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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疏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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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界。

    疫病的阴霾虽已渐渐散去,但其留下的疮痍依旧深深烙印在每一寸土地上。那些得了解药在疫病中幸存下来的人,身体内仍残留着痛苦折磨,仍有许多遗症需要医治。

    疫病的肆虐,不仅夺走了无数生命,也让原本井然有序的凡界陷入了混乱。

    盗匪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趁火打劫,烧杀抢掠。

    而妖魔鬼怪也不甘寂寞,纷纷从隐匿的角落里钻出来,趁机兴风作浪。

    如今的凡界并没有比疫病蔓延之前的情况好多少。

    是以大部分仙门宗派依然停留在这里,尽自己的力量降妖除魔,医治难愈的病人。

    只有垂冥真人所带领的宗派回了山,当初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愤恨在心,现下看着满世界的都是魔尊的信徒,他更是觉得多做无益,干脆以休整为由告了辞。

    “走了才好,道貌岸然的坏老头,留下来不知道还要作什么妖。”萄童手握长笛,坐在霜华临时坐诊的药铺后堂。

    她刚刚为一批肺腑疼痛难忍的病患吹奏了催眠乐曲,让他们得以不再挣扎,扭曲的面目慢慢舒展,安眠几刻。

    霜华则在一旁,操控银针同时在他们每个人身上施针。

    此番疫病期间,他研制解药还是比那些假道士给药慢了一步,不过最终也钻研通透了病因,功与过对他来说是外物。

    现如今只一心将大片饱受苦痛的病人处置妥善,附带把各种遗症的解决方法研制编写成册,供凡界的大夫们参考。

    寻苓和帝江等修士跑前跑后的在药铺帮忙,饶是对医术一窍不通,这些日子也学了许多照看病人的法子。

    寻苓接了萄童的话,“我看垂冥真人不像是就此算了的样,过段时间我们去讨伐魔域魔尊的时候,他说不定又会出来搅和,抹黑月昭,给自己找回颜面。”

    帝江闻言,甩了手中称药材的秤杆子,“哗啦”一声,“他那点破事儿也不是没人知道的,霜华都记在留影珠里了。”

    正在施针的霜华眉毛一挑,并没有说什么。

    寻苓和萄童也是看过留影珠里的那两个修士的影像,其一言一行均指向垂冥真人两面三刀。

    萄童一拍长笛,“我们把留影珠里的影像传给大家看,让他们都知道那坏老头的恶心样。”

    帝江正要说好,却被霜华抢了白,他对月昭是敌是友始终存疑,“有这功夫,还是想想怎么把《疫后长生诀》传出去吧。”

    霜华说的是他针对疫病后遗症的治疗之道,所编写的册子。

    虽然药铺的病患来往不绝,但只能算是一小撮,大部分病患只信仰魔尊,天天以供奉魔尊为治疗神方,生生靠着,饱受折磨而不自救。

    这本册子即使传给了周围的大夫,能用上的也是凡界的少数。

    他们俱是一静,不再言语。

    几息后,寻苓说了话,“此次疫病来势汹汹,皇室的做法太过激了,虽有一些善政举措,但也有圈禁病患、烧灭村庄、先保勋贵的恶行,民间也是有怨言的。”

    萄童很快明白了寻苓的意思,“可以让皇室出面,在民间大夫中印制传阅这册子,他们也能挽回点民心!”

    “对!”

    霜华出言打击了他们,“我听霏弘说,据他们前些日子探查所知,现如今的皇帝虽然崇尚修道长生,修的却是偷天换日的阴损道法,与魔尊脱不了干系。”

    如果是这样,岂不是皇室这条路也被封死。

    听到皇室就在沉默的帝江突然发了话,“皇帝是皇帝,皇帝身边还有别人,不一定是魔尊那边的。”

    萄童好奇的问,“你知道吗?”

    “我认识公主,她不像个坏的。”前因后果他没有过多赘述,只拿出一个金色的令牌,“这是她给我的,让我有空了去找她玩。”

    “你跟公主是玩伴?”萄童上前拿了令牌仔细端详,“这牌子花纹倒是好看。”

    “差不多。”帝江想了想,觉得这说法没错。他当即就自告奋勇想去皇宫走一趟,带上那本册子交给公主。

    前些日子他也曾对公主的安危有所担忧,听说疫病是从玉京郊外的一个庄子上传出来的,在民间肆虐,却并未传到皇宫里,他就停留在民间帮忙了。

    如今借着这个机会,正好也可以看看她。

    寻苓将此事禀告了霏弘长老,霏弘长老决意让他们几个一起去皇宫,可以照应帝江。

    在一个薄雾清晨,寻苓、萄童、霜华,随帝江一同到了宫门,却因为只有手持令牌的帝江能进,其他人被挡在了宫门外。

    商量过后只能将得用的法器偷偷给帝江带上,眼看着他进去。

    寻苓总会为身边的人担心,回程时眉头紧锁,萄童见状扯了扯她的袖筒,“师姐,我看帝江有时候在后院练的不知道什么法术,施展起来飞沙走石的好不厉害呢,你就别挂心了。我们不都教他了吗,感觉不对就立刻飞走。”

    霜华听萄童说这话,才注意到寻苓面色不好,晨间初升的太阳光落在他银白色的长发上,于冬日的冰寒之中给他的发粘上些暖意。

    但也仅此一点暖意,他周身每处总是透露着淡泊,如同轻描淡写的山水画,总给人一种超然物外的疏离感。

    霜华本想宽慰几句,又住了嘴。

    他历来言辞冷刻,对人说句宽慰的话能把他难死,今日能生出这个念头已经是稀罕。

    对他来说,这两人可以算是他的小辈,虽然面上看不出太大的年龄差距,但总归他比她们修行年岁长的多。

    霜华又想,长辈点拨小辈几句也不是不可以,说服了自己后,平静的出了声,“帝江命大,不会有事。”

    他说的是客观的事情,帝江神鸟不仅是喜乐神鸟,而且先天就带着化险为夷的命格,除非自己作恶,很少有不善终的。

    而寻常的年轻修士不了解这一点,只知道帝江神鸟出现舞蹈的地方均是喜乐之地。

    寻苓听了霜华的话不禁在心里感叹他看得开。

    萄童则听进去了,她顿时乐观起来,想着等帝江立功回来,给他吃霏弘长老的青果子犒劳犒劳。

    这阵子她们虽然一直辅助着霜华治病救人,但仍对当初他断定月昭是妖魔的事耿耿于怀,两厢事件并没有互相抵消。只是大道在前,她们决定先顾当前的局面而已。

    听霏弘长老说,霜华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医圣,在修仙界素有盛名,神出鬼没。

    萄童天真心性,看不出霜华自始至终没有对月昭散去的敌意。

    可寻苓历练多,看得出,暗地里她是有微词的,现如今听他又说这么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凉快话,只觉得颇为无语。

    霜华说完,见寻苓不仅没有解开眉头,还更有隐隐不快的样子,向来不管别人是何感想,淡泊冷漠的他,破天荒的追问起来,

    “你就如此担心帝江?”语调清冽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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