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苍白
月昭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额头和鼻尖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嘴唇微张，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只能发出细微的喘息。
背后的冷汗湿透了衣衫，一阵阵寒意从脊椎升起，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自觉地后退，脚跟绊到了也不在意，只想远离那骇人的景象。
她跌坐在魔尊托起的云层上。
“凡界怎么成了这样？你做了什么？”月昭前些日子还在凡界，那时候还一片繁华热闹，不是这样的人间地狱。
魔尊一脸无辜，“天意而已，既有这份天意，你就收了吧。看见那些道士没？”
月昭眼前又闪现无数不同的地方，无数道士的影子，都是背着个葫芦，神神叨叨，眼中精光尽显，身旁围着求药的人。
“只要你点头授意，那些道士就会给他们救命的药，他们与你结成契约，不管是从前还是往后的极致情绪，都归你。”
魔尊心情极好，他准备这份礼物有些日子了，虽然中间出了点小小差错，但也不影响整体。
月昭眉头紧锁，“凡人无辜，你说什么天意？如果是天意，那些道士怎么会恰好全都有救命的药？都是你做的！我不要吃那些东西，你放过那些凡人！”
魔尊走近了她，“如果是你做的呢？”
“什么？”月昭身体突然一震，仿佛被电击一般。
“记得那条影蛇吗？”魔尊慢条斯理的，“如果不是烧的皮开肉绽，它也不会泄出身体里的毒源。”说到这里他还是有些遗憾的，本想着疫病从皇宫开始，凡界更乱，效果会更好，不过在玉京郊外传出去，也还凑合。
月昭的耳朵嗡嗡作响，外界的声音仿佛被隔绝，只剩下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是它自己突然烧的”月昭明白了什么，“定是你给它下的焚心誓！”她这才大悟，在御神殿底下看到满身伤痕昏迷不醒的陆篆，为什么会觉得奇怪，仿佛有一张大网在罩着她，引着她。
“就算没有焚心誓，它不也是一样的下场，会被你借天道之手诛杀。”
月昭已经没办法思考了，“它该死。”
魔尊好像听到了极其有趣的言论，“影蛇可不仅是蛇，那可是道士，是天界与凡界的沟通者，是仙师重玄子，是民间赛神仙，你怎么能说他该死呢？”
“无稽之谈！正道修士秉持天地浩然正气，慈悲为怀，济世救人。不是披上件道袍的皮，就能大言不惭说自己是道士了！”
魔尊把她吸到自己掌前，语气森然，“你看看，这些人披着道袍的皮，背着药葫芦，要解救病苦的世人，是你迟迟不肯点头呢。”
月昭汇聚灵力朝他猛然一击，没能打中，“我点不点头你都能让那些所谓的道士救人，我不会吃那些东西的，你死了这条心！”
刹那间，月昭身子一轻，被一股不小的力量牵引，重重摔入了那片由暗红血光织成的深渊。
那血光如同活物一般，贪婪地将她包裹，瞬间，四周充满了压抑与绝望的气息。
眼前的景象扭曲而恐怖，哭泣声、惨叫声，还有痛楚，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她竭力想要稳住心神，可是那些地狱般的哭泣和痛苦，如同一把钥匙，缓缓开启了她元神深处的门，放出一只饥饿的妖兽——混沌。
在剧烈刺激下，混沌终于挣脱了枷锁，彻底觉醒。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月昭体内沸腾，她的眼睛闪烁起暗红的光芒，皮肤下隐隐有妖纹流动。
“啊——”月昭脑海中窜入遥远的记忆，痛的在血光之中翻滚。
魔尊想起了什么，冷厉的眼神柔和下来，指尖轻轻勾画，瞬间将她从血光的漩涡中拉出，吸附到自己跟前，
“混沌小兽，你在镇妖石底下受的苦，我会为你讨回来。乖乖去结了契约，这是我补偿你的。”
可她没有任何反应，暗红的眼睛阴霾无神，一滴滴殷红的血泪，自她眼角悄然滑落。
“混沌！”
魔尊的声音如同远古的雷鸣，响彻天际，他脸色阴沉，一股无形而庞大的威压骤然降临，
云朵仿佛被挤压，连光线都被迫弯曲，形成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波纹。
月昭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最终无法支撑住这股巨大的压迫感，缓缓跪倒在地。
还没待魔尊训斥，她身体轻微地摇晃了一下，无力地倒向一侧，晕了过去。
凡界已经有道士架起了仙坛等着上天的授意，可授意迟迟未到。
靡靡梦境里，瑾珵将月昭弄出意识之后，听到她慌乱的喊，“瑾珵，瑾珵！”
瑾珵抱着眼前的人，今天的师父跟往常不太一样，好像受了什么重创。
“师父，魔尊做什么了？”
月昭攥住他的手，语无伦次，“瑾珵，去告诉霏弘长老，引仙门各派到凡界，那里现在有疫病传播，玉京最重。
是永撷做的孽，那些背着药葫芦到处蛊惑人的假道士，他们有救命的药。
记住要悄无声息的去做，别被发现了。”
瑾珵面色凝重，“师父，我知道了，你现在是怎么了，魔尊做了什么？有没有伤到你？”
“我没有事，先去救人，记住悄悄的做，永撷在关注着凡界的一举一动，你们务必要同时得手，不可给他们反应的机会！明白吗！”
“师父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你快去！”
说完月昭就不见了，瑾珵突然睁开了眸子。
于夜色中，他出了停云阁，来到了闻渺殿前，叩响了大门。
踏入室内，只见霏弘长老正严肃端坐在一张书案前，案上摆放着一盏青烟袅袅的香炉，周围堆满了典籍。瑾珵行礼过后，直接步入主题。
将月昭的口信转达给长老，“霏弘长老，凡界正遭受一场疫病，情况危急，有假扮道士之人，背负药葫芦四处游走。
他们手中持有能解此疫的药物，但行为诡秘，我们需暗中行动，以免打草惊蛇。”
霏弘长老闻言一顿，“瑾珵，你是如何得知？寻人的弟子刚刚回来报了此消息。凡界的疫病来势汹汹，霜华正带着下他们就地停驻医治。假扮道士之人背着药葫芦？你细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