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江南，我们未能同去的梦
“等等！”
齐华急了，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心心念念的表哥，怎么可能又让这人给带走：“夜行者，你又要带我表哥去哪！”
“齐少帅就不必关心我这等平民去哪里了，你身份高贵，我们可高攀不起。还是请你自己好好在这中部画地为牢吧。”
语毕，柳姑娘便驰车离去，留下一脸迷茫的齐习锋和呆愣在原地的齐华。
“怎么回事？”
自知表哥不可能跟他回去的齐华将目光落在齐习锋身上，虽然对此不明了的齐习锋下意识顶他几句：“关你什么事！”
“ 你那个卜先生可是我们的表哥！你个书呆子！”齐华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家蠢弟弟，要不是他表哥似乎有要事要走，他不好和他表哥作对，高低得将他表哥抢回去！
“啊？什么？表哥！你是说卜先生他是我那个表哥？！”
惊喜来得太忽然，以至于齐习锋忽视了自家亲哥的怨气冲天的眼神，毕竟谁让他自小便崇拜他那个表哥，虽然就幼年时见过一面，但表哥在外的名声，那可是深得人心！
不然他也不会抛下学业来方城，当知道表哥没在，他可是难过了好一阵子，没想到哇！齐习锋嘿嘿傻笑。
“你个书呆子！问你话呢！”齐华快被自己这个蠢弟弟气麻了，在他耳边继续叭叭着。
可齐习锋嘴—撇，一副不想理会他的模样，而后一蹦一跳地跑回了家，拖着从卜先生，应该是从齐休那里获得的藏书，又开始傻笑，像极了被大奖砸坏了脑子。
齐华：真是气煞我也！
而溜走的齐休和卜柳在去北方的路上悠哉悠哉。
“小柳儿，我是齐华的表哥？”齐休觉得关于自己的身份有些难以接受，满脸抗拒。
毕竟如果他是齐华表哥的话，那他之前不就是那名叫齐休的少帅吗，可也没听说齐休结婚了呀。
是的，他现在不在意权力，只在意自己现在所拥有的是否真实，他的爱人是否是真。
过了自由生活的鸟儿怎么贪恋金笼呢？
卜柳见他如此，便知晓他在想什么，半开玩笑地说：“是啊，你可不是什么，卜樟先生，而是那威风凛凛的齐大少帅呦！可惜被我这个贼看中了，把咱们齐大帅从少帅府偷了去，啧啧，真可怜~”
齐休知道卜柳定是没说全，他倒也不纠结，只要他的小柳儿喜欢他便好，至于那少帅之位，呵，他才不想掺合这些麻烦事呢！
与其为了权力争得你死我活，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
在一段漫长的旅程过后，他们来到了北方柴少帅的主城——文城。
来到文城的第一天，他们并没有直接去刺杀柴少帅，而是在这寒冷的文城悠闲玩了几天。
不过倒也不是真在玩，只是借着这理由查看这文城的局势。
等对文城了解得差不多后，他们才与上面派下来的线人联系，并确定了接下来的计划后，才开始着手准备动手，
脸色苍白的齐休抚摸着冰冷的金属外壳，眼神冷漠如手中的木仓支一般，身材削瘦下来的他早已没有了从前的攻击性，气质更显清冷又脆弱的冰锥，侧眸看向卜柳时却如冰山融化，留下暖暖春意。
“真不让我去吗？小柳儿。”
齐休勾唇笑着，此刻病态的脸色为他增添了几分破碎美，神情中少了锋利的攻击性，散发着浅浅的书香气，似是在书店待久了而沾上了悠悠木香。
卜柳瞟了他一眼，匕首在她修长的指间上如灵动的舞者，跳着优美的古典舞，纤细的手指为它带上几分柔，柔中带刚，格外美观。
这次她倒是没拒绝：“好吧，但你给我当心点！别又半死不活要我师兄救，我可是等着干完这票就去南方欣赏江南风光呢。”
齐休将子弹一颗颗从桌上拾起，手指捏着，一颗颗漫不经心地装入弹匣：“小柳儿，别受伤，都依你。”
高傲如她，卜柳微抬起头，弯眉言笑：“我会出什么事呢？我可是夜潜入影的夜行者！枪再快，人不快，也跳不掉了我刀刃。”
瞅见她这高傲劲，齐休是又急又无奈，但事实确实如此，想让她悠着点，也真是无可奈何，不过心中更多的是荡漾着骄傲。
小柳儿迷人的模样一如当年呀！等一切结束，他们就该退了，毕竟，过于强大的武术，不应再现于世的，死士的招更不应再现于这晨曦。
这黎明的前夕，黑暗该清除。
但是他们想在隐于夜之前，为所爱之人献上希望的晨光。
杨花落尽子规啼，独舟飘浮碧水中。
头戴蓑笠，手持杆，身坐船中仰头叹。
中年人摸了摸左脸上从额角至额的长疤，身后的老人哆哆嗦嗦吸着旱烟，神色沉沉，斜眼瞥了他一眼，说：“后悔吗？”
新生的指甲入肉，中年人扶了扶笠边，扯着唇，苦涩笑着，苍白病态的脸上未好的伤疤又流下几缕血，沿皱纹滑落。
“不后悔。”
闻言，老人抬眼看着他沾了血的指甲，别过头，闷闷低语道：“不后悔啊，齐少帅。”
指甲又抓下一层新生的痂，缕缕血丝伴着痛意让人清醒，齐休抬眸平静的扫了老人一眼，复又回头望着远方：“我不是什么齐少帅，我只是小柳儿的卜先生。”
老人收拢身子，不再语，抬起烟头抖了抖，等撞到岸边，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就起身将船停好，立在船头，目送他离开，下了船的齐休抱着一蛊骨灰，一瘸一拐的向着稀薄的日光走去。
“小柳儿，乖，江南到了，该醒了。”
那一次刺杀很成功，但也不是很成功。
边缘者终是众人惧之的人，超乎常人的能力令领导者忌惮，毕竟谁会放心让一个随时可以刺杀你，取你性命的人在世上逍游。
明杨的帮助，利弊相随，他有所属，所以命可以保住的，但武功还是废了，让她没了大半命，但为了自由的生活，总归是值了的，而谁曾想，有些人并不想就此放过他们。
失去武功的卜柳和齐休在那场追杀中被子弹射击，终是一死一伤，天隔一 方。
齐休，不，现在应该称他为卜樟了，卜樟抱着心爱之人在晨初之际踏上了江南，顶半张血脸的卜樟望着初升的太阳深吸口气，一瘸一拐走去，开始完成最初的约定。
“小柳儿，江南……不美。”
黎明来了，只有我活着。
至此，高阳无暗影，世上无卜柳，唯留庭中青柳叶儿轻抚朴树，瑟瑟秋风吹红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