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需要沉淀
东临市没有对外宣布的一件事，还是周末王占东心急火燎的回到东临市之后才知道的。
他之所以着急，就是因“环保”事件所引发的东临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各分局和市局所属最不惹人注意的标准计量股，被全面批评的处理结果。
他还是太轻视了老爷子王德胜的影响力，在手机上查了一下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与东临市相关的人员几乎没有任何信息，再查东临市所属的临安省，终于在十多年前的一条新闻报道中找到了王德胜的名字和一张不算特别清晰的配图照片。
那是省里的一次廉政工作会议，出席的有时任省委副书记、纪委书记王德胜。
之外就再没有相关的报道，甚至连履历都没有。
但就是这一张十多年的模糊的照片，让王占东确认了老爷子离休前的身份。或许是因为之前的传统新闻不像现在互联网如此发达，所以已经离休的老爷子并没有太多的信息出现。
他有些鄙夷自己的做法，但重生之后他却知道，前世的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所以，他要赶紧去当面向老爷子请教整个事件发展到底是如何推进的，这对自己今后的工作上也会带来巨大的帮助。
然而这一次，老爷子却像是一点好奇心都没有。任由他怎么着话题，老爷子就是不搭理，只管埋头吃饭。
“爷爷，您这是在故意装糊涂，是不是？”
王占东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这就忍不住了？我以为你起码还要再忍到回林海县之前呢！”老爷子这时候才露出得意的笑容。“别想太多，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你现在还是二级科员，不到管理层，现在考虑这些还早了点。”
“您教育得对，但我至少了解一个大概吧！您都知道我工作三年了还是二级科员，就应该知道我还是欠缺太多，连苏谨怡都已经一级科员了。”
“太着急了没好处，多沉淀厚积薄发，那才是最好的。对底层的认识不多，以后就算到了领导岗位，也容易犯错。现在的干部太多就是沉淀不足，你不要犯同样的错误。还有，招商局是对外的窗口，容易出成绩也容易出问题。”
王德胜的话，让王占东明白这老爷子不是不知道，而是故意的，所谓的沉淀，他当然清楚是什么，而这种磨砺带来的不是随波逐流，就是在逆境中茁壮。
王占东等老爷子睡下，才回到尚云小区，已是深夜，小区里不少的房间还亮着的灯光，被路灯拉长的身影，让他有种夜归人的寂寞。
老爷子没有告诉他整个事件的发展推进，尽管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如果沉淀是需要这样持续下去，其实他更希望可以去做更多的事。
回到家里，意外的苏谨怡站在阳台上，洗过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转过头来脸上浮现出迷人的微笑，睡衣下的剪影带着梦幻般的诱惑，奔赴而来的身体就像是给他有些伤怀的心打上了一针兴奋剂。
“你回来了。”苏谨怡走上前来，轻声说道。
“嗯。”王占东只是点了点头，扔下了背包，一把就抱起了苏谨怡，向卧室走去，沿途踢掉了自己的鞋子，一张脸已经深埋进了沟壑里，带起沉重的呼吸声。
云卷狂乱，雨幕倾泻。浓云翻滚下，密雨轻舞飞扬，无声的倾诉，肆意的承受，终究是一场酣畅。
事毕，苏谨怡纤纤玉手抚摸着一脸汗水的王占东，“你有心事？”
“有个问题，我很奇怪。”王占东将苏谨怡的下巴轻轻抬起。
“什么事？”
“三年前我们一起考公，为什么你去了招商局，而我却去了林海县？”
苏谨怡微微一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临毕业前，爷爷去体检复查，不是你让我去的吗。在医院的时候碰见了市里两个领导，当时不知道是谁，后来才知道其中一个是市政府办公室的何主任，另一个是人社局的周局长，闲聊的时候问起，爷爷随口说了一句招商局还不错。”
苏谨怡说得很轻巧，但王占东却是从中知道了很多信息。老爷子也不是真的就偏心他这个“孙子”，哪儿有那么凑巧一个办公室主任和一个人社局局长会说道招商局，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关的部门。
“你是不是说了我是你男朋友？”王占东轻轻弹了一下苏谨怡的鼻头。
“哼，难道不是！”苏谨怡皱了皱琼鼻反抗道。
“当然是。”
“对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家，我都以为你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去老爷子哪儿陪了他一会儿。”
苏谨怡丝毫不怀疑王占东所说，在东临市除了几个留下的大学同学，王占东就没有亲戚，同事也都在林海县，市里面除了住在明月小区的老爷子王德胜，他还真的没什么去处。而且最近市里对市场监督管理局的处罚都知道了，涉及到整个全市所属分局没有一个幸免。只是苏谨怡知道这一次恰好王占东没有
沾边，否则至少免不了被谈话。
这个时候王占东要是不去老爷子哪里，那才真的奇怪了。甚至上周所谓的值班，苏谨怡都怀疑很可能王占东还是去了老爷子家。
总算脑子开窍了。这样一来，这些年自己所付出的青春才没有白费。
她很聪明的没有去询问王占东去老爷子家说了什么，或者是得到了什么提示。但走出这一步的王占东，依她的判断，以后会越来越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她没问，但王占东却还是有些话想说。忽的坐了起来，看着苏谨怡道：“老爷子说我还需要沉淀，但你家里一直这么反对，我很担心。”
“你就是为这个是烦心？”苏谨怡看着王占东的眼睛，想要看看他所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宽慰她的。
“这还不够烦心吗？上次去你家，就连外人都已经说得那么明白，更别说你妈了。”
“这些都不是事。如果你是为这个，你就更不应该烦心了。我都已经给妈说了，不管她怎么反对，你就是我的人，你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苏谨怡的手在王占东眼前轻轻一握，俏皮的说道。
王占东被苏谨怡的动作逗笑了，一只手伸出将那白皙的小拳头握住，“谁在谁掌心还不好说呢！”
打闹了一阵，苏谨怡忽然开口说道：“对了，你上周提醒我的事我去查了一下。”
“什么事？”
“就是郑敬甫介绍的那个投资企业。”
苏谨怡随即把自己对这个名叫“聚信传媒”的公司的了解一一的说了出来，也包括为什么会是郑敬甫介绍的也做了说明，毕竟是传媒界的同行，相互认识，而且东临市也缺少这样的产业。这家企业的主要股东全是传媒界比较出名的媒体策划人。
通过苏谨怡自己的了解，的确没发觉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经营良好，知名度也不错，纳税正常，没有受过行政处罚。
除了跨行业投资之外，一切都很正常。而且就算是跨行业，这也不奇怪。在招商局里介绍他们未来产业的时候，说得头头是道的，连东临市市领导和林海县的县府班子都听过聚信传媒的对产业规划的介绍会，认为这是一个很有发展前景的企业。
前期招商局还专门前去这个企业考察过，尽管是做传媒的，但企业办公很有条理，不像大部分传媒企业那样给人凌乱的感觉。
苏谨怡一口气把所有知道和了解的说了出来，似乎自己也放松了，毕竟王占东也是第一次给她在工作方面提醒，她也是真的用心去对待和了解了。
王占东在知道这些消息之后，更加肯定这家聚信公司未来要走的路子是为什么了。也知道从苏谨怡这边是行不通了，不管是从招商引资还是企业规划而言，人家现在的确是做得很完美，没人能跳出毛病，如果自己愣头青一样的跳出来反对，不被当傻子也会被认为是有病。想起老爷子说的话，轻描淡写的说道：“嗯，那或许是我直觉有误。不过，招商局是容易出成绩也容易出问题，你自己多一点小心就是了。”
对于王占东的提醒，在苏谨怡心里给王占东在这件事上的直觉下了一个定义，就是因为郑敬甫的关系。如果不想破坏自己在王占东面前的形象，看来还是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