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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白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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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子?

    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在朝惊枝眼里,的确都没什么区别。

    这些皮囊好的凡人最终都会化为她的养料。

    在突破之前,朝惊枝还是有耐心哄哄宠物的。

    “不一样的,桃桃。”

    朝惊枝温柔地摸着苏桃的脑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时,就被你的纯良给吸引到了。”

    说罢,又帮她穿好衣服,距离之近,两人的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你是朕身边唯一的女孩子,待你总归是特殊的,性别重要吗?重要的是真心,你那样质疑,令朕实在伤心……”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就被苏桃抓住。

    朝惊枝抬眼,就看到苏桃泪眼朦胧的样子。

    她微微哽咽,“对、对不起,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那样问您,您待我这样好,我却那样想。”

    情到深处,苏桃想起了过往的种种。

    把朝惊枝的对她的好无限放大。

    更何况,前不久宫变,陛下还特意把她藏了起来。

    世道一乱,她一个弱女子只会受尽苦楚。

    现在想想那跟着禁卫军出来后看到的满目疮痍,苏桃都有些心有余悸。

    父亲已死,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昭仪,为陛下带来不了一丁点利益。

    陛下不嫌弃她是个累赘。

    而她也只能这样可耻地依附于陛下。

    就算朝惊枝没有多少真心,那又如何呢?帝王本就无情。

    而她只要能一直陪在陛下身边就好了啊。

    苏桃越想越自责,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朝惊枝动作温柔,眼里却冷静又清明,“朕没有怪你,毕竟桃桃是喜欢朕,才会那样问的,现在你明白了就好,咱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嗯!”

    苏桃点了点头,扑到了朝惊枝怀里。

    又怕眼泪湿了衣服,偏过了头去,声线软绵绵的:“陛下,您肯定是被迫扮成男子的吧,是不是也受了不少的苦?”

    她对冷宫的事情略有耳闻。

    既然陛下是女子,那么应该是妹妹朝惊诺。

    可这么多年,从未听过朝惊枝的死讯,那么只有可能是陛下从小女扮男装。

    而太后的精神似乎也有问题。

    被母亲当作哥哥养大,肯定过得很不容易吧。

    如今所表现出的一切,肯定也不是朝惊枝自己想要的。

    苏桃越想越心疼,把朝惊枝暴虐的恶行都不自觉地抹淡了不少。

    朝惊枝原本心里毫无波澜。

    但不知为何,似乎是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作祟,让她回想起了陈年往事。

    五岁时,小小的朝惊诺还沉浸在失去哥哥的悲伤中时,就被魔怔的易为春强迫换上了哥哥的衣服。

    易为春不停地念叨:“你是朝惊枝,不是朝惊诺。”

    朝惊诺惶恐不安,一旦表现出了抗拒,就会迎来一顿毒打。

    打到她闭嘴。

    打到她哭得承认自己是朝惊枝为止。

    昔日温柔多愁的母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红着眼的魔鬼。

    哥哥的尸体下葬后,易为春更加固执,行为越发不可收拾。

    “你是谁?”

    “我…我是诺诺啊娘…啊!”

    恶狠狠的语气。

    木棒的后面,是易为春疯狂到扭曲的脸。

    ……

    “你是谁?”

    “我是…朝惊诺,娘,哥哥已经死了!哥哥他…啊!呜呜…”

    ……

    “你是谁?”

    “我是…朝惊枝。”

    “娘的枝枝是吗?枝枝没有离开娘?”

    “对,枝枝会永远陪着娘。”

    “乖孩子,娘最爱你了。”

    ……

    朝惊诺从一开始的害怕,到后来的反抗,再到麻木。

    十几年过去,叫什么名字无所谓了,能活下来就好。

    母亲疯了,把朝惊枝也硬生生逼成了一个疯子。

    一个隐忍的疯子。

    在冷宫里活得有多压抑,掌握生杀大权后就有所放肆。

    是,在深宫之中,有皇子傍身很重要。

    可是她的好哥哥偏生不幸,死得早呀。

    易为春当年亲手「杀死」了年幼的朝惊诺。

    最后,小毒莲也亲自杀了易为春。

    人世间太苦了,朕的好母亲,就早点下地狱解脱吧。

    苦啊,原主过得不可谓不苦。

    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哪怕身为皇子,母亲不受宠爱,又能好过到哪里去呢?

    永远也得不到皇帝一个怜悯的眼神。

    朝惊枝回盘了一下,竟然从原主的怨苦中品到了一点香甜的味道,格外滋养莲花,一时间没有说话。

    而她的沉默,却更让苏桃笃定自己说对了,眼里的疼惜更重。

    毕竟同为女子,虽然处境不同,但大环境下的悲哀和身不由己,还是能感同身受的。

    朝惊枝感受到苏桃抱得更紧了,顺势而为示了一下弱,“的确,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都过去了。”

    苏桃慢慢松开了,因为脸满是泪痕,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语气委婉,“臣妾喜欢的只是您而已,以后定当全心全意侍奉您。”

    她若是抬头,定会瞧见朝惊枝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还有隐隐的戏谑。

    很快,朝惊枝意识到这是苏桃的释怀,勾唇一笑,“不用桃桃侍奉,朕出力就好。”

    苏桃的脸又开始红了,“陛下……”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因此在外面听墙角的奉莲只能听见里面的轻喃细语和隐约的哭声。

    实在是令人浮想联翩。

    他越听,脸色越黑。

    不是,真的很难想象里面是怎么玩的。

    他看了一眼在旁边杵着的木头阿蚯,语气不善,“你搁这儿干什么?死僵尸,回你的房间睡去。”

    阿蚯没有说话,默默走开了。

    直到房间里再没有任何声音,估计是睡下了。

    刚准备离开时,奉莲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腰弯得都酸了。

    “嘶…”

    紧接着,心脏一阵抽痛,疼得他蹲下身去。

    这是朝惊枝的警告。

    她一直知道他在外面。

    这小子向来不怎么安分。

    听够了,自然要给点教训。

    奉莲咬着牙,直到好受一点后,才捂着胸口慢慢离开了。

    弯着腰的背影颇为狼狈。

    ……

    ……

    翌日。

    朝惊枝等人在宅子里躺平。

    一如往常派了阿蚯出去打听消息。

    他作为暗卫,本就没有露过脸,因此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原本只需要安心等待,可是朝惊枝却突然有了一股危机感。

    不是宅子附近的,而是来自阿蚯的。

    想来必定是遇到了什么高手,能让阿蚯都感受到危机。

    “我去去就回。”

    朝惊枝丢下一句就要离开。

    奉莲被她突然的动作弄懵了,当即站了起来,“我也要去!”

    却被她一个不容置喙的眼神定住,“你在这里看着苏桃。”

    说罢,朝惊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苏桃呆住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朝惊枝早就走远了。

    独留下奉莲不满地看着她。

    在他看来,苏桃这副小身板,一阵风就能刮跑了。

    完全是一朵柔弱的菟丝花。

    除了五官组合起来还能看以外,十分没用。

    更何况,还会抢主人的宠爱。

    如今主人都不要他了,把他留在这里保护一个弱女子。

    奉莲越想越气闷。

    苏桃深感无力,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等到朝惊枝循着阿蚯的气息赶过去后,才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位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十分敏锐,朝惊枝还没接近,就看往了她的方向,唇角轻扬,“哦?又来一位,你的帮手吗?”

    这话自然是对着阿蚯说的。

    阿蚯俊秀的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再次把扎在身上的银针给逼了出来。

    那些专刺死穴的银针即使成功了,也没有丝毫效果。

    这个认知,让白衣少年惊奇的同时十分兴奋。

    没想到他刚一回来,就无意发现了这么个宝贝。

    只要是人,就一定有破绽。

    一旦被他得逞,那么一定要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只是白衣少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过来了。

    在看到朝惊枝容貌之时,他短暂的惊艳了一下,继而收敛了一下笑容,“你想救他走?”

    朝惊枝也打量了一下他。

    少年的长相不算特别出众,但五官看着令人特别舒服,有一种和褚子游一样人畜无害的感觉。

    但是以貌取人向来是最愚蠢的做法。

    能让阿蚯感受到危机感的,肯定不是个善茬。

    朝惊枝一个眼神,阿蚯就迅速回到了她身边。

    确认阿蚯身上的伤势在迅速愈合后,她才懒懒抬眼看向少年,“你先招惹的?”

    少年瞧见阿蚯低人一头的样子,才知道不远处的朝惊枝才是正主儿,笑道,“没有啦,正好撞见,切磋了两下而已。”

    他说得十分无辜。

    好像想要杀了阿蚯的不是他一样。

    “……”

    不知为何,朝惊枝竟从阿蚯的眼里看到了控诉。

    离主人越近,安全感就越足。

    朝惊枝试探着想直接离开,耳边直接擦着飞过一根银针。

    少年依然笑眯眯的,“交个朋友怎么样?”

    回应他的,阿蚯毫不犹豫闪身过来,平淡中暗含凌厉杀意的一招。

    少年迅速躲过,抬眼间对上了朝惊枝戏谑的眼眸。

    虽然棘手,但是一对一,阿蚯凭着本能以及毫无痛感和疲惫感的身体,在打斗中占着上风。

    朝惊枝也没有玩闹的心思,随手从地上捡起几颗石子和树枝,像是扔飞镖一样朝着少年扔了过去。

    动作看似随意,只有少年清楚这攻击有多致命。

    一边应付着阿蚯,他还得分神躲开。

    坏心一起,他想引导阿蚯作他的挡箭牌。

    那树枝按照原本的方向本应直直的插入阿蚯的身体。

    少年唇边的笑容越发顽劣。

    但很快就僵住了。

    应该他看到,那根树枝像是有灵智一样,活生生地拐了弯儿,继续朝着他飞了过来!

    那架势,似乎不扎中他不会罢休。

    “不是吧!”

    少年没见过如此怪异的画面,差点爆了粗口,笑容也没了。

    有了朝惊枝的无限助攻,少年的身形渐渐的彻底落入了下风,开始吃力起来。

    他没想到朝惊枝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出手就如此诡异!

    半晌功夫下来,朝惊枝在原地衣袂微脏,而少年却开始气喘吁吁了。

    再加上阿蚯不会累,一如既往地出手狠辣。

    见势不妙,白衣少年能屈能伸,当即选择开溜。

    “哟,想跑?”朝惊枝淡淡一笑。

    她怎么知道的?

    少年一个愣神的功夫,就被阿蚯击中了后背。

    他“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迅速给自己点住穴位止住伤势,顾不得回头瞪一眼朝惊枝,就开始拼命逃窜。

    少年貌似熟悉地形,一头扎进了树林里,逃跑的速度很快。

    阿蚯要追上去之时,却被朝惊枝拦住了。

    在少年躲避之时,衣衫翻飞,朝惊枝看到了独属于摄政王府的令牌。

    他居然是尉迟敛身边的人?

    比起让尉迟敛看到一具冰冷的死尸,似乎活着负伤回去,他的表情更让人觉得精彩吧。

    “收工。”

    朝惊枝拍拍手,吹了声口哨。

    阿蚯乖乖跟上。

    等回到宅子后,他自觉地去沐浴更衣了。

    奉莲和苏桃紧张地凑了上来,确认朝惊枝没事后才松了口气。

    但知道那少年的身份时,又有些担心,“那咱们岂不是会暴露?”

    朝惊枝不屑一笑,“迟早的事,咱也该准备准备回去了。”

    ……

    ……

    摄政王府。

    当骨刺扶着白衣少年进来的时候,尉迟敛都微微有些惊讶,“你居然会被人所伤。”

    待到坐稳后,少年脱下了自己上半身的衣服,抠出嵌入肉体的石子和断枝,咬牙道:“见了鬼了,那人居然能控制树枝拐弯儿!难不成是什么江湖失传的邪功?”

    见鬼?

    尉迟敛下意识想到了朝惊枝,很快便泯然一冷笑,“没想到晋国还有这种人才,而且还运气这么好,能被你碰到。”

    少年给自己抹着药,舒出口气,“原本能应付的,但主要是后来又来了一个,就招架不了了。”

    顿了顿,又庆幸道:“还好他们没追上来,要不然,你看见的估计就是我的尸体喽,啊不,那是留个全尸的情况下。”

    “嗯?”

    不知为何,听到前半段话,尉迟敛的心头微微一动,状似无意问:“后来那人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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