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似有转机
王占东一大早的匆匆洗漱，告辞苏谨怡，开着自己那辆国产的皮卡，出了市区向林海县而去。
也不知道是因为昨晚和老爷子谈话中第一次获得老爷子强硬支持的关系，还是因为心情好昨天回到家里与苏谨怡特别和谐，还是因为特别和谐之后睡得极为安稳的原因，一大早王占东的心情就特别的轻松愉悦，看什么都是美的。
也可能这份心情影响了周边的一切，刚到县政府大门，车还没停稳，一只估计是喜鹊的小鸟就在大院内的那株大树上唱起了歌。
步伐轻快的上楼，找到张颂，说明了来意。在等待顾弘江的时候，张颂脸上带着笑，看似轻松的问起了刚去报道有什么感受。
王占东还真的不太确定自己的感受到底是什么，不过两天的时间的确太充实了，很实在的说：“这两天还真是做了之前一个月都没有的工作量。”
“基层工作和我们其实也差不多，杂事一大堆，真要理，天天二十四小时都未必够，还是要多注意休息，不要太着急。”张颂年龄比王占东大几岁，但经历的事多的就不是一星半点，这话一点没毛病没有，完全像一个过来人对他的关心。
王占东当然也明白，连忙感谢。可是他奇怪的发现，张颂似乎并没有想马上去看顾县长在办公室空闲下来没有。反而一直和他看似在闲聊，但又意有所指。
王占东才想起今天来县政府的原因，并不是汇报工作那么简单。昨天陈贲空书记回来的脸色和担忧，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县领导的态度。而自己因为昨晚老爷子的承诺，似乎忘记了这一点，连忙收敛笑意，小心的问道：“张哥，没外人。有什么话就直说，是不是我哪儿做得有问题？要真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到位的，你多指点指点。”
张颂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一眼门外，这才说道：“有个事我给你打听一下。”
王占东一愣，马上回答道：“你说。”
“你道城关镇乡，有没有听说合山村集体公司是不是和聚信果酒公司签的合作协议有问题？”
“协议没问题啊！”王占东知道昨天舒明乡长想问蔡境深副乡长的，但是因为蔡境深有事外出了，在他们下班的时候并没有得到相关的答复。至于完善舒明有没有打电话问蔡境深，他就不知道了。但只是单从协议上来说，并不能确定有问题，乡村为了发展，很多时候放弃一些利益，这是常态。昨天舒明一直都没有提及协议有利益往来的怀疑，那就说明乡里对这件事最开始的态度并不反对，或者说尊重村里的意见。
“是吗？我也就随口问一问，昨天张村长半夜给我打电话询问，我都不知道这件事，昨天又太晚，还想着是不是今天白天打电话问问你，结果你就来了。对了，今天你找顾县长是有工作汇报还是”
“是顾县长让我今天来，具体我也不清楚。”王占东虽然知道有很大可能就是因为聚信公司的事，但陈书记并没有明说，他也不能确定顾弘江是不是因为聚信公司的事，所以没有直接说。
“哦！你坐一下，我去看看顾县长时间空闲了没有。”张颂这才站起身来，向办公室外走去。
进县政府大楼时候的轻松心情，一下子开始莫名的就紧张起来了。这一次见顾弘江和前几次完全不一样，虽然身份并没有根本转换，但事情却不是可以随意应对的。
不到一分钟，张颂就回来示意王占东可以去见顾县长了。
谢过之后，王占东跟着张颂到了顾弘江的办公室。顾弘江没有前几次见他的笑容，反而脸色严肃，对着王占东指了指沙发，又埋头在写着什么。
张颂关上门离开之后，王占东忐忑的待了两分钟。这两分钟他觉得比两个小时更长，屋内安静得都能听见顾弘江在纸上书写的声音。
好不容易熬到顾弘江放下笔，王占东刚松了一口气，顾弘江抬头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示意他过来坐。
这个对话的模式，让王占东不禁再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老爷子王德胜毕竟已经离休多年，他的承诺到底有多大的价值，王占东一下子心里又少了一些底气。
顾弘江看着王占东走过来坐下，他并没有马上开口说话，而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王占东。这种目光让王占东感到有些不自在，他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准备主动开口打破这沉默。
“领导，您找我有什么工作指示？”王占东打开手上的笔记本，拧开笔盖，试探着问道。
顾弘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看着王占东说道：“刚从市监局去挂职，想做出点成绩，这是好事，说明工作热情还是不错的。”
王占东赶紧回答道：“领导，我刚开始接触，而且陈书记和舒乡长愿意给机会让我实践，就应该端正态度踏实学习。”
“说到态度”顾弘江似乎沉吟了一下，在思考如何开口，眼睛在王占东身上看了又看才开口道：“经济发展是有一定规律的，企业经营也是有一定计划的，并非说改就能改，你有很好
的初心，但有没有想过。因为你的‘好心’，城关镇乡就会损失一个利税大户，整个乡的gdp增长都会受到影响？”
王占东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你先别紧张。”顾弘江摆了摆手，“刚接触基层领导岗位，需要热情，但是态度上要端正。乡政府的工作内容，不明白的多听、多看，发表意见要慎重，这才是一个学习的态度。”
“领导，我知道了。”王占东听明白顾弘江话里的意思了，虽然聚信公司的事，正如老爷子所言自己是多管闲事，还给县里和乡里引出了难题。可是他内心抗拒着顾弘江话里所表达的意思，很难让自己接受这样的论调，
很多事就是这样，不破题之前，大家都相安无事，各自分内的事做好，你好我好大家好！但是王占东把这个事点破，县、乡两级就不能不过问，否则今后虽然谈不上追责，但也落个不顾及百姓的名声。王占东现在就相当于是把县、乡两级政府机构架在了火炉上。这个火炉的火目前还仅仅是个火苗，但处理不好，就可能引发大火。
见王占东没有反驳，但他的表情顾弘江看在了眼里，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王占东刚去一天城关镇乡，就搞出这么大动静。换成别的基层干部，说不定他开口就是斥责了。
但是面对王占东，他需要斟酌说话的方式，一个敢于拿自己生命安全去做事的人，走极端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极力举荐王占东，现在只能是稳定王占东的情绪。
便继续说道：“占东啊，我知道你是个有想法的年轻人，也想要为乡亲们做点实事。但是，你要明白，做好事情并不一定要靠冲动和热情，更需要理性和智慧。有时候，我们看似在做好事，但实际上可能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结果。行政管理是一把双刃剑，并不是可以随意挥出去的。”
顾县长的反应和老爷子说的一模一样，王占东心中已经有些丧气了。
顾弘江的话刚说完，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顾弘江接起来一听，马上就回答道：“我就是，领导有什么指示？”随后眼神和手势示意王占东出去。
王占东站起身来，刚走到门口打开门身后又传来顾弘江的叫声：“你先在外面等等。”
王占东点点头，转身关上门，就站在门口。
过了几分钟，里面传来顾弘江的声音，“占东，你进来。”
王占东推门而入，顾弘江已经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比之前要和缓许多。他指了指沙发，示意王占东坐下，然后自己也走了过来在另一个沙发上坐下。
“占东啊，刚开始接触基础领导岗位，县委县府对你是打开绿灯，非常重视。刚才和你的谈话，也是先告诉你一些基层工作的基调。”
“我知道的。谢谢领导关心。”王占东有些情绪低落。
顾弘江拍了拍王占东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微笑的说道：“具体的事情要具体办，很多事不是只有一个途径。关于聚信果酒公司的事，昨天陈贲空书记说的不是很全面，今天叫你来就是想听听你具体都掌握了那些信息，越全面越好！”
王占东眼睛眨了眨，这话锋在转变啊！当下也不管合适不合适了，把自己所掌握的信息一条一条的说了出来。当然，汇报的时候比在城关镇乡更加客观和理性，尽量避免加入自己的个人感情色彩。
顾弘江似乎很认真的在听，十多分钟之后，王占东基本上汇报完毕，却没有提出自己的意见，现在的状况很不明朗，就像顾弘江刚开始对他说的，要慎言。
“情况基本了解了。”，顾弘江等王占东说完，点了点头，“回头你整理一份完整的资料，以城关镇乡政府的名义上报给县政府，到时候县常委会开会讨论一下，具体怎么应对，会议结果会发到乡里。”
王占东有些疑惑顾弘江的态度似乎是有些变化，但具体变化在哪儿，他又说不清楚。直到离开县政府回到城关镇乡，他还是没有明白。
陈贲空听完王占东见顾县长的过程，看了舒明一眼，“老舒，你听出点什么了吗？”
“顾县长的态度似乎有一点苗头，这个上报的材料恐怕要仔细斟酌斟酌。”舒明想了一阵才回答。
“两位领导，那顾县长到底是支持还是反对？”
“王占东同志，这事不要去讨论领导支持还是反对，是要客观的反映现实情况。”陈贲空提醒王占东不要妄图猜测领导的意思，事实上有时候领会错了，反而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