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黑鼠妖
“谁告诉你我是人类了？”
忽然，敖恒笑了，在白锦柔诧异的注视下，他的身形面容快速变化，乌黑的头发变得赤红，黝黑的眸子变成绯红色，在额头两侧，长出黑黑的弯角，就连原先普通的面容，此时也妖异俊美起来。
只是片刻，他就从一个人类普通青年，变成了妖气冲天的化形大妖。
这个变化可以说快的惊人。
“妈妈咪呀……有妖怪！”
先是呆愣了半响，紧接着白锦柔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她双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两个膝盖并拢，着急的向后挪动身子，这个妖娆的姿势，可以说让人看的血脉偾张，本来没什么想法的，见其如此，都想忍不住做些什么。
看似扭捏，实则拿捏。
见其如此，敖恒却是极为淡定，平静道：“怕什么？你不也是妖怪吗？”
这小姑娘看起来挺漂亮的，做人，不，做妖怪却是一点也不老实。
难道他就这么好骗？
一听这话，白锦柔面色僵硬片刻，嘴硬道：“你什么意思？我才不是妖怪。”
她的心中有些慌张，这家伙是怎么看出来的？她之前还以为此人是人类，没想到却是和她一样的化形妖怪。
这个世界真是太惊喜了，给她安排了这么一出戏。
“你身上的妖气隔着十里我都能闻到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老鼠成精。”
见其死不承认，敖恒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道：“而且还是小白鼠。”
生物之间的位阶压制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他确实早就发现了这小家伙是妖怪，可也没太在意，他在云山还有一大帮子兽族当手下呢，他对妖怪，其实并没有偏见。
让他感到有趣的是，这小姑娘似乎藏着不少东西，还想忽悠他？有点意思。
“你应该是牛妖吧。”
眼瞅着真身被看出，白锦柔哼哼了两声，所幸也不再否认，而是同样戳其老底。
在她看来，这赤发红瞳的家伙头上有角，十有八九就是牛妖了，此妖很有可能与她一样，有着化气境修为。
一般的妖怪化形，换算成人类的修炼体系，都要有化气境界的武道修为才行，若是神兽，更是得达到返真境界才行。
“牛妖？”
敖恒愣了愣，亏这家伙敢想，他堂堂黑龙，居然被当成了牛？也是离谱，不过一般妖怪随便见到个化形妖怪，也确实不可能直接认为对方是龙，这倒也正常。
不过他却实没必要向一只白鼠精解释这些，于是便闭口不言。
这番态度在白锦柔看来，压根就是默认了，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也罢，看在你我同是妖怪的份上，又这么有缘，我就请你去我家做客，怎么样？”
“行啊，你之前说那什么猎人城被妖怪占领了，是不是真的？”
对于小白鼠的邀请，敖恒无所谓的点了点头，顺带着又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他在想，这家伙之前纯粹是在骗他，还是真的想说些什么事情。
细节决定成败，他很擅长从微末处分析一个人或者妖怪。
“当然是真的，现在那边都是妖怪的天下，当然人类虽然是奴隶，可并不是你想的那种，现在那边大致的环境是人和野兽的身份掉了位置，以前人怎么对宠物，现在那些野兽就怎么对人，唯一不同的就是它们不吃人，大都是素食主义者。”
白锦柔理所当然的说着，本来她还觉得对方是人类，看在这人请她吃烤肉的份上，好心提醒一下对方。
可没想到的是，人家压根不用她操心，她居然遇上同行了。
“明白了。”敖恒了然的点点头，也没兴趣去为人类出头。
每个种族都有好坏之分，不管是人类，龙族，还是别的生物，现在那些人类被野兽欺压，那么以前那些人类又是如何欺压野兽的呢？这些他不得而知，也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
一龙一鼠吃完烤肉，休息一晚，次日便朝着迷雾中的猎人城前进，好在都是大妖，速度都不慢，走了半天时间，便来到了城门前。
这城门土石堆砌，十米高，三十米宽，守城的守卫一个牛头人身，另一个羊头人身，都是未能化形的兽族，爪子当中还拿着刀剑，钢叉之类的兵器充当武器。
光从外表来看，倒是凶神恶煞。
“大小姐。”两名兽族见到白锦柔，连忙低头打招呼，这番举动倒是看的敖恒有些意外，这小白鼠在这里的地位还挺高？还什么大小姐？
他倒是没太在意，矮子堆里拔将军，这一牛一羊也就是普通野兽，有没有他手底下的兽族强都是一回事。
“这是我朋友，我要带他进去……”白锦柔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身边的敖恒，便带着他走入了城内。
在外面时，还没太大感觉，可一入城，便能察觉到不同，在这里，也能看到人类和野兽，只是如同白锦柔所说，双方的地位颠倒过来。
一名肩膀上扛着猴子的人类走进了客栈，点了一堆水果，随后猴子吃起水果，人类在边上眼巴巴的看着，等到猴子吃剩下，或随手扔到地上时，他才急匆匆的捡起来吃。
还有的人类拼命推拉着车架，坐在车架上的，不是人类，而是牛羊。
像这样荒诞的景象，屡见不鲜，敖恒也不禁感到别扭，像这样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跟着白锦柔一路走来，他来到了一家华丽的大房子内，看样子这似乎是个富贵人家居住的地方。
只是现在被这小老鼠给占据了。
“你先等着，我去让下人准备吃的，什么烤肉，蔬菜，水果之类的吃食，应有尽有。”
白锦柔大方的一挥手，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见此，敖恒扫视了一遍房间的摆设，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就躺倒了床榻上准备歇息片刻，虽然在外面睡觉也是睡，可终究没有躺在床榻来的舒服。
若是能让自己滋润些，他也不想偏偏去找苦吃。
咯吱。
然而，躺下没多久，木门就被推开了，正当敖恒以为是白锦柔去而复返时，出现的却是一只穿着紫色衣服，象头人身的象妖。
那象妖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敖恒，走上前去，冷哼道：“年轻人，大祸临头，不想着快些跑路，还敢在这儿睡觉？”
什么玩意叫大祸临头？敖恒有些莫名其妙，虽然他没掌握界力，可即便是领主级生物也奈何不了他，准确来说是大部分领主级生物能不能打得过他都是一回事。
能让他觉得危险的，至少也得是霸主级生物亲至，难不成有霸主级生物要来对他出手？
“你应该能察觉到吧，白锦柔对你的热情？”
见其不解，象妖冷哼道：“实话告诉你，那白锦柔对你这么好，就是想扒了你的经脉去做弦月弓的绳弦，好去救她那三个被镇压在佛塔中的兄长。”
说话同时，她有些恨铁不成钢，亏这家伙也是名化形大妖，居然连如此接近的危险也察觉不到。
也幸好有她在，否则这牛妖估计就悬了。
“等会儿，你慢点说，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敖恒揉了揉眉心，感觉忽然冒出来的信息量有些多，抽筋，弦月弓，佛塔，还有小白鼠的兄长？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这其中有什么关联点吗？他感觉有些搞不懂。
还有这象妖又是哪位？
“那我就和你好好说一下，在距离现在大约一百三十年前，雾州出现了三只黑鼠妖，它们无物不吃，无恶不作，肆意屠杀生灵，惹得天怒人怨。”
“终于有一天，一位来自大金刚寺的圣僧看不下去了，那位圣僧以无上伟力将三只作恶多端的黑鼠妖封印在了距离猎人城向南三十里外的佛塔之中，唯有用传说中能射到魔渊深处的弦月弓，才能助其解封。”
“然而，在时间的流逝中，弦月弓的绳弦早已破损，唯有用绝世大妖的经脉才能成功制作成绳弦，使那把弓重新恢复应有的作用。”
“而那白锦柔，就是那三只黑鼠妖的亲妹妹。”
象妖苦口婆心，一番话说下来嘴巴都干了，可为了不让那三只黑鼠妖重新出世，她也只好这么做了。
此时此刻，敖恒却是哑口无言，先不说那三只黑鼠妖有多能吃，和他这位黑龙王相比如何，单说那所谓的圣僧，既然对方能把三只妖怪封印，为何不一次性消灭？还有，白锦柔那妮子看的挺漂亮，居然想抽他龙筋？也太恶毒了吧，虽然他是九命天魔之身，恢复力极强，就算被砍了头，用不了多久也能恢复，可没人想要被抽筋，包括龙！
真是掉进土匪窝了，不对，这些妖怪可比土匪残忍多了。
“那你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敖恒面露怀疑之色，这象妖敢和他说这么多，就不怕那白锦柔找其算账？又或者说，此妖才是真正的心怀不轨之辈，只是在他面前搬弄是非，故作玄虚。
这个可能不是没有，可能性还很大。
“我是她姥姥，结拜的那种，同时也是这猎人城现在的城主，不说了，你赶快跑吧。”
象妖出声催促，也是她太过纵容，如果她能下得了狠心，把白锦柔囚禁起来，也不用在担心黑鼠妖的祸患。
可她与白锦柔名为姥姥和外甥女，却实则情同母女，无论如何，她也做不出限制其自由之事。
所以也只能在此时让这牛妖逃走了。
咯吱。
这时，房门被打开了，一身白衣薄纱的白锦柔进来了，此刻的她愤懑道：“姥姥，你又在骗我朋友？我都跟你说了他的肉不好吃，你怎么就是不肯放过他？”
仅仅只是一句话，就立马把局势颠倒过来，象妖面色微变，向着旁边瞧去，果然，此时敖恒看她的目光变了，眼神中充满警惕，甚至连脚步都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见此一幕，她就知道自己不会得到信任了，她不禁长叹道：“锦柔，你不要执迷不悟，你那三个兄长作恶多端，放出他们，只会让整个雾州再次陷入恐慌之中。”
“兄长的事我自会处理，就不劳烦姥姥操心了。”
事关兄长，白锦柔也只能翻脸不认人了，她的面色平静，语气间没有波动。
对于此，象妖不好多说什么，暗含警告的看了眼敖恒，希望这位牛妖能明白她的意思，这家伙继续留在这里，就真的危险了。
象妖走了，满心遗憾的离去。虽然她不想放出黑鼠妖，可她也不想彻底和白锦柔交恶，断绝了这份上百年的母女情。
往日里她说什么都好使，可偏偏涉及到其兄长，白锦柔是不会听她所说的。
“姥姥和你说什么了？”
白锦柔看向了敖恒，语气柔和许多，脸上也露出些许笑容，看起来清纯漂亮，如同邻家少女，让人忍不住其幻想与其发生什么。
对于她的询问，敖恒也很实诚：“你姥姥说你要抽我的筋，拿去做弓弦，是真的吗？”
好家伙，就算是真的，你这么问人家也肯定不会承认好不好。
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可白锦柔心中却是无言以对，她发现这牛妖简直单纯的可以，让她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可为了兄长，她也只能心中说声抱歉了。
“我的三位兄长确实是黑鼠妖，姥姥她说的大部分是实话，可有两点她是骗你的，一个是我没有想抽你的筋，我们是朋友，对吧？另外，姥姥她要带你走，是想要吃了你，一只化形的妖族，吃下以后可是会让妖功力大增的。”
说这话时，白锦柔的态度极为诚恳，看向敖恒的眼神，也充满了柔情。
不知为何，敖恒总是不自觉的想到美色相诱这四个字，虽然这小老鼠未必是想和他发生些什么，可欺骗他感情，获取他信任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当真是可恶至极。
想骗他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女娃子想空手套白狼，他看起来有这么傻吗？心中想着事，他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你这么漂亮，乐观，又可爱的女子不会那般歹毒，现在看来，你姥姥真坏。”
一时间，二人谈笑风生，如同好朋友般。
没多久，饭菜就上来了，各式各样的蔬菜，肉类，美酒，应有尽有，这小老鼠倒是挺会安排的。
在动筷子前，敖恒意味深长的笑道：“白锦柔，我们是朋友对吧？”
“是啊，怎么了？”
白锦柔心中一紧，脸上露出好看的笑容，见此，敖恒没多说什么，笑着说了句没什么，立马大口吃喝起来，别的不说，这食物味道还是不错的。
而且秀色可餐，他对于妖族天然有种亲近的感觉，虽然小老鼠不是长条形生物，可比人类对他的影响还是要大上不少。
一刻钟后。
啪嗒。
随着摔落声响起，敖恒重重砸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抱歉了，虽然我也想拿你当朋友，但为了兄长……”
嘴上说着抱歉，白锦柔下手却是不慢，从怀里掏出一把剪刀，直直刺下，这一天，她已经等很久了，化形大妖不是随处可见，加上姥姥阻拦，她一直没有机会。
这敖恒简直是上天赐给她最好的礼物，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她只以为其是人类，想劝其绕道而行，保住自由身，可从她知道其是化形大妖后，心中就动了心思。
踏破铁鞋无觅处，送上门的大妖，她不可能不收。
噗嗤。
鲜血淋漓，一根散发着淡淡金光的龙筋被抽了出来，白锦柔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心中愧疚更甚，她赶忙找来了布条绷带，为其伤口处缠绕，虽然知道这样做已经是把这牛妖得罪惨了，不把其除掉，必是后患。
可抽了此妖筋脉已经是她对不住他，此时无论如何也做不出伤妖性命的举动，她倒是宁愿他醒来以后找她报仇，也不想再造杀孽。
包扎好伤口，白锦柔急匆匆的跑出了房门，来到了一处密室中，在那密室的最中央，放着一把将近两米的白色神弓，这便是弦月弓。
只要把大妖筋脉栓于其上，便能发挥出这把弓的真正威力，从而破掉佛塔上的封印。
那上神弓，她转身朝着猎人城外走去。
可她没注意到的是，有一双无奈的眼睛在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是象妖，此时的象妖叹了口气，最不想见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她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出了猎人城，一路向南三十里，有一座五门，将近五十米高的佛塔，从外表来看，这座佛塔和寻常寺庙的塔楼并没什么不同，硬要说区别的话，便是上面贴着的，三尺大小的金色符纸。
那符纸看上去有些年头，从外表看就如同寻常纸条，没什么出彩之处，可一旦有人妄图去撕扯那符纸，便会受到金光的攻击。
“锦柔，是你来了吗？快救我们出去……”
那佛塔之中，传来一阵阴森的哀嚎，在其中被困的黑鼠妖似乎察觉到了白锦柔的到来，然而不管他们如何挣扎，那佛塔上的封印却是他们无法跨越的鸿沟。
就如同火焰遇到水，自然会被熄灭。
听到惨叫，白锦柔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三位兄长莫慌，我这就救你们出来。”
说话间，她已经是把弦月弓展开，拉住筋弦，准备击穿符纸，这弦月弓是神弓，只要自身材料坚硬，无需箭头，便能凭空发出威力巨大的流光。
虽然在外人看来，她的兄长们十恶不赦，可那终究是她血脉相连的哥哥。
“你考虑清楚了吗？真的要这样做？一旦放出他们，整个雾州将会生灵涂炭，另外，那个叫敖恒的牛妖那么信任你，你却抽了他的筋，你于心何忍？还要造多少罪孽？”
关键时刻，象妖站了出来，她痛心疾首，做着最后的劝说。
她在妄图以这种方式，换回这干女儿的良知。
“老妖婆，你敢多管闲事？等我们出去，第一个吃了你！”
佛塔中，三只黑鼠妖却是怒了，他们都快被饿死了，被关押了一百三十年还活着，除了他们修为高深外，那就是把塔中能吃的不能吃的，都给吃了，现在的他们饿的跟皮包骨差不多。
再不放他们出去，真就撑不住了。
“你们还不闭嘴！”
这一刻，白锦柔也怒了，她为了救这些兄长，又是和姥姥作对，又是把对她信任有加的那敖恒的筋给抽了出来，做了这么多错事，就是为了救这几个兄长，可他们倒好，到了如今这种地步，还不知错，还在叫嚷。
由于有求于人，三只黑鼠妖立马消停了，又是一阵求饶，先出去再说，命都快没了的他们实在嚣张不起来。
深吸一口气，这次白锦柔却是没犹豫，一道流光从弦月弓发出，瞬间击破了佛塔上贴着的金色符纸。
嘭。
顿时间，伴随着一阵巨响，三只黑不溜秋，披着黑披风的妖怪从塔顶破塔而出，仰天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