷言之有理，不过我是高攀不上了，我知道，即便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但朝中还是有很多人觉得我出身卑微。”
“哦，对了，信国公算不算？他的失语症是我治好的，要说有交情，恐怕也只有跟他算得上有些交情吧。”
“说起来，自中秋夜宴之后，我还没去看望过他，陛下还让我给他去送药呢，一会儿得早点走，得趁着天黑之前把药送到信国公府去。”
言语之间，陆凌川脸上平静如水，没有丝毫破绽流露，真像是敞开心扉闲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