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得重逢,共余生
赵政在小别宛中住了几日,少年便来寻他了,此时的少年还抱着那个装着鱼的水珠,同他寻找正常的法子。
可没过多久,少年顶着红胀的眼,空着手来翻阅古卷,良久呆愣着盯着一处,可少年却未察觉。
残阳打在少年肩上,少年才恍然惊觉,仰天长笑着,笑声似海鸟嘶鸣,凄凉威惨。赵政并未打扰,他眯着眼遥遥看着夕阳,良久不语。
待少年笑得气喘,连着撕心裂肺的咳嗽,似要将肺咳出,他猛然抬手重重的拳向自己的胸口, 一口黑血被咳出,嘴角挂着丝丝血痕,幽深的墨眸中疯狂在不断翻涌,他含泪看向赵政,勾起一 抹笑,墨发凌乱,脸色苍白,整个人如同易碎的玉偶。
少年轻喘着气,声音嘶哑低沉:“我找到了个邪法, 一起吗?”
赵政平静地注视着少年:“好。”
少年见此沉沉地笑着,随意地擦拭着唇角的鲜血:“重新认识一下,我叫云时。”
“赵政。”
两人一拍即合,竟真去研究那个邪法,至于试验,当然是由赵政来试验成果。
试验还算成功, 但不完美,这令两人皆不满意,经过一次次的修改,他们终于研究出了个好用的法子。
他们将天珠的能量纯化为灵气当作他们的心脏,每到二十五岁时便打粉筋骨, 重新从五岁开始生长,每重复一次沉睡百年, 这违背天道的法子, 用起来当然不易。
每次重新开始就如同在地狱中走过一道,不过后来身体己经形成了本能, 不再需要多余的灵气便自动将他们重造,这种无意识重造倒也便宜了他们。
因为有赵政的钱财,他们过得还不错,又加之云时商业头脑不错,两人也不愁没钱,不过他们也用不了多少钱,用钱的大头在衣物首饰上,这是他们准备的聘礼。
云时为他爱人准备的婚服是用鲛纱制成的,鲛人初入百岁脱一次,一生也只有一匹,但这对于作弊的云时来说,百年一循环, 百年一匹鲛纱,那都不是事,但他的鲛纱是墨蓝色的,而婚服应为红色,所以他使用每次重造的血温养鲛纱,这是鲛人对挚爱的表白,表达血肉不融但相随的爱意,他将一层层鲛纱成华丽的婚服,只待他爱的人。
而赵政则广集红锦金丝布匹,势要让鹿文文穿上最华贵的婚服,金丝昂贵,常为贡品,但耐不住他有钱又有才,还活得久,最后他集齐了各个朝代不同款式的。
合作了千年,两人倒是成了朋友,死党,更是个损友。
时近现代,赵政便早早将长发剪了,只有云时一直留着长发,这免不了被赵政调侃。
在经过乱世后便是鹿文文所叙述的太平盛世,如今的赵政已经适应了现代生活,一头利落的短发,配上俊美的脸庞和深邃的眸子,格外的吸引人,高挺如松的身材加之骨子中流露的高贵和傲慢,都令人望而敬之,难以接近。
初冬将至,秋风犹存。
赵政穿着高领修身毛衣和黑色阔长裤,笔直地站人潮中,可谓鹤立鸡群,抬手,一条银色机械腕表缠绕着精瘦的手腕。
时候尚早。
忽然有人不小心撞到他的手臂,他紧蹙眉,抬眼看向那人,这一眼便看呆了赵政。
面貌虽变,但熟悉的气息却犹存,那双清透的眸子,久封的名字脱口而出:“文文。”
女孩怔愣了一下,抬起精致的小脸,疑惑地看向他:“对不起,先生。你,认识我?”
看见她眼中的陌生,赵政倍感失落,别过头,落寞地应道:“没,认错人罢了。”
望着离去的男人孤独的背影,不知为何,鹿文文心中一痛,但她也并未多想,刚入学的她忙得很,无心思想其他。
在雅间等菜上桌的云时见好友这般情景,挑眉道:“见到了?”
赵政瞟了他一眼,淡定点头。
“唉,你倒是等到了,可我连个鱼影都没找到。”
赵政自顾自的烫碗筷,气淡神闲地说:“终会等到的。”
“看命吧,今日后我再沉睡一会。若真等不到,也是时也,命也。”
两人静默地吃饭,饭后便分别了。
近来赵政一直关注着女孩,但并未贸然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一直寻找合理的时机,直至女孩出车祸的消息传来,他才恍然想起女孩因何而去到他的身边。
他急忙赶到医院,到了门口便看见一对中年夫妻悲伤地依偎在一起。
鹿母一眼便注意到了这个相貌俊美的男生,见他走近,不由问道:“你找谁?”
赵政眉眼带着忧伤和着急,但尽量保持着温润公子的模样,端的是翩翩公子,陌上如玉的模样,在未来岳父母前刷个好印象。
“文文,情况如何?严重吗?”怕他们误会又解释道,“伯父伯母,我是赵政,文文的朋友。”
鹿母怔愣了一下,看着这孩子额头还流着汗, 暗忖道:朋友?男朋友?
“哦,赵政啊,好孩子,先把汗擦擦吧。医生, 医生说文文情况未明, 要静候结果。”
赵政接过纸巾,道谢,跟着他们在外等待。
这次车祸十分严重,好几家人入了院,鹿文文伤势不算重但也不轻,只是成了个植物人,这让鹿家父母轻了口气的同时又悲痛万分,但也比离世的好。
赵政倒是十分耐心,毕竟等了千年,也不急这一时,每天抽空陪在鹿文文病房,不是陪她说说话,就是看着木雕发呆。
鹿家父母看这孩子对自家女儿一片赤子之心, 感动之余是无奈的叹息,只能祈祷女儿能早些醒来。
鹿文文刚醒来便感受到手背上温热的温度,刺鼻的消毒水味在鼻尖萦绕, 她睁开眼看了看床边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有些恍然不确定地小声道:“阿政?”
赵政惊喜地看向床上的爱人,欣喜不已,连忙按响床铃,激动说道:“文文,你醒了?”
“这是怎么了?”
还未等赵政回答,鹿家父母使闻声赶来,见女儿醒了,鹿母掩脸哭泣,眼中含笑:“醒了,醒了便好。”
经过数天的留院观察,待身体养好后,鹿文文顺利出院了,在此期间也了解了基本情况。
而他们的婚礼也如期举行,声势之浩大令外人羡慕,特别是男方的礼, 那一箱箱金银珠宝,名画可不煞羡旁人吗
这一下倒令鹿家父母惊叹,更多的是欣慰,他们家不缺钱,但女婿给这么多,足以见他对自家女儿的爱,对她越发满意,逢人就夸。
婚礼赵政邀请了云时做伴郎,顺便一提这时的云时找到了他的爱人,他的爱人当然也应邀做伴娘。
十里红妆,漫街红带,他给了她一个盛大的婚礼。
婚礼上的她红妆娇艳,乌发高高盘起,被金冠凤钗固定, 繁复庄重的金丝嫁衣尽显高贵优雅, 她站在那,眉眼如画,伸出葇荑紧握着他的手,他只觉得那灵气作的心脏的强烈跳动。
一世盛华,一世安。
一袭青羽伴君旁。
千年走过万山水。
只待红妆把妻还。
失去灵气的赵政深深望着心爱之人的脸庞,似要将她的容貌刻入灵魂,持起爱人布满皱纹的手,似乎用尽全身气力,对她说。
“我爱你,文文, 我不悔, 不悔!”
鹿文文早已泪眼婆娑,听此紧握着他的手:“我也爱你,阿政,所以,别丢下我一个人。”
可赵政再也回应不了她了, 鹿文文抚摸着爱人的脸庞,温柔道:“我也不悔!阿政,天罚太痛,别一人承受。”
残阳没入黑夜,星辰如常转身奔向人们,星河灿烂,新升的两颗星子紧紧依偎着对方,共赏日月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