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涳梧一
——我不会和你一起熬过寒冬，我会与你一同等待春天。
沈梧平躺在大床上，角落里点着支支摇曳的烛火，空大奢华的房间隐藏在昏暗里，半掩半遮。他此刻对于自己莫名其妙的就住进了这里，陷入怀疑。
就在今天他还在镇子上和镇民商讨如何刺杀这座古堡的主人。
记忆开始慢慢回溯，他走进了古堡就见一个男人慵懒地坐在正前方的，“你是今年的祭品吗？”
是的，祭品，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会和镇民商讨如何来杀掉这个男人。
男人墨色的长发散在肩上散漫垂落下来几来缕，黑色的眼睛藏于昏色中让人揣摩不透。
男人动动鼻子轻嗅两下，脸上有了玩味，“原来还不是镇子里的人，看来你被骗了呢。”
沈梧警惕起来，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暴露了自己，“我就是镇上的人。”
男人没在意他的狡辩只是啧了一声，“看来你被利用了呢小猫咪。”
沈梧的脸开始严肃起来。男人看着沈梧紧绷着的脸愉悦地笑出声带着玩味，“不用紧张，来者都是客，住下吧，我带你看看镇里那些人的真面目。”
沈梧绷着脸，住下吗？那似乎正好可以完成刺杀的任务。
整个古堡都是昏暗暗的，墙壁上点着稀稀拉拉的蜡烛勉强照亮长廊，或是说为了他基本的视线需求才点亮的。
沈梧想到这儿冷笑一声。也是，活在黑暗里的吸血鬼恐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也能将猎物看得一清二楚。
男人听见身后人的冷笑便猜透对方的想法，嘴角勾起弧度匿藏在阴影中。是啊，完全看的清楚，猎物。
“这是你的房间，”男人推开房门，屋中角落里的蜡烛瞬间燃起，“我叫高涳，你接下来会经常遇见我的，晚安，祝你有个好梦小猫咪。”
高涳的尾音带着点诱惑，退出房间时将屋门关上发出响声。
回忆结束，沈梧盯着黑色的天花板脑袋里一片乱。
高涳是怎么看出来自己不是镇子里的人的？自己在这里又怎么住下去呢？吸血鬼都是高涳这样吗？一串串问题砸来让他觉得烦躁。
沈梧抖动了下头顶黑色的耳朵，被看穿的隐藏毫无用处，既然看穿了也没有必要再隐藏。
沈梧翻过身，黑色毛茸茸的尾巴搭在身后白色的被子上。同人似的瞳孔慢慢地重新变回竖瞳，曳跃的烛火映在清澈的琥珀色眸子上。
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变成一只猫跳上窗台，目光透过偌大的花园，一双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光。
他沿着屋檐灵活地跳跃下去完美落地，蓬松光滑的毛发在柔和月光下泛着光泽。随着动作毛发一荡一荡似是涟漪，优雅的猫步在花园中带着骄傲。
他停在墙后，重新化回人形收好耳朵和尾巴，修长的手指捏住颈前黑色的蝴蝶结正了正，然后走出墙后面推开门出去。
“怎么样？人杀了吗？”一个男人迎上来，眼中满是急切，眼中的贪婪不可遏制。
沈梧看后微微皱起眉向后退了一步，“没有。”
“怎么还没杀死！我们雇佣你有什么用？”男人脸上的表情被愤怒替代，拳头握起。
沈梧不在意的轻笑一声，“杀死？你们葬送了多少人心里没有数吗？我至少没有像你们一样第一晚就被杀了。我已经住进来了，这段时间不要找我，杀掉他后我会找你们的。”
男人的脸色僵住并不好看，是的，他们杀不死所以选择了雇佣沈梧，听说沈梧是很出色的杀手。
“还有，”沈梧抬起眼与男人对视上，“你们说要付的定金都还没付，别忘了我们之间只是金钱关系。”
“没有了钱，你们什么都不是。”沈梧转过身朝花园里走去。
只留下男人站在那一脸铁青，过了一会儿看人走远嘴里吐出一口和他一样发臭的浓痰嘴里骂骂咧咧，“不就是个拿人钱的杀人贩子吗？我还说你活不过明天呢！”
沈梧的兽耳抖了抖，啧，钱币这种金灿灿直发光的东西落在这种人手里真是沾上污点不完美了。
高涳站在窗前，夜风吹过长发微扬，他的舌头抵在尖牙上，眼中玩味丝毫没有遮挡暴露在夜里，“小猫咪真的不太听话呢。”
立在他肩上的乌鸦转过头看他，纯黑色的羽毛和眼睛泛着光泽，似是同意他说的话点点头叫了两声跳到窗台上扑朔着羽翅飞入黑夜。
他关上窗户转身看着装饰豪奢的房间眉毛挑了下。财迷吗？自己和那群镇民们谁会更吸引小猫咪呢？
沈梧抻了个懒腰掀开被子走下床一把拉开窗帘，阳光照射进来，他打开窗子，下面花园里的玫瑰花向阳而生开的明媚，淡淡的花香随着风吹进房间。
忽然飞来一只乌鸦落在他的窗棱上，他挥挥手赶走，“啧，怎么还有乌鸦？”
沈梧倒不是不喜欢乌鸦，他只是不喜欢与自己毛色相同的生物。相反对于黑色的物品、环境他倒是喜欢和很。哦，还有会闪闪发光的金币和珠宝。
沈梧凭借记忆走回大厅，只见高涳已经站在那里好久，站在巨大的彩玻璃后，光斑打在高涳黑色的背影上，像是沐浴在画中，一眼望去皆是惊艳。
高涳转过身，彩色的光斑映在脸上卷翘的鸦羽上，墨色的长发散落，回首淡笑，胸前的宝石胸针闪闪发亮。
“你醒了小猫咪。”高涳的尾音上扬似是带着钩子想要钩人心魂。
沈梧看过去神色复杂闷应了一声。
高涳见今日沈梧没再隐藏露出头顶柔软的耳朵，尾巴在身后慢慢地摆着长毛同在水中荡漾。
小猫咪啊，真的好可爱的一只，他最喜欢了。
高涳嘴角弯起愉悦，“走吧，我带你去餐厅。”
沈梧坐在桌前手里握着刀叉却迟迟不肯吃，不是他多疑，要是让他面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是断不会留在家中住的，更别说是留着吃顿早餐了。
高涳看他这副样不动声色地切下一小块鱼排塞进自己嘴里，“不尝尝吗？时间长没做了，今早招待起来还真是多少有些手生。”
高空自己做的吗？他不是吸血鬼可以不用进食食物的吗？不是只喝血就行了吗？
沈梧犹豫着最终还是切下来一块用叉子插起来举在鼻前吸了两下嗅嗅确定后才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高涳见沈梧的动嘴，小猫咪很谨慎呢，谨慎些也好。
沈梧是猫，还是喜欢吃鱼的，高涳的鱼做得也好吃，弹嫩的鱼微微带着自有的咸，配上恰好的酱汁很符合沈梧的口味的。
沈梧划切开盘中的鱼排用叉子插住较均匀地沾上棕珀色的酱汁吃入嘴中，脸上带着点点满足。
高涳吃完推开餐盘手肘支在桌子上托着脸看沈梧吃得正欢明知故问道：“尝起来怎么样？”
沈梧咀嚼着错开视线，“还好吧。”
高涳看沈梧口是心非的样子叹出一口气，小猫咪似乎都有点小傲娇呢。
沈梧推开吃完的空盘擦了擦嘴靠在椅子上重新抬起目光视线落在高涳的脸上，“恐怕这次你留我住下的原因不单单是对我感兴趣这么简单吧？”
高涳挑眉坐直，点着桌面的手指停下轻叩一下，“当然，我以双倍的价钱买回我的性命。”
光影打坐在长桌一端的吸血鬼身上，沈梧并没有对高涳知道自己是受雇佣来杀他的事感到意外，吸血鬼的视力那么好，在夜间更有优势，自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昨夜里自己在花园中的所有动作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的只有那些自以为是的镇民。
“当然可以。”沈梧嘴角挂着职业假笑。
他是一个靠收取雇佣金而活的杀手，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对于他来说，金钱就是他的职业底线。没办法他这个人就是俗气得很，也真实得很。
再加上他最初就看出来了那个贫困潦倒的小镇连他的雇佣金都付不起，他不过是以一个无聊的身份来看看这个与众不同的吸血鬼而已。
是的，与众不同，这里的吸血鬼大多是聚居生活，眼前的这只吸血鬼却是小少数量的，并且他听说这只吸血鬼从来不喝人血，所以他真的好奇这真的是只吸血鬼吗？
“当然，我还有一笔生意要和你谈。”高涳伸出手指尖发出艳红色的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封放在远处的信悬浮起来慢慢飘在沈梧的眼前。
“几天后科特迪的吸血鬼会组织一场大型聚会举办一场游戏，胜者的酬劳很丰盛，可以有一名随同人，因此在此我邀请你，”
“作为交易我会给你一笔昂贵的雇佣金，如何？”
高涳笑着露出一颗尖齿，脸上一半光斑一半阴影，对比明烈，在阴影中的那只眼冒着点点红光如蛰伏在黑暗里的野兽盯着猎物可以一下扑出将目标压在身下轻易地咬开喉咙，对于这场游戏胜券在握。
沈梧的笑意越深，抬手拿下浮在空中的深红色烫金信封，“当然，荣幸至极！”
听说能力越强的吸血鬼阳光对他的伤害越小，甚至有些强大的吸血鬼都是不畏惧银物的，看来具有一定真实性，沈梧看着高涳在阳光中笑得恣意的半张脸。
“叮——”
沈梧看着钱卡中上涨的数字感觉心情由内到外的愉悦起来，这办事的效率他喜欢。能让他心动的无非就两件事，堆积满地的金灿灿金币和数值不断上升的钱卡，最美妙的声音就是金币相互碰撞发出的叮咚脆响。
美妙，悦耳，愉悦！
“宴会要开办多久？”沈梧问。
高涳的手指点着椅子的扶手眯着眼，“嘶，一个月？差不多。”
“好的，那么合作愉快。”
酒馆里满是小麦啤酒的味道，杯子中的啤酒泡噼噼啪啪的炸开声隐在吵闹声中。
“来来来！再喝两杯！”
“今天可要你请客了！”
“老板！再来一杯！”
男人怒瞪着坐在对面的沈梧，“什么？为什么又不干了！”
沈梧抬眸目光似是刀子剔过男人因愤怒而涨红的脸，“你们过了交付定金的时间，交易作废。”
“凭什么你说作废就要作废！”男人拍桌子站起来。
沈梧擦短刃的手停住，被擦得反光的刀面映出沈梧冰冷的眸子，“那你就问问它。”
“咚——”
短刃被沈梧扔插在木桌上，寒光闪闪。男人咽了口口水不甘心地摆摆手嘴硬，“哼，走了也好！我看你就是没什么本事。”
沈梧没有搭理他往桌上扔了两个铜币做啤酒钱起身离开。这种只会图嘴爽却怂得不行的人他见多了，今天他也没有要催定金的意思，只是单纯地出于职业素养来告知一声。
抱歉，你没钱，所以这任务我不做。
男人见他走出去又同上次一样骂骂咧咧严重淬着毒，“不还是受了那个怪物的好处？你等着，早晚我要你们两个都死。”
沈梧穿梭进人群里，恶心，看来下次要看看委托人什么样在决定要不要再接任务，要不然真的恶心。
还好，接下来这一个月的人任务很符合他的要求。
宴会开始的前几天闲着也就真的闲着，沈梧估计那所谓的宴会不会让他带过多从外面来的物品，准备再多也没用不如养好精力。
“准备好了吗？要出发了。”高涳走进来问沈梧。
“走吧。”
“要带那个吗？”高涳盯着沈梧怀里抱着的一条黑色绒毯挑眉。
沈梧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好吧，你随意就好。”高涳耸耸肩。
沈梧跳上古堡前黑色巨龙的身上，这条龙是高涳的宠物，……也算是坐骑吧！虽然他对黑色的生物喜欢不起来，但不得不承认沈梧现在很喜欢这只黑色的巨龙。
高涳跳上来坐好，拍拍巨龙的背，“耶罗，走吧。”
耶罗的翅膀撑开飞向夜空，翅骨间黑色的蹼与风平行鼓绷着。龙背上地方很大躺下五个人完全没有问题，唯一不好的就是黑色的鳞片硌得不舒服。
若现在有人仰起头就能看见一只黑色的巨龙在圆月下泛着黑色的鳞光飞翔远方，身型流畅优美。
从古堡到达目的地需要一晚，坐在龙上夜风吹得人冷，高涳因为是个吸血鬼并不敏感，可沈梧就不一样了，他把带的毛绒垒成个小窝变成猫缩进去，有了绒窝和厚毛的遮掩瞬间暖和起来，困一起来打了个哈欠。
他不行，他太怕冷了，所以他做好准备，反正高涳也知道他是只猫妖。而坐在旁边的高涳则是一脸稀奇地看着沈梧缩在窝里舒服地眯着眼。
看猫妖变回猫还真的是第一次，高涳伸出手捏了捏沈梧毛茸茸的耳朵。沈梧的耳朵抖了一下像是条滑鱼从高涳的指间挣出，伸出爪子拍打过他的手。
“别乱摸。”沈梧掀开眼看着高涳保持声线的稳定，心里一阵猛跳，这个蠢货知不知道猫妖的耳朵碰不得？
对于猫妖的来说，摸耳朵是爱人示爱求欢的意思。沈梧现在只觉得还好现在是猫形，要是人形恐怕脸得红成什么样。真是活了一百多年第一次被摸耳朵竟是被一个吸血小鬼碰了耳朵，丢死人了。
还有这吸血鬼总叫自己小猫咪，真是笑话，明明自己不知道比他大了多少岁。
高涳被打后乖乖收回看着沈梧把耳朵似是想藏起来缩成一团前肢打在头上。小猫咪，真是可爱死了，他这么想着脸上的笑意也不断加深。
冷风使人清醒，到了目的地高涳感觉整个人都僵了。他也知道冷，但真的没想到在上面坐一晚能冻僵。
沈梧睁开眼打了个哈欠重新变成人形跳下来看着这里不愧是吸血鬼群居的地方，整座大山丘都是吸血鬼的领域，山坡上是密密麻麻的城镇，山丘顶部被一座巨大的庄园占据，是这片领导者的所有财产，站在庄园内向下望去就能看见所有领地。
不似高涳住的地方，自己独居个城堡占个山头当霸主。
天快亮了，远处泛起鱼肚白，橘红色的晨曦照在庄园里，满园红色的蔷薇花显得妖冶起来。
侍从牵走耶罗，吸血鬼们陆陆续续地来，身上披着黑色的斗篷有些慌张地躲进大厅里。沈梧看着在前面走的恣意晃悠的高涳嘴角抽了一下，果然实力使人肆意。
沈梧打了个哈欠，他就不肆意了，他要困死了。
大厅里金碧辉煌巨大的吊灯在正中央奢显着，夸张的浮雕柱子和楼梯排列在大厅的两侧通向二楼的露台。人密密麻麻的，有很多吸血鬼来挑战本次的游戏。沈梧摸了摸耳朵上的耳钉，看来这次的游戏报酬真的很丰满。
“咳咳，”一道声音吸引住众人的目光向二楼的露台观望过去，“欢迎大家来参加本次游戏，我是这座庄园的管家。身为举办者家主为各位准备了房间以供大家休息。晚宴于今晚九点开始，希望大家过得愉快。”
中年的管家的讲话简洁，话毕就鞠下一躬转身掀起幕帘走进去。还真是爽快，沈梧眯了眯眼，看着帘幕后模糊的黑影，看来这次的举办者还真是很隐秘。
“两位先生，我带您们去休息的房间。”一个侍从走过来点头示意。
沈梧看着周围被侍从们带去休息的客人，顿时觉得这主办方还真是花了好大的手笔来举办游戏。
“好的，劳烦了。”高涳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