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智清和尚
自从郭文逸与杨纤施跟元恒方丈挥手道别之后。
沈清晖也就是智清成为千佛寺智字辈的僧人。自此以后,他每天都过着晨钟暮鼓、青灯古佛相伴的生活。
每日智清便会和师兄智德一起打开寺门,迎接四面八方来的香客,接着二人又开始忙碌地清扫庙堂,院落,大殿。然后在挑起木桶,前往棋盘山山泉处打水,直至将清水灌满水缸备用。
午间时分,智清和智德还需要前往后厨,帮助煮饭的僧人准备斋饭。
就这样,日复一日,几个月下来。智清渐渐感到有些枯燥。他原本只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农家子弟。那时,村庄尚未遭受沙陀人的洗劫,他的父母双亲与兄弟姐妹也都安然健在。然而,年少时的他却生性顽皮捣蛋,毫不勤勉,对跟随父母兄,长年下田耕耘毫无兴致,反而终日在村里游手好闲、偷鸡摸狗。
他似乎对农活充满了厌恶,宁愿将时间花费在一些惹事生非的行为上。每当父母催促他去田里帮忙干活时,他总是找各种借口推脱逃避,或者干脆偷偷溜出去玩耍。而在村子里,他更是以偷窃邻家禽畜、捣乱他人生活为乐子,引得村民们怨声载道。
尽管如此,他的父母并没有过分责备他,他们认为孩子还小,长大后自然会懂事。然而,命运却无情地捉弄了这个家庭。
那一天,沙陀人路过他的村庄,由于抢夺粮草,起了杀心,在村中展开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
在那场血腥屠杀中,他的亲人不幸全部遇难,他之所以只剩下他孤身一人幸免于难,是因为他正在村里一户人家钻到柴房里,等那家人上地干活后,准备偷那人家的东西。
没想到等待的时候,他睡着了,等他醒来,沙陀士兵已经在村中追逐村人屠杀,他爬出那家人的柴房翻墙逃跑时,脑袋和后背挨了两刀,他马上趴下装死,躲过一劫。
现在。他在千佛寺中出家,整日里清汤寡水,索然无味,他感觉好没有意思,宁可在外流浪也好过在此出家,于是产生了逃跑的念头。智清开始暗中观察寺庙的环境和出口,计划着逃离的路线。
一天夜里,趁着众人熟睡之际,智清悄悄地起床,背上自己仅有的一点东西,蹑手蹑脚地走向山门。他心跳加速,紧张地四处张望,生怕被发现。当他终于踏出山门的那一刻,自由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迈开脚步,朝着山下的方向奔跑起来。突然后面传来喊他的声音,智德师兄喊道:“智清,你要去往何处,师傅让我来接你回寺。”智清一听,浑身瘫软无力,只得乖乖地随师兄回寺。
元恒方丈面沉似水,声色俱厉地斥责着眼前这个犯错的小和尚,并责令其在大殿佛祖面前跪地诵经,以赎其罪过。这一罚便是漫长的三天三夜,期间除了偶尔有智德师兄,奉命前来送点水让他喝外,再无他人问津。
长时间的跪地让智清双腿麻木、腰酸背痛,但更难以忍受的还是饥饿感如潮水般不断袭来。
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智清用眼角余光扫视了一圈周围环境。确认安全后,他小心翼翼地直起身子,蹑手蹑脚地朝着供桌走去。他每走一步都充满了紧张与恐惧,生怕被人发现他偷贡品。然而,他最终伸出的手,抓起供桌上摆放的贡品便往嘴里塞去。正在这时,一直在观察他的元恒方丈,在殿外威严的怒喝一声,智清惊慌失措,手中贡品掉落滚在了供桌上,又骨碌碌掉在了地上,他惊慌失措,又感觉裤裆中湿乎乎的,他又吓得小便失禁了。
元恒方丈走进殿中,看到此景说道:“为师经常教导与你,出家人应四大皆空,六根清净,你却心生杂念,贪吃供品,实在有辱佛门。念在你是初犯,为师便从轻处罚你。从今日起,你去寺后面壁崖思过一个月,好好反省自身,你师兄智德监督你,在那里需静下心来,刻苦修行,也锻炼一下自己的胆量,一个月后为师在与你说话。”
智清心中虽有不满,但也只能听从方丈的命令。他向寺后走去,坐在一个仅可容纳一人的洞窟之中石壁前,盘腿默默地面向洞外。
他看见智德师兄坐在外面陪着他。智德说:“师弟,师傅让我在这里陪你一起修行,你有何疑惑咱们俩一起参悟。师傅还说了,明白了道理,从这里出去,让咱俩去后堂和师兄们一起习武。”
智清看了看师兄没有说话。
在这一个月的面壁思过中,智清开始反思自己的过去和现在。他意识到自己的逃跑行为是愚蠢的,没有理智的行为。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出去怎么活,身上什么本领也没有,出去凭什么立身。虽然他才十三岁。
坐在洞中他开始仔细想着自己最近的做事和行为的欠缺之处。他贪图享乐,喜好女色,如果没有沙陀人的屠村,他也许就和父母给他从小订下的娃娃亲,春花结婚了。他还喜欢春花的姐姐。还有…,他的脑海里杂乱无章,海阔天空的乱想着。
师兄智德在洞外陪着他,一日一餐,送到他面前,关切的眼光时时注视着他,他装做无视。
他想啊一直在想。他突然想到干爹干娘,他俩人现在去哪了。他感觉干爹干娘不是寻常百姓。看见元恒方丈对他俩待如上宾。他觉得他应该弄清楚干爹干娘的来头,对他将来有没有用处,如果真的有用,他将来不妨留在二人身边,自己能过快活的日子。
如果干爹干娘是有背景的人,对自己大有帮助,他不如在这里好好学好武功,过几年投奔他俩去,凭他学到的本事,干爹干娘也不会小瞧他。
智清一直想着不是怎样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修行自己的本性,而是想要学好功夫,将来好在干爹干娘身边有被利用的价值,他在利用与被利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越陷越深。他一心只想到的是荣华富贵,他眼里看到的是村里地主的三妻四妾,家里骡马成群,奴仆遍地,他脑海里显现出自己的父母,为了借几斗粮食过年,在地主家门口低三下四的祈求着地主的管家开开恩,让他们活下去。
他的灵魂也逐渐走向了深渊不可自拔。智清的意志在沉沦。他完全忘记了,在沙陀人的铁蹄下,战刀下,他们全村的男女老少,地主穷人都被杀死。牛马被抢走,鸡鸭被吃掉。甚至他的未婚妻春花和她的姐姐,还有村中的年轻女人都被沙陀人凌辱、杀害,他想到的是他要是沙陀人就好了,他也可以当兵,出去劫掠烧杀,抢劫强奸,吃人。他渐渐的堕入深渊,这些念头在他的心中每每想起,一直不休,总是在师兄智德叫他的时候惊醒。智德说:“师弟,醒醒,你不要修炼的走火入魔。”
一个月到了,智清央求师兄向方丈报告一下,说他智清还未想明白,还需要修炼几日。
元恒方丈感到智清大概真是在好好的修炼自己,他心生喜欢。曾经数次到寺后思过崖看智清,只见智清双眸紧闭,眼珠在眼皮子左右乱转。身体盘坐兀自不动。元恒方丈看后很满意,他想,看智清双眸,一定是在想办法入定,而后修性禅心。但是,方丈内心中有一丝疑惑闪过,他没有在细究下去。
元恒方丈一捋长髯,与智德低语几声,然后转身回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