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水逆的一日
周五的清晨，天光微亮，此时已破晓而至。
透过半遮半掩的浅色窗帘，能恍惚窥见窗外些许明亮，自窗户折射来的一缕光线像跃动的精灵，晃悠悠跳在穆青岚咫尺间的枕边。她起身撑坐起，就这样看了一会儿。
时间还有些早，不到父母起床的点，肚子也不是很饿。
穆青岚转过头去，难得一见的看到穆绮霖醒的比自己晚，现在还蒙着被子在睡梦中。之前多数情况都是妹妹起得要早很多，把她这个当姐姐的再叫醒。
而现在，穆青岚垂下眼眸居高临下盯着她时，无端产生了想恶作剧的念头。于是毫不客气的伸手，用力捏住她的鼻子，待到她无意识皱眉在梦中呓语时也没醒过来。
“没意思，睡得真死。”穆青岚撇了撇嘴角，刚把手收回来，却突然听到穆绮霖在说着什么听不清的梦话。她凑近了些想听得更清楚，却只能听到一些接近于胡言乱语的话，类似于“黄龙江一派道士全部连蓝牙”之类不知所谓的东西。
穆青岚听了一阵只感觉无语，还没等缩回身子，就被穆绮霖一声突如其来的“姐姐”所打断动作。她错愕一看，这家伙还没醒，依然是在说梦话。
“……真的假的，梦见我了吗，总感觉有点膈应。”
此时穆绮霖双眼紧闭皱着眉头，又叽里咕噜了一会儿才声音极小的说了句“不要讨厌我”，才又伴随逐渐均匀的呼吸声再度恢复沉睡。
穆青岚静止了一小会，看不出是何情绪的双眸微张，她垂下头，漆黑的瞳孔将熟睡之人尚显稚嫩的脸庞也倒映其中，抬手之时指尖轻抚上穆绮霖的脸颊，动作停滞片刻，然后拧住脸颊肉狠狠一扯，直接把人惊醒。
“喂，到早上了，起床。”
“…啊？已经到点了吗？”穆绮霖还没清醒，慌乱不已地坐起身来，还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以及脸上泛红的印子。而当她看向墙上的钟表还没指向6时，用一种难以置信又难掩无语的表情看向穆绮霖。
穆青岚轻扯唇角，总感觉心情愉悦了些，只丢下一句“时间看错了”便翻身起床，去准备煮面条。
等到父母也起床来到厨房时，穆青岚已经端出来四碗番茄蛋面了。母亲有些意外，但还是笑着夸了夸，很给面子的说了几句好话。对此她只是笑而不语，在安静地吃着自己的早饭时，穆绮霖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看见母亲想也不想张嘴就说：“妈妈，姐姐刚才……”
话没说完就对上穆青岚迅速抬头对过来的眼神，有隐隐的威胁意味，让她微微一愣。
“姐姐刚才怎么了？”母亲撂下碗筷回头疑问，穆绮霖顿了一下，然后吞吞吐吐的说：“没什么，就是姐姐刚才起得特别早……”
“你姐姐今早上起的确实挺早，把早饭都给做完了，你的那份也盛好了。”母亲拍拍自己身旁的椅子，“快过来吃。”
穆青岚三两口把面吃完，率先离开了位子回到房间去。
今天周五…是最后一天，熬过后就可以短暂休息了。抱着这样的想法，穆青岚深呼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等到足够心平气和，她开始收拾东西检查遗漏，拾掇完就打了招呼，背上书包先去等校车了。
在校车站点等待时，穆绮霖突然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了，书包压得人负重不小，她停下来了还一直在喘息，眼神透露着委屈。
“姐…姐姐……你倒是等等我，别自己先走了啊。”
“干嘛追我，你没吃饭吗？”穆青岚感觉心情复杂。
“吃了，没吃完——你别生气，不是不想吃你做的饭，我就是想跟你一块儿走而已。”穆绮霖小心地打量着姐姐神色，笑起来时虎牙外露竟显得有些可爱。
穆青岚哑然，看着她这副阳光得有点刺眼的神情，只能露出一副有点想说脏话又不好说的模样，最后也就只憋出来个“随你”。
看姐姐不想说话，穆绮霖也不多嘴，就只是站在她身边，直到上车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二人一路坐到学校下车，然后各奔东西。
穆青岚只感觉今天一天过得特别不顺，数不清的作业要写，老师一直在提问自己不会的题目，和时不时就会来找一下茬的庞熹，她都数着时间挨过来，就连中午时间吃午饭时，她打的饭都不慎翻在地上了，让人哭笑不得又心烦意乱。
而巧合的是另一边，小学部的穆绮霖今天过得也不怎么样，先是新买的钢笔不翼而飞，又还被老师冤枉了抄作业，接着和同桌拌了嘴……各种意外层出不穷，导致她的心情也跌落谷底，唯独此时，姐妹二人的想法是不谋而合的——快点放学回家。
直到日落西山黄昏将至，终于打响第一声放学铃声。
眼盯着老师只是随意嘱咐了几句后就她这铃声离开教室，穆青岚几乎是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干净利落的收拾好文具课本，将其通通都扫进书包，把身边的同桌都看愣了。
这个名叫林笛的女生眨巴着眼好奇问她：“青岚，今天怎么这么急，有什么要紧事吗？”闻言穆青岚手上动作不停，抽空抬头回了句：“喔对，是有要紧事来着。”
“诶——？是什么重要的事呀，告诉我呗。”林笛似乎以为会得到约会、男友之类的回答，感觉眼睛里都冒星星了。
穆绮霖单手将书包往后肩上一甩，苦涩一笑：“休息啊。”
挥手道别了同桌，她在踏出校门外的时候感觉空气都清新了很多，正巧看到穆绮霖在前方闷闷不乐的低着头，穆青岚挑了挑眉，犹豫了下还是上前拍下她肩膀。
“啊…！”穆绮霖似乎被吓了一大跳，立刻回头看过来，在看见来人是谁后，才无意识松了口气，“姐姐你吓我一跳……”
“是吗，没见你跳。”可能是因为紧绷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的缘故，穆青岚还有心思开玩笑，接了个不太好笑的冷笑话，原本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穆绮霖真的很给面子的笑了出声。
“那我现在跳一下！”说着，她蹦跶了一下，稳稳落地后想起什么又愁容满面，开始大倒苦水，“姐姐我跟你说，你都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倒霉，先是妈妈给我买的新钢笔突然没了，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肯定是被谁偷走了！然后……”穆青岚听着听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出言打断。
“她又给你买新钢笔了？”
“…啊？是啊，昨天刚买的，我还没怎么用呢，不过我还有很多个替补，所以倒也没关系——”穆绮霖不明就里，但还是老实回答，抬头看着姐姐的神色，总感觉不太对…似乎要阴云密布了。
“哼、她倒是真宠你，我跟她提过很多次我的笔坏了要买几支新的，都已经推诿了我半个月了。”穆青岚悠悠的吐了口气，音调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
穆绮霖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讷讷跟在姐姐身后上了校车，这次两人坐在了一起。
“笔袋，给我。”穆青岚沉默了片刻后突然转头这么说着，穆绮霖愣了一下，踌躇着拉开书包链子把笔袋掏出来递过去，她看着姐姐伸手接过，从里面随意挑挑拣拣着，最后拿走了两支笔，又拉上拉链还回来，脸上扬起略带恶意的笑容，“你还记得昨晚你说过的话吧——那这两支笔，就当是给不受待见的可怜姐姐赔罪的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