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还是趁手
却说柳如是一剑捣烂朱桀之流星长锤,只将众人看得呆也似木鸡。要知朱桀手中舞动之锤实打实天外陨铁锻造得,端的压金金断碾玉玉碎,不曾想只被柳如是冻这一下出剑立时碎成粉糜,只见朱桀目心俱震神表掩盖不住的慌乱:“如此剑气锋芒,何物赚毁不得?”匆忙于地上捏起一柄钢刀,却待招架。
柳如是早奔白辜参而去,霜柳拨抖似托水银蛇缎带一般刺去,白辜参肉掌探上正欲架抵,实也双掌冻伤在前心存余悸,正躲躲闪闪不尽敢去挡下,若说他掌罡也是不弱,耐不住柳如是剑气更厉,再又霜柳辅佐如虎添翼,柳如是之于霜柳,盛力一剑普天之下能有几人挡得?终是避过不敢硬接。
见得白辜参躲闪,柳如是只便欺身去压,径逼退去了密林深处,杨臣纲、朱桀并李圣卿三人兀自放心不下,启骤步跟来,柳莲幕柳承惠也将去时,被栾臧领着黑袍拦下,是便衔顾不上把目投去看柳如是时,柳如是早已不见了身影。
密林深处几人只将裹斗,杀器抡舞尽将草木碾伏地,霜叮冰咬也把土表裹银妆。白辜参缩手缩脚不敢应对,朱桀流星锤既毁,捏柄钢刀苦不能压阵,只得上步贴身去斗,是便柳如是以一挡四哪里能见弱势,内力催发得盛,使一招“雪窖冰天”只将身周万物尽披一层白被,气温也降,一时坠下了冰窟,四人把内力供暖烘烤体内各处,还是寒意难驱只把牙也去剁打着寒颤,纷是将往内力取暖,体外气势明显弱了,恁地时柳如是出剑更挡不得,只是要退。
“霜柳一出,多难至此,只说柳如是乘冰剑之势坐得高席,不是空穴来风。正面硬取赚他不得,我们可如此如此……”白辜参四人聚将一处,且细声商议。柳如是把目瞪大一脸怒意:
“早便十年叫我听得你这番放屁言语我定要把你的舌将拔出齿也剥尽,而今修心大成我不同你争论,霜柳助我却是不假,可老夫斗胆要说,是遍天下才辈济济能人繁出,能使霜柳不叫其寒毒反噬者一掌可数,一掌之位中又能出我右者,再无二般,马虽好马尚需伯乐来识,天下万般事物莫不究及‘契合’二字,霜柳属阴老夫属阳,阴若过盛寒气伤人不过半旬人也不是人相,阳若过剩寒气不显便也与一般兵器无二,偏我使将霜柳时,阴阳调和浑圆如意,纵老花也眼馋得紧,又那里寻将一柄手足般趁手兵刃?”
虽柳如是阐明备细,奈何白辜参数人只顾驭气驱寒,颤抖时哪里听管得是番言语,朱桀也哆嗦着去问:“白护法,那老东西自顾叽叽喳喳聒噪个啥。”
“听不真切,且应是夸他那柄宝贝剑呢,夸其是趁手兵刃……阿……嚏……”
几人胡乱打着喷嚏,鼻、颊也冻得通红。
“须不是耍处,既白护法拟定了破敌之法,何不便行,再拖时只怕冻成个冰木也似一般僵尸。只恨火狻长老不在此处,不然哪容……阿……嚏!”杨臣纲正埋怨时,李圣卿起身竖起箭筒正便欲吹,伴时白辜参朱桀弓其腰也正蓄势,却久不见雾箭发得,二人正把目去投李圣卿,面是怒容——叫你吹箭掩护,你这般一耽搁,时机失去我们性命难保!
李圣卿不回视线,正把箭筒靠去树身正敲,“悔矣!箭筒叫冻堵上了,哪吹得箭!”
“李堂主!如此误我!”
白辜参当即窜将出去双袖生风裹来身旁无数粗枝硬石,只去要斗,朱杨二人随后跟去,朱桀不忘扭头对朝李圣卿责说:“你且看看你,前功尽废空自揣摩,成何体统,兄弟几个性命差便不保!”
李圣卿长嗟一气:“罢也!不得天时!”硬扭筒座只闻“咔哒”一声清脆,却从筒尖顶去冰碴冒出枪头一般大黑箭镞,将着箭筒只如提一把短枪也跟了去。
原是哪番?只四人已知硬取胜意不大,只得智取,先以李圣卿毒雾吹箭掩护吸得视线,白、朱、杨三人骤分三处奔去。若柳如是自不动时,且被毒箭钉去实也中毒,若要挡去正身前箭雾,左右朱杨二人得空贴面便丢毒棱也叫其中毒,也知柳如是手段百般功夫却好,既能挡下箭雾又能拦下朱杨二人,那么贴地而行巧借高草遮掩的白辜参再来一发十二分力的炼骨功偷袭得,柳如是又如何应对?是便这时李圣卿得了空,再趁势补上一箭可叫龙虎立殒仙人也倒的精毒吹箭黑龙者,柳如是死也不死?不过目下皆成泡影。
柳如是话意正浓,目得四人只要来斗,也怒哼一声:“徒说半日却是对牛弹琴,还是那般不省得。”抖剑生一团寒气,气藏剑锋刃裹寒芒,引一条银蟒打出,气既化出又被寒气所冻立成真缎冰蟒,砸往白辜参,白辜参恰摧内力至此,粗棒硬石为筋皮炼骨功法为血骨生一条赤色长蚺,也驭长蚺迎往巨蟒,蚺蟒将于一处,立时冰凌四溅木屑纷飞,流星绕散银蟒锁月,红轮渐坠赤蚺吞日,二物交抵一处正龙虎相争之势,冰侵冻血蚺身热力也去化冰,正自焦灼。不得多时,白辜参先亏了气府正将露怯,杨臣纲举钢刀已劈至,却朱桀正把毒棱将出要戳柳如是心窝,李圣卿也欲换箭镞为精毒箭矢,只要借白辜参拖得之时要予柳如是重伤,柳如是怒喝一声气势再涨,身后再现五条银蟒,三条分取堂主两条并先前那条径去撞白辜参,白辜参咬破舌尖吐一口精血去了赤蚺,眼见着蚺再增几丈还余自斗三条银蟒,蟒数虽众矣然蚺胜于巨型,蛟戏三鳝般生生压住柳如是气势。
柳如是笑道:“油尽灯枯还强撑个什么,你能胜了我?”只把内力输往银蟒,蟒身暴长立时压下赤蚺身型,又见柳如是处再窜来十余尽是此般大小之银物,只吐着信子来咬,白辜参心也生凉自行散了赤蚺回有一口气,只叹道:“气府浩瀚若此,便三位白辜参,哪赚得一位柳如是。”把目去闭:“卫门主,罪徒白辜参今日身死,不及犬马相效,且去地府再续。”
只闻劈里啪啦筋骨舒展且如炒豆,敲腹若鼓遍身红光披蒙,白辜参只顾吸气却不吐纳,楞将胸膛鼓胀,脸也憋成牡丹一般鲜红。
李圣卿等人目得此情景,眼中莫不惊恐悲壮并杂,只上前欲拦:“白护法,万不至此!”
“不若此乎哪还能拖得柳如是?却趁我化血骨缠住他,三位堂主定要将他赚去。何其幸哉,白辜参能与诸位谋事,此生无憾。民生大计只能同袍再行勉励,白辜参先行一步,鬼手门千秋万代!”胸膛炸开生一团血雾,却是一具嶙峋赤骨氤着血雾奔将来,说是人来全然看不得半分人相,若不是人处这般鲜活姿态又哪是傀儡之物能有,只张十指抓去柳如是。
柳如是眉头一皱,生来从未目得如此邪门功法,一时不敢相靠疾撤数步只要拉开身位,摧生冰墙困住血骨,却见那血骨不受凝滞但凡冰晶触得皆是化去,柳如是心中一凛:这粘稠血衣,端的霸道!余光正见李圣卿端吹箭正瞄,却是慷慨赴死之相,朱桀杨臣纲分绕左右身后,柳如是深知白辜参身死激起众人血性,只把生死抛开俱欲死斗,自顾打起十二分精神关切着身周备细。
血骨破开冰墙又一把抓住正咬的银蟒,一下扯断蟒身,且将寒气化去,不得银蟒寒气相扰,箭筒也通,李圣卿当下吹出紫雾毒箭,毒雾弥散时并有百千枚细芒射往柳如是,柳如是引将内力欲化冰牌挡下此着,哪料血衣“嘟噜噜”冒热若岩浆翻滚,烫汽只把寒气压下,见冰物被此克制,柳如是弹剑曲成月一般满弧,尽掸去细芒,时有剑气裹挟生风,也吹去毒雾。
“剑气便可生寒气也可不生,柳如是凭剑,却不尽凭剑,鬼手门视我也无手段?”扳腰一剑刺往身后,原是身后朱桀正把毒棱掷来。这一刺尽数拨开毒棱,指上松处却把掌心按推剑柄,一下推出使霜柳正射朱桀,朱桀匆忙不及,正欲拔钢刀来护眼见不能,杨臣纲舍了夹势回身替朱桀格下此剑。霜柳实也柔韧,剑身偏得剑心却正,剑尖射出一道冰锥一下刺中朱桀心窝,只把他钉死在身后树身,自其怀内散落一地毒棱,通体生寒结长冰霜立时身死。
霜柳不及回手,血骨已至身后,探着十指只朝柳如是颅上抓去。柳如是运气裹掌架过,血骨抻臂再抓,二处再交锋百余合难分胜负。
先有白辜参献祭,再是朱桀身死,立时失得两位同门,李圣卿杨臣纲如何不恼?钢牙咬碎怒目圆睁恨不得把柳如是擒来鞭笞棍责生啖其肉。李圣卿自怀中掏出手掌大小木匣并一枚瓷瓶,于瓶中倒出两粒碧丸,一粒丢往杨臣纲,一粒自便服下,杨臣纲接住也是服下。又启木匣却见一枚四寸长来漆黑箭镞,箭镞泡于匣内墨水中,是便木匣启开当时,一股腥臭弥散,李杨二人皱眉对视过一番,俱点头示意。则见李圣卿提着铁镊小心翼翼把箭镞安上吹箭,安得后铁镊也锈皮表皲裂,李圣卿丢去铁镊长舒一气,把目觑向杨臣纲,杨臣纲会意即拎刀便去。
此时血骨赤色淡去不少,黏着血衣轻上几分,凶相也不似先前。先前柳如是应对得颇为吃力无瑕拾剑不说,双掌架合多时遭骨毒侵蚀已生血疱,目下火辣辣钻心也似疼痛,咬牙硬受楞是熬到血骨现了颓势,现下可算能换纳新气,一掌打退血骨。血骨是白辜参献祭自身血肉所化,经残余内力所驱,不存心智只便是个野蛮行尸,不得章法何辨是非,唯记柳如是模样只要他死,不管不顾哪知累倦。当时柳如是重拾剑心正愈如意,若不叫血骨拦下怕势如破竹当下能分胜负,故白辜参血祭之举实乃无奈。正待拾剑,杨臣纲刀劈已至,柳如是匆忙缩手再探指点戳去杨臣纲,杨臣纲竖刀护于身前捱这一下,直被一指之力击飞数丈,柳如是脚尖捻滚霜柳将其拾起,提剑欲刺,血骨已至把赤红之双臂做钢鞭甩来,又是十余合较斗,杨臣纲卸去劲力也来一同应对,偏生血骨不存人智难分敌我,招不留力不顾身位楞把杨臣纲也往险处去逼,无奈杨臣纲不敢并与血骨同侧只敢夹攻柳如是,也更叫一直瞄觑之李圣卿却寻不得靶,心中烦躁兀自也恼:“杨堂主,叫你去助白护法是为压得柳如是背朝将我,以便使箭,如何你却去往身后护住了他,岂不添乱。”正是急躁,却闻得杨臣纲高声呼道:
“李堂主!该有此着,再叫小可见识一番百步穿杨之能!”
但见血骨威力再显径压柳如是靠去一棵合抱柳树去,柳如是正背抵树身借力,杨臣纲目得清晰,紧攥钢刀使浑身解数也见刀身裹罡“呵”一声怒音,一刀将柳如是身后柳树拦腰劈断,凌厉刀罡也把柳如是激得生疼,只把内力运往身后卸下此劲。如此,柳如是阔背正肩满是露于李圣卿之前。
“咻——”
却听得一声弦动,柳如是正与血骨拼劲尚不敢回首,使寒气去身侧树上结一面冰镜,借着冰面倒影看去,则见身后黑雾涌来如乌云坠落凡尘,不及雾至腥臭已到,柳如是经腥毒激得目眩欲吐,又胸口起伏不定呼吸难续,坏也!且是鬼手门之黑龙箭!心道不好哪还存心思应对血骨,忙是提步便要撤去。血骨哪里放他,松懈时霜柳剑气也溃,血骨趁此一下右手四指直戳掏去了柳如是胸口,正扎出四个笛眼也一般窟窿滋滋淌血,时伴血衣朝柳如是体内灌去灼得柳如是哀嚎不断。
杨臣纲撕下黑布裹住口鼻,又且服过解药不怕黑龙箭毒,只在柳如是身旁不远伺机着刀,见血骨戳伤柳如是,又黑龙箭生毒雾便至,势必击得不叫落空,心中快意腾起朝李圣卿叫道:
“李堂主!不负白护法之托,柳如是决计活不得也!”
“如此便可……”李圣卿也力颓,自却倒于一旁晕去,摧这一发箭镞,实也将气府掏涸。
黑雾罩处闻得咔嚓裂骨一般巨响,当即怒哼传出,杨臣纲只道柳如是中了此箭,只在雾外攥紧双拳骂道:“好死!去得地府与白护法做佣吧!”
黑雾散尽,杨臣纲目得清晰时,两股乍软站也不能颓然伏地,战战兢兢激得冷汗刷了个遍身实无干处,只见柳如是一剑戳穿血骨肩骨,再将其压在身下,黑龙箭却在血骨大椎之处,大椎已断,随而骨身也失了光亮暗红流尽且成白骨,再碎成齑随风飘去,“一辈子不曾做佣,服侍不得人。”脸上覆精银一般冰甲将黑雾隔去:
“老夫向来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