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丑奴
丑时，连都安和老仵作在验尸房碰面。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将原本阴森晦气的房间变得更加瘆人。
老仵作看着身边不露一点惧色的年轻人，心中更为满意。
连都安觉得，死人啊尸体啊，他见得太多了，想害怕都害怕不起来，就算他们变成鬼从地狱爬出来，那也不可能比自己有经验。毕竟，他已经这么做好多次了。
点灯，连都安拿着烛火走到一具尸体面前：“老师，尸体就在这里。”
掀了白布，老仵作皱着眉，弯腰检验起支离破碎的县令。
片刻后，老仵作一脸凝重：“错了，错了。”
连都安：“哪里错了？”
“这具尸体错了，头和身体不是一个人的，县令被换尸了。”
“你看这几个相接的地方，只有脖子和头的相连的地方不能对齐。”
连都安凑过去认真的看起来，果然和老仵作说的一样。
换尸，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竟然被他碰上了！
是陈少光换的么？换尸的目的是什么？原本县令的尸体又被藏在哪里了？
对了！还有中午姚夫人的反应，莫非她知道这个手腕有伤疤的人是谁？
一时间，无数个可能性出现在连都安的脑袋里，只搅的他头脑胀痛。
“老师，还有其他可疑之处么？”
“暂时没有发现”
两人离开验尸房，想着刚才的发现，一时无语，只得重新洗漱后蒙头大睡了，毕竟再多的疑问也要等天亮了才能解决。
起床后，连都安就等到了两个意外之喜。
盯着姚夫人的小丫头，昨晚偷偷瞧见，姚夫人宽衣解带后，身上竟然裹满了纱布绷带。
盯着陈少光的小伙子，昨晚看到他趁着天黑摸到衙门后面的院子待了一个时辰。
连都安都乐了，这不是要什么来什么么。
思考片刻他还是决定先去找姚夫人摊牌。
姚夫人处，连都安、老仵作、捕头大哥“三堂会审”。
老仵作：“昨晚，我们发现县令大人的尸体被人调换过。”
捕头：“昨天我派小丫头盯着你，她看到了你衣服之下的秘密。”
连都安老仵作一起朝他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捕头傲娇撇头：哼，套话我是专业的。
连都安：“昨天你听到我提到伤疤的反应表明，你知道些什么，我猜，你认识那个左手手腕有伤疤的人。”
他越说越笃定：“你不光认识，当时你根据我提供的信息，你还猜出来你认识的这个人和县令大人都死了，且还被调换了尸体。”
“姚夫人，现在我们可以先聊聊这个你认识的人么？”
姚夫人从昨天他们离开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现在面对三人的审问，压力倍增的同时，也有一丝“终于来了”的释然。
知道今天自己糊弄不过去，所以，她也不想隐瞒，老老实实的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左手上有伤疤的那个人，本名叫张海，和县令大人张朝是表亲兄弟，自从认识姚夫人之后张海改称丑奴。
姚夫人名叫姚舒婷，她13岁的时候，在自家医馆后的垃圾巷发现了离死只差一步的张海。
当时姚舒婷把他救回去，安置在偏僻破旧的院子里治疗。
她看着张海满身都是已经开始溃烂的伤疤，心生怜悯。于是就避着父母偷偷的为他诊治。
没想到张海那一身伤因为染了粪水，反反复复的高烧，好几次都命悬一线。
姚舒婷年纪虽小，但从没想过放弃，就这么费心费力的照顾着张海，一年之后张海才恢复健康。
可当张海能起身的时候，他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割腕自杀。
他本来是不想活下去的。
姚舒婷气恼的又把他救下来，告诉她自己救了他两次，他这条命可是属于自己的，以后不许他随意丢掉自己的性命。
张海这才放弃寻死的念头，并且甘愿成为了姚舒婷的仆人。
之后，因为自己那满身的丑陋的伤疤，张海化名丑奴。
对于他那身伤是怎么来的，他之前都经历过什么，丑奴闭口不提。
只说：“张海已经死了，过往也随风消散了，从此之后，我只是丑奴。”
此后，他呆在医馆负责所有的脏活累活，安安分分的做一个无人在意的奴仆。
但没多久，县令竟然下令要城里所有面貌丑陋的人出城去庄子上。
丑奴才向姚舒婷泄露了一个秘密：他的伤都是拜县令所赐，如今下令，应该是专门为了抓他。
他害怕再呆在医馆被县令发现后会连累姚舒婷一家，所以留下只言片语后就逃出城了。
连都安听闻立刻反问道：“那时候你就知道张海和张朝是表兄弟的关系了？”
姚夫人下意识的回答不是但又立马反悔说是，这一副明显撒谎的样子，看的三人眼角抽搐。
捕头不耐烦的喝到：“姚夫人，事到如今，你还在隐瞒什么，从我们来找你的时候，你在这个案子里就已经摘不出去了！”
连都安也赞同：“姚夫人，你到底什么时候知道的他们是表兄关系？”
姚舒婷咽咽唾沫，哽咽的说：“一个月前，我们通信的时候他告知的。”
老仵作：“你们一直都有联系还是最近刚联系上。”
姚夫人煽动睫毛撒谎：“刚刚联系。”
三人互看一眼：她还在隐瞒。
连都安不再逼问这个问题，转问到：“昨日提到县令背后的标记，你都记得吧，在纸上画下来。”
片刻后，连都安拿着姚夫人画下来的东西和他在书里发现的那张纸放在一起作比较。
都是三角形和数字，但三角形画的位置和数字的大小又都不一样。
暂时弄不清这些代表着什么意思，连都安只好将他们一起收进怀里。
然后又严肃的看着姚夫人：“姚夫人说说你满身的绷带怎么回事吧。”
她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捕头气不打一处来，招手叫来昨晚的小丫头：“去，你带着姚夫人回房间，扒了她衣服给我好好看看绷带下面都是些什么！”
姚夫人：“大大胆，我夫君虽死，但我还是官家娘子，你怎可这般侮辱我！”
捕头不以为然：“县丞大人可说了，为了尽快解决县令大人的案子，给顶头的一个交代，不拘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更何况我现在怀疑你串通外人谋害亲夫，谋害朝廷命官，让人查你，理所应当！”
姚夫人听闻这些，简直都要哭出来了，但还是倔强的不让小丫头把她拽走查验。
僵持之下，连都安盯着她说：“你也有浑身的伤痕么？是不是也和县令大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