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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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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车子往市中心开, 窗外的街景也越来越繁华,此时距离中午饭点还有一个多小时,路边的国营饭店门口, 就已经站了不少排队点餐的民众,从攒动的身影之间飘出来诱人的肉香味。

    车厢内的空气, 在裴延城意味深长的尾音落下后,有一瞬间的安静。

    白夏双手撑在软布的坐垫上, 挪了挪屁股,莫名有种不妙的预感。

    抬起小脸扫了眼坐姿笔挺端正的裴延城, 他正专心地开着车, 似是刚刚的语气并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修长的十指放松地搭在黑色的方向盘上,右手的指节还心情很好地轻轻打着不知节奏的拍子。

    看起来十分愉悦。

    白夏:

    她突然就没那么高兴了。

    慢慢地挪到后座中间的位置, 也挪到了裴延城后视镜视线的范围之内。

    清了清嗓子,选择用其他事情引开他的注意力,希望待会儿忘了她当着他的面,应下孙小玥给她其他异性联系方式的事儿。

    “你什么时候搬来首都?”

    “估计还要再过一个月,这一个月你得先一个人住, 我只能陪你两天。晚上把门窗锁好, 睡觉的房门也要锁, 不要只锁个院门。”

    裴延城眉心微皱, 声音沉稳却又带了些让她独居的不放心。

    就像个时刻将雏鸟放在羽翼之下保护的老父亲似的。

    呸呸呸,白夏立刻吐吐舌头,将这不恰当的比喻挥出脑海。

    耸了耸鼻尖轻哼出声。

    “谁要你陪了?我只是想告诉你走的时候,记得把小猪送去军区的养猪场。我跟杨师傅打好招呼了, 他会隔离出一块小猪圈养着它, 后院菜地跟地窖里的菜够小猪吃到我休假回来, 院里还有些先前从山上移栽下来的草药,倒是不用管它们,等哪天回去的时候浇下水就可以了。”

    前两年挖下来的草药养好了后,白夏卖出去了一批,只留了些常用的药草在后园子里,是以备自己用的,像是轻微的感冒或是过劳都可以煎水来喝,以做调理,包括给孙小玥制的花草茶,大多都是她后院采集的草药。

    “好,我记下了。”

    回头就将猪拎去养猪场。

    终于要摆脱那头鬼灵精似的野猪,裴延城心情更愉悦了。

    白夏:

    果然是早就对她的猪仔忍无可忍了。

    自己开车比坐公交从孙小玥家的胡同到市里来,要快得多,半个多小时的功夫,裴延城就将车停在了离金鱼胡同最近的一个小广场上。

    也是先前裴延辉停卡车的地方,治安方面没什么大问题,这边人来人往一到傍晚的点儿就有不少人遛弯儿。裴延辉之前不放心住在车里,无非是怕有些调皮捣蛋的孩子往车上爬,划了汽车是小事,别到时摔出个好歹,到时候他也不好负责,毕竟五十铃比一般的车都要高的多。

    车刚一停稳,白夏就眼疾手快地打开车门溜下去。语速飞快地跟身后的裴延城打了声招呼,就埋头往金鱼胡同里冲。

    因着先前搬家的时候东西都带全了,这趟过来,白夏只拿了些当季的衣服,用一个双肩包就能装得下,由裴延城搭在肩上步伐稳健的坠在后面。

    “小夏回来了啊?要开学了吧!哪天报到啊?”

    白夏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瞧见了正在巷子里忙活的徐大爷,这回儿他手上换了个家伙式,没拿簸箕跟火钳,而是扛着一把有一个人那么高的扫帚,顺着胡同里青石板的缝隙仔仔细细地清扫。

    “哎您忙呢徐大爷,没错要开学就赶紧过来了,明天就去报到。”

    说着转头看了眼身后,裴延城已经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好好好!多念书好啊!读大学出来报效祖国。”

    徐大爷脸上扬着笑,花白的鬓角也带了几分喜色,不管在哪儿,能出一个大学生都稀罕的紧。留意到白夏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一个人高马大浑身正气的男人,再看他做一副军人的打扮,徐大爷眼前一亮。

    将扫帚换成单手拿,空出右手作势要跟裴延城握手,伸出胳膊前还在裤腿上用力擦了两下手心,似是怕干活手上沾上泥灰。

    “这就是你男人吧?哎哟这体格真是当兵的一块好料!样貌也俊的很,般配!”

    “您好,我姓裴。”

    对方伸出来的手结实有力,举手投足之间也非常有气势,周身充满了领导者才有的威严。

    徐大爷收回了手,脸上还止不住地笑,感叹道:

    “小伙子有气质,起码得是个连长了吧?好好干你还年轻呢!往后有的是机会往上爬,娶的媳妇也有眼光,我看小夏又漂亮又能干的,可得好好对人家啊!”

    做的包子也好吃,他孙子到现在还馋呢。

    才不过认识几天,自来熟的徐大爷,说着说着,就不自觉地站在了白夏娘家这边的立场上,跟裴延城对话。

    后者看了一副理所当然的小表情的白夏,小尾巴都似是翘到天上去了。

    避开军衔不谈,好脾气地应和:“嗯,一定好好待她。”

    小姑娘都被他捧在了心尖尖上,就怕自己待她还不够好。

    “好了,老头子我也不耽误你们时间了,赶了两三个小时的路估计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说着徐大爷就拍了拍手上竹制的扫帚柄,朝两人摆了摆手就继续往巷子口扫自己的路。

    白夏见状打完招呼就麻溜地往自家院门处走,小碎步走的飞快都要小跑起来了,似是身后有狗追似的,边走边从挎包的拉链里摸出院门的钥匙。

    插钥匙开锁,推门进去一气呵成,却还没来得越过罗汉松的位置,就被赶上来的裴延城反超了。

    他腿长,迈得步子又大,一步能抵得上她两步。

    白夏只觉得身后传来一道力气,就被人提臀抱了起来,像抱小孩一样竖着,屁股下是他的手臂。

    也幸好这边四合院的围墙不像军区那般矮小,几乎与屋檐齐平,即便她坐在他胳膊上被举得高高的也不会被左右隔壁,甚至是胡同里过路的人瞧见。

    裴延城托着白夏,不紧不慢地将院门从里头插上。

    喉间溢出了一两声微不可闻的闷笑。

    “走这么快不知道等等我?”

    头顶的罗汉松被晌午的暖风吹得沙沙作响,远处还能听到梧桐树上亢奋的蝉鸣,争先恐后地织着夏末的罗衫,迎接初秋的到来。

    裴延城伸手拂落旋转着,悠悠掉在白夏香肩处的松针。

    后者条件反射地想要躲开,余光在瞧见自己肩头上的一抹绿时,生生刹住了动作。

    还好,不然又要被这蔫坏的男人嘲笑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进家门的路,哪用得着我等你”

    白夏撇撇嘴,闷声闷气地答。

    腰肢却在扭着暗劲想要挣扎着下来。

    却被抱着他的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丰满的臀|肉本来就因为只坐了小臂宽的位置,而被挤得更加挺翘,挨得这一下,都荡出了几道波纹。

    这人怎么总喜欢打人屁股,她又不是小孩。

    白夏愤愤地咬紧贝齿,悬空的双脚不满地踢了踢他的大腿,当下更用力地挣扎着要下来。

    “所以你只是单纯地不想等我了?”

    裴延城没急着往屋子里走,单手将挂在肩上的背包,连同白夏身上的斜挎包,都一起取下来放在罗汉松下的花圃上。

    双手掐住她的腰际将人换了个抱姿,面对面地把人楼在怀里,更好的能瞧见她生动的神情,两条修长的小腿自然地垂在两侧。

    身后就是青砖垒起的墙面。

    白夏:

    怎么还强词夺理了起来。

    颗颗洁白的贝齿咬住下唇,想反驳却最终没有出声,懒得回复这没有营养的幼稚对话。

    裴延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的长发已经长到了腰际,高高地全数束在头顶,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鬓角的两捋碎发打着卷儿的盘旋在精巧的耳垂边。

    过了两年多她还是这副俏生生的漂亮模样,除了更加丰腴的身材,其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时光早几百年前就在她身上按了暂停键。

    斑驳的树影在她深绿色的连衣裙上摇曳。

    裴延城凝眸看了她一会儿,一手覆在她后背的蝴蝶骨之间,以防她蹭到墙上的灰尘。

    杳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凑近她压低声音,细细解释:

    “学校也不是只有孙小玥认识的那一个人,我觉得还是问老师或是师姐比较妥帖,前者身为老师知道的肯定比学生多,后者同样身为女同志,接触的时候也更要方便,你说对不对?”

    反正什么狗屁男同学全都靠边站。

    说着说着还是不免带上了几丝酸意。

    白夏都闻到味了。

    果然还在介意着呢。

    高挑的细眉飞扬,一瞬间两人之间的氛围在裴延城的示弱后就调了个个儿,成了白夏好整以暇的回视打量他。

    “唔你说得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奥。”

    看着低眼垂眸,用着一副商量的语气说着这事儿的裴延城,白夏突然就不想拿这件莫须有的事儿逗他了。

    这男人当真是无时无刻都将她的感受放在了第一位,甚至往私密了说,就是夫妻生活,也都是以她的感受为主,咳虽然到后面有点像脱了僵的野马。但白夏毫不怀疑地相信裴延城是全然将她放进了心里的。

    “行,听你的。”

    眉眼精致的女人笑弯了一双桃花眼,话落就双手捧起裴延城的脸,在他浅色的薄唇上烙下一吻。

    温热的呼吸带着夏末独有的燥热,伴着头顶罗汉松的沙沙声,跟鼻尖逐渐浓郁的松木清香,两人都默契十足地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将停,彼此之间都有些情动,白夏高耸的胸脯剧烈地起伏,就连一向情绪不外露,克制隐忍的裴延城,呼吸都有些错乱。

    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些陌生的环境,加剧了这种刺激,还是烈阳炙烤的白夏难以言语的小心思无处遁行,纤细的手指缱绻地扫过他的肩头,带着说不出的暧昧。

    却被裴延城一脚踩住了刹车。

    黑瞳暗流涌,还是克制了下来,前一秒还被他紧紧搂在怀里的白夏,下一秒就被他看似毫不留恋的放在了地上。

    双脚甫一挨到坚实的地面,白夏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改吃素了?

    “咳,一会儿有师傅要来拉电话线”

    微微侧了侧身,伸手将她的手重新包裹回了掌心。声音是与刚刚不同的沙哑,暗哑得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

    啧,这时候拉什么电话线啊。

    白夏清了清嗓子,没让脸上的失望露出来。

    “你怎么申请到电话线路的?”

    据说这可不好申请,在军区也只有办公室才拉了电话线,她们军属区可没听说谁家按过电话,就是团以上的干部,屋子里按了电话的也是少之又少。

    “副师级的军官,在家里按电话,倒没那么难申请,往后我不在家的时候,□□点都会抽空给你打个电话,你记得接听。”

    裴延城低哑的声音带着缱绻,握着手中的柔荑爱不释手。

    后面他说了什么白夏自动忽略了,脑海中就剩下前面的几个大字。

    “你升副师了?”

    闷声不响就放了个大招,她还只是个穷学生呢。

    “只是职位不同所以等级有差,在这边训练的特级作战部队,全都是各地区招收上来的兵王,总教练员的职位就是副师级,表面上升了一级,其实我军衔并没有变化,往后要是重回军区,可能依旧是团长。”

    “原来是这样。”

    白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其实完全不了解军队的制度模式。

    话题一被岔开,围绕在两人周身的旖旎氛围,瞬间都消散了个干净。

    放松后的身体,也感觉到肚子传来了阵阵饥饿感。

    白夏抬起腕表一看,已经到了吃饭的点儿了。

    “我去买点菜,你把被子都抱出来晒晒,中午想吃什么?”

    说着小夫妻俩就拉着手往屋子里走。

    距离上次过来正好有一个月,时间隔的不短了,但是除却院子里吹落一地的松针叶,屋子里竟然没什么灰尘,堂屋的楠木桌上还跟走时一样,干干净净的。

    看来这屋子门窗的封闭性不错,没什么灰尘从门缝跟窗棂缝隙中飘进来。

    “外头太阳太大了,我去买,你跟我说供销社在什么地方就成。”

    裴延城说着径直走到正屋的橱柜中,将先前特地收进去的被子,都抱到了院子里。

    西屋的屋檐下放了几根竹篙,白夏拿着沾了水的抹布上前,将竹篙都擦拭的干干净净后,就支在了院子里。

    一根三四米长的竹篙,正好能晒得下两床被子。

    “就从咱们来的西巷口出去右转,走两百里有个巨大的梧桐树那里。”

    说着就从包里摸出了五毛钱递给裴延城,想了想又给他添了两块钱,假如能碰到鸡鸭鱼什么的,也可以买一点。

    跟个小尾巴似的,一直坠在他的脚后跟到了院门口,扶着门上的铜环倚在半掩的桃木门边叮嘱他。

    “你别忘了再给我买几个西红柿回来,我馋糖拌西红柿了,其他的你自己想吃什么就买些,鸡蛋就不用买了,上次还剩几个没吃完,这会儿再不吃该坏了。”

    白夏馋嘴地舔了两下唇,天气热,什么热菜她都不想吃,只有冰凉凉甜滋滋的西红柿才最解暑,融化的糖水混着酸甜的西红柿汁,别提多好喝了。

    “行我知道了,你进屋吧。”

    对上她一副馋嘴猫的表情,裴延城唇边止不住地往上翘,摸了摸她柔顺的发尾,就从门口的树荫中走进了烈阳下。

    院门跟堂屋门都敞开着,坐北朝南的方位,正好吹进来一股过堂风,凉丝丝的,白夏在门口站了会儿,感觉还是门开着凉快,都想搬个凳子坐在院门口了。

    这边想着就准备去搬凳子,却在转身后恍惚间听到隔壁传来了一道啜泣声。

    是胡红霞家的院子。

    刚刚路过的时候注意到她家院门紧闭,门锁好像还挂在上面,还以为不在家,原来是在家的。

    就在白夏脚步停顿的工夫,隔壁又传来了胡红霞带着哭腔的说话声,声音压得极低,像是闷着什么的气音,要不是她五感灵敏,估计连这点抽泣也听不到。

    这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念头刚刚一闪而过,就实时的传来一道无可奈何地男声:

    “红霞,你这些话我不想再听了,你要是下次还说这些话,我保证不会再过来,这根腊肠你收好,吃的时候也别被旁人瞧见了。”

    话落就听见胡红霞逐渐加大了哭声,期间还夹杂了她饱含情愫的衷肠,可那男人却格外地绝情,抛下话丝毫不带留念地,就打开了院门。

    随着又一道吱吖的关门声落下,隔壁的胡红霞悲痛的情绪似是终于按耐不住了,铜盆猛地一下砸在墙上,把无意听墙角的白夏都吓了一跳。

    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白夏这下也不好再搬板凳到门口吹风纳凉了。

    默默地上前将半开的院门掩上,动作还放得极轻,似是生怕让隔壁发飙的胡红霞,知道自己在隔壁听了墙角。

    毕竟被自己心上人拒绝还被旁人听见,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白夏取过搭在竹丫上的抹布,又在水里淘洗了两边后,拿进厨房开始擦拭着灶台。

    对于胡红霞大胆追爱的情况,她不发表任何看法,毕竟据裴延辉先前打听的,胡红霞举报了自己的婆婆公公跟丈夫后,已经当场跟他签了离婚手续,这房子按照当时的情况来说,就是她离婚后分得的财产,只是具体的手续还没有办好,她前夫就被抓去劳改了。

    好像被打成了资本派,大伙儿虽然憎恨黑五类,但是对于不顾昔日情谊,翻脸就将家里其他三口人都举报的胡红霞,也着实喜欢不起来,更别说她平日泼辣惯了,又有一个加入了红|卫|兵的哥哥,对她的讨厌可一点都不比黑五类差,更多了一种不敢惹的畏惧,无非是谁动了她,第二天她哥就会带一帮人去家里闹。

    虽说不会打砸东西,但是乌泱泱一大帮人却烦得很,你还不能赶他们走,敢上前赶人就会被扣上心里有鬼,是不是藏了违禁品的帽子。

    所以白夏心里清楚,刚刚她听到的这件事,金鱼胡同里肯定没有人知道,要是有人晓得,胡红霞早就被别人戳烂了脊梁骨了,更有好事者估计会拿这个做筏子将她赶出去。

    毕竟隔壁房子的手续没办全,说出去还属于她前夫家,按照惯例是交给公社管理的。

    不接受胡红霞的爱意,却还依旧来送腊肠给她。

    估计先前她吃的腊肉也是对方送的,说白夏不好奇对方的身份,是假的。

    九月一日,是全国各大高校新生报道的时间。

    一大早她还没出发,坐早班公车过来的孙小玥已经敲响了她家的院门。

    因着白夏今天去学校报到,孙小玥也想去看看,两人就约好了早上在她家集合,再坐裴延城的车子一道过去。

    “你现在跟左邻右舍都混熟了啊!我就随便问了个搞卫生的大爷,人家就热情地给我指路,混得不错嘛白夏同志。”

    “哎哟这院子收拾的真好看,这罗汉松造型也别致,以前特地修剪的这个造型吧?你抽空也给它剪一剪多余的叶子啊,不然多浪费这么有艺术感的造型。”

    多了个孙小玥,白夏家的院子就像多了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看见什么都稀罕的不行,明明也是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却比她这个外地人还要新鲜。

    “喝口水。”

    白夏端了杯水过来,直接塞进她的手里,势必要让耳朵清净一会儿。

    “我不渴”

    正在兴头上的孙小玥一点都不渴,上车前刚喝的一大碗豆浆,想也不想地就拒绝,却在低头时看到杯子中熟悉的花茶,心头一暖,立马改了想法,接过来豪气地一饮而尽。

    “早上吃了嘛?锅里还有些粥。”

    白夏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开始检查去报道要带的证件。

    “我吃过了,我爸先前不是生了场病嘛,现在格外的怕死,不知道听谁说喝豆浆养生,还治病,现在每天早上天不亮就爬起来煮豆浆,不止豆浆,还做豆腐,豆干,凡是跟大豆有关的东西他都弄,搞得我昨天两顿吃的都是豆腐,就连早上也是豆浆,真不知道我妈怎么忍受下来的。”

    一说到她爸,孙小玥又止不住的开始吐槽。

    白夏将东西都收拾好,领着她往外走,听罢脚步顿了下,眉间细细轻皱:

    “年纪大了吃太多豆制品也不好,会加重肾脏的负担,你还是抽空带叔叔阿姨去做一□□检,要是肾功能有加速衰退的迹象,还是停了豆制品比较好。”

    近一年好像的确有很多地方,兴起了吃药不如食补的口号,其中就属大豆最为风靡,就连她妈都写信说村里大队开始大批量的种黄豆了。

    食补这话虽然说得没错,入口的东西很重要,但是咱们老百姓饭都还没吃饱呢,倒也用不着特地去追求这些,现在顿顿都吃饱,然后再争取吃好,才是食补最有效的‘疗法’。

    “还有这危害呢?我回去带他们检查检查看看。”

    孙小玥心里一紧,可别身体才好转两年,又给折腾到医院里去了。

    “倒也不用太担心,以后少吃点,再好的东西吃多了也变得不好了,咱们出发吧。”

    先一步出来的裴延城,已经去小广场上拿车了,等她们从胡同西口出来的时候,裴延城的车已经停在了路边。

    “对了,瞧瞧我这个记性,呐,你师哥的电话号码给你,这是他们宿舍楼的电话,他住20”

    车座垫还没坐热呢,孙小玥一副刚想起来什么似的猛一拍脑门,边说着边翻着手上的挎包,瞧见一个纸条就拿出来递给白夏。

    师哥这两字一冒出来,白夏就感觉到身边,一道难以忽视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

    刚刚在家里怎么就忘记叮嘱孙小玥了呢,昨儿刚答应的这男人,今儿就来这一出。

    连忙出声打断要报寝室号的孙小玥。

    “不用了小玥姐!我到时候遇到什么困难或是想问的,直接去找任课老师就好了,就不麻烦这位同志了。”

    师哥这两字白夏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我都说好了不麻”

    孙小玥似是还没回过味来,只以为白夏是不想麻烦人,一副状况外的神情,就要把电话号码往她手里塞,却被突然回过头,朝她挤眉弄眼的小脸弄的一愣。

    再一瞧自打车子出发后,就闷不作声的裴团长。

    孙小玥悟了。

    “裴裴团长,您可千万不要误会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给小夏找个熟悉的人平日可以有个帮衬的不过小夏说得对,有什么可以直接问老师嘛!”

    孙小玥尬笑了两下,觉得自己真是没有眼力见,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给她家张从发推荐什么女兵,就是光交流工作上的事情,估计也够她吃一壶的。

    立刻当场就把记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撕了个稀巴烂。

    一副跟那位未知名的男同志,划清界限的模样。

    白夏:

    她一开始抱大腿要是有孙小玥这么‘狗腿’,估计现在都爬到裴延城的脸上了。

    转头看了眼裴延城,他没什么反应甚至都没有看后视镜,只继续开着车,白夏却明显感觉到他周身满意的情绪。

    白夏:行吧,还真吃这一套。

    金鱼胡同离京大没有多远,开车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远远就瞧见气派的校门,门楼上面还插了一排鲜艳的旗帜,是一片黑蓝灰中唯一的亮色。

    车还没开到门口,就被满街的行人堵得难以前进,白夏干脆让裴延城靠边停车,自己跟孙小玥步行过去。

    “中午我来接你,大概十一点左右,你在门口等我就好。”

    “好,那你路上慢点。”

    裴延辉要去趟四九军区,把两人从车上放下来,就倒车驶离了这一片人潮。

    “真气派啊,果然不愧是前清亲王特地赐的宅子,比王府还大吧!”

    还没进校门,望着威严的匾额,孙小玥又感慨开了,说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也不为过,她在首都住这么久可还没逛过京大。

    “现存于世的估计是了。”

    白夏的面上也带了喜色,跟着迫不及待的孙小玥,一起跨进了三开的朱漆宫门。

    入目就是横跨整条主干道上的一条横幅:热烈欢迎工农兵新学员。

    校园内到处也竖满了鲜红的旗帜,与新生们此刻火热的内心也不遑多让。

    “那边好像是报名的地方是不是?”

    两人顺着主干道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左右两边各一个的签到点,孙小玥手一指,就拉着白夏激动地往签到点的地方去。

    这边的队伍不长,排了没一会儿就到了白夏,刚刚看了会儿,发现大家都是只写个名字登记了一下,就被高年级的师哥师姐领着往里走了,估计正式报名的地方是在教室里。

    “按着顺序写上名字,年龄跟性别。”

    铺着红布的桌前还坐着一名女同志,对方也在纸上写写画画,余光瞧见白夏上前,头也没抬的说道。

    估计是枯燥的工作让她干的有些乏味,态度说不好好坏,只是有些冷淡。

    白夏拿起桌上的签字笔,在上面按照要求写上了自己的姓名。

    她字迹娟美秀丽,笔锋之间还带着难以一见的风骨,先前刚学写钢笔时,丑的如法入眼的字迹早已今非昔比。

    面前埋首写东西的女同志似是愣了一下,立刻抬起了头,眼神挑剔的落在白夏的五官跟身上,站起身用钢笔帽敲了敲白夏刚刚写的名字。

    “工农兵你沾哪一样?”

    “农。”

    她喜欢种地,在军区也在种地,说农倒是一点错都没有。

    白夏暗自点头。

    但是给她登记的这位女同志可不买帐,齐耳的短发被她梳地整整齐齐,全都规矩地别在耳朵后面,望着白夏细胳膊细腿的,哪里像是干农活的料,反倒比城里人养的还好。

    对方刚刚签字的时候,她可瞧见了,一双手细滑白嫩,丁点老茧都没有,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农’,正当她眼瞎嘛。

    别又是什么靠着有几分颜色,就攀人上位的下乡知青!

    一想到这儿,吴翠就觉得一阵反胃,这些靠潜规则上位的享乐主义,都是他们无产阶级的敌人,是投机取巧的投机者。

    “同志,麻烦把你的家庭住址,下乡插队的农村,包括家庭成员的结构跟父母在哪个厂里上班,都写清楚。”

    吴翠从一摞新生登记表的最后一页抽出了一张白纸,直接哐一下拍在了白夏面前的桌面上。一双浓眉紧皱,神情非常的不耐烦,甚至还有隐隐的瞧不起。

    她有理由的怀疑这人的成分有问题,回头就上报上去,有她盯着,休想投机占便宜。

    一旁的孙小玥愣住了,就是再迟钝,也觉察出了对方是在针对她们,或者说是在针对白夏。指向一旁签好姓名就被热情地领着离开的同级生,质疑道:

    “那他怎么不用写这些?这是个人隐私,你说写就写?”

    “怎么了?来学校报名还要带个替你出头的丫鬟?不愿意写可以,就在旁边等着吧,什么时候人少了再轮到你。”

    吴翠可不管这些安于享乐的投机者,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就让排在白夏身后的学生上前签字。

    “这位女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白夏眉头深深地皱起,暗自拦下了将要发火的孙小玥。

    严肃的语气让吴翠还愣了一瞬,随即对自己刚刚被对方震住的那一刻感到不耻,立刻挂上了先前不耐烦的神情。

    “你管我叫什么干嘛?这跟你没关系,要是报道就老老实实地填写资料,别站在这里耽搁别的同学!后面的那个同志,你过来。”

    站在白夏身后的是一个黑瘦的女生,背上还背了一捆只用麻绳扎起来的旧棉被,四个角都打了布丁,巴掌大小,还是不同的颜色布料,不过手艺倒是很好,边缘一点都看不出来。

    此时见自己被拉进了‘战火’中,这女生只觉得倒霉,一点都不想淌这趟浑水,还站在原地没有动,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全当没听见。

    不过却不妨碍吴翠拿她给白夏做对比。

    “这才是根正苗红的农民出生,你想冒充农民身份,起码得把自己身上这套花里胡哨的衣服换了!”

    看着白夏还立在签到桌前不愿意离开,吴翠忍不住又刺了一句。

    呵,白夏要被逗笑了,头一回听说白色也能被称为花里胡哨。

    正了神色倒是不想走了。

    “你不愿意说没事,至少我先前也听到了你的同学叫你的名字,吴翠是吧?大二?毕竟现在大三要开始忙着实习走岗的事情,很少有功夫来迎接新生。

    听到我说自己是‘农’,你反应却异常的愤慨,甚至自以为是的将我认定为下乡知青,言语神色之间,还似是对知青有隐隐的歧视,所以你也是农村出来的?是农学院的吗?或是中文系?毕竟你这么喜欢让别人写东西。”

    白夏一番含沙射影的话,引得旁人侧目,更有很多不明真相的知青将视线落在了吴翠身上。

    “你!行,算你猜对了我的名字,那又如何?你自己不愿意好好签到,耽误了咱们的工作,你还有理了?”

    “嗯,是不能如何,只是会去政治处起诉你,你传扬封建思想,还用鄙视的语气诽谤我的同胞姐妹是我的丫鬟,你是想回到旧社会的封建制度嘛?时刻把丫鬟挂在了嘴边!”

    对方扯着文|革思想的大旗要将她们分成三六九等,为什么她不可以扯,她不仅要扯,还要一扯到底。

    先前几人的声音说的都不大,再加上报名点又不止他们这一块地方,隐藏在闹哄哄的人群中,倒是不起眼,可先前白夏的那一大段话,是拔高了音量说的,清脆悦耳的女声立刻划破了嘈杂的环境,立刻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

    “这是怎么一回事?”

    没一会儿就闻声赶过来一个男青年,看上去年纪不小,但是也不像是老师。

    而前一秒对她还不耐烦的吴翠,立刻态度恭敬地朝那男青年道:

    “部长,这位新生不愿意登记,还闹事。”

    白夏:?

    呵,倒打一耙倒是玩的真顺溜,她倒要看看这个什么部长怎么处理。要是京大的学生都是这样的德行,她对未来三年的同窗生涯,也不报任何能扩展人脉的打算了。

    “名字给我看看,是哪个省市的?”

    男青年态度倒是不错,立刻从自己的公文包里翻出一摞名单,抬头时瞧见白夏的样貌还放柔了声音,像是想表现出自己绅士的一面。

    “黑省宣宁市白夏。”

    “宣宁市白夏白夏”

    男青年翻出黑省招生的名单,从第一个一直往下找,一直到最后也没有看到白夏的名字。

    “没有白夏的名字。”

    没有?

    一旁紧张的孙小玥顿时愣住了,怎么可能!录取通知书都是寄到军区的,她还看了!

    男青年话音一落,吴翠立刻扬眉吐气了,脸上的耀武扬威都恨不得戳烂了面前人的脸。

    “哈,我见过冒名顶替的,还是头一回见到无中生有的,这位白夏同志,你就不怕露馅吗?要知道在我这里签到后,还要核对名单的!”

    特地强调了‘白夏’这两个字,生怕周围人没听见,这个厚脸皮来学校浑水摸鱼的人叫什么。吴翠鄙视极了,可真够虚荣的。

    吴翠的话虽然带了点幸灾乐祸,但是说得也是事实,拿着表格的男青年有些为难,可惜表格是一早就核对好的,一式好几份,不会出错。

    “同志,不好意思您可能需要暂时离开我们学校。”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尽快离开才是对这个女同志最好的选择,虽然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做出这样得事,可多少会损害女同志的个人名誉。

    三三两两地指点投射过来,白夏笑了,一点都不在意。

    “我是来报道的新生,没有报道完我是不会离开的,不过这位同志,你手上这份是工农兵的大学生名单吧?可能我不在上面,是因为我不属于工农兵,你可以带我去招生办公室嘛?”

    原先她以为只要是推荐上的名额都一样,现在知道不一样了,不然也不会上面没有录入她的名字。

    男青年一愣,这年头除了工农兵大学生还有别的不成?

    那他们学生会怎么没收到消息?

    正要摇头说不可能,人群外就挤进来一位招生办的老师,身后还跟着一个背着大包的青年。

    “白夏,谁是白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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