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换牙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第一回的经验，新门店再开业时就顺利得多。
圣诞到元旦这段时间盈利最多，几乎赶得上之前小半年的利润。新门店装修就按着之前的风格来，还是找以前的装修队，最后一算价格，比市面上便宜不少效果还更好。
林真真揽下筹备新门店的全部工作，遇到不懂的事，就去问去学，自己憋着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耽误时间。这两个月锻炼下来，她已经习惯了学习。
这天回公司总部去汇报工作，主要是跟陈总对一下备货量，再过一遍开业的流程。
在公司门口遇见杨祥，她笑笑打个招呼，“杨店长。”虽然现在两人算是平级了，但以前杨祥毕竟是她的上司，客气礼貌一点是应该的。
杨祥也跟她点点头，坐在待客室沙发里，手就搭在沙发背上，“小林，来找陈总的呀？陈总这会儿在忙，等下吧。”
看到她手里还抱了一叠资料，杨祥道：“那是什么？怎么之前没见过？”
林真真本来想把这叠资料放在包里的，但在半路上，她背惯的帆布包袋子断了，只好抱在手里，哪想到会被杨祥看到。
既然看到了，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她大大方方把手里的资料展示出来，“也没什么，就是夜校的资料，随便看看。”
杨祥只觑了一眼，“小林要读夜校呀？白天上班这么累，晚上还去读书，真不错真不错。”
林真真垂着眼睛没说话，她现在又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当然听得懂他话里的讽刺。最近新门店在招人，除了最基本的店员和仓库管理员，陈总也让她留意下设计师和产品研发师。
稍微有点技术含量的岗位，学历起码都要求是大专，像公司里面，不就个个都是本科学历吗？就她一个，只念完中专就辍学了，一群本科生里简直扎眼。
她知道陈总是看中自己的能力才提拔她的，但公司里面不是没有不服气的人。她想着，去念个夜校把学历补起来，不仅自己腰杆能挺得更直些，也能学到新知识。
她在中专学的是纺织，在实际工作里几乎派不上用场。
两人说着话，刚改完稿子的冷羽也溜达过来了，看见林真真坐在沙发里就跟她笑眯眯打招呼，“怎么不进来呀，里面有空调呀，今天还是挺冷的。上次我送你那个腮红，怎么没见你用？”
林真真长着一张娃娃脸，圆脸圆眼睛面嫩，就是脸色有点苍白，差了点血色。上次给全公司挑新年礼物的时候，她就送了一块牛奶粉的腮红，心想林真真稍微在脸上扫一点腮红，肯定会提气色，显得好看。
其实林真真根本就不会化妆，那块腮红她打开看了看，用指尖挑一点出来，像抹雪花膏一样抹在脸上，对着镜子一看，觉得自己的脸蛋跟个猴屁股一样，她就把腮红放回抽屉里了。
她心想，这样好的东西，还是收起来吧，免得自己糟蹋了它。
这会儿被冷羽姐问住，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随便说两句应付过去。
所幸冷羽的注意力很快被桌上的资料吸引，她一看，是一个夜校成人教育的招生简章，“真真，你要去上夜校呀？”
被人轮番注意到，林真真有些不好意思，“就是随便看看，去不去还不一定呢。”
最重要的就是，她还没有准备好学费，上个月的工资全部寄回家里，她妈还说不够，那家人还要住院费，不然就要用关系把弟弟林小虎送去警局，她只能再把奖金也一起打回去。
就这样，她辛辛苦苦工作大半年，除去房租水电和饭钱等必要开支，竟然一点钱都没存下来。
跟她一起合租的小姐妹，虽然也没攒下钱来，但小姐妹打扮得光鲜靓丽，头发烫得蓬蓬松松，整天穿着吊带裙子和高跟鞋。
听说她把全部工资都寄回去，小姐妹伸出一根手指头来，尖尖的指甲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可长点心吧，这次升职当店长了，你最好憋着谁也不说。”
“连我妈也不能说吗？”
“防的就是你妈！”小姐妹丢下这句话，踩着恨天高蹬蹬下楼去和男友约会了。
林真真不明白，她妈算是这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了，她升职是好消息，为什么不能打电话回去告诉她妈呢？
但她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小姐妹，没有拨通电话。
“读书是好事嘛，不过读书还是学生的事，现在工作了谈这些，难免分心。”杨祥坐在沙发上夸夸其谈起来。
“女孩子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这几年时间不赶紧打拼事业，时间一过就要结婚生孩子，来不及的。”
话刚说完，冷羽就开口了：“杨店长，你前两天相亲的时候，不是说女方学历起码要大专吗？你相亲的时候怎么不说读书没用了？”
林真真本来还有些生气，但听到冷羽这么一说，杨祥脸色也发绿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她忽然就觉得很好笑。
她站起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陈总应该打完电话了，我们先进去吧。”
冷羽勾着她的手往里面走，一边跟她低声咬耳朵，“你可别听他那些鬼话，要是学历没用，他干嘛找高学历的老婆？你要去读书，跟陈总说一声，公司里有学费补贴的。”
林真真赶紧点头，道理她都懂，但有别人推一把，她能走得更快更远。
陈郁文一听林真真要去读夜校，也很支持，“这是好事呀，能多学点知识提升自己，对工作也有帮助。只要不耽误白天的工作就好。”
“那你想好读什么专业了吗？”就像所有经历过孩子高考的家长一样，陈郁文对专业选择也很感兴趣。
当年瑛瑛高考完，她四处托关系问朋友，还花钱去机构咨询专家，罗列出来一大堆热门有前景的专业。可惜瑛瑛自己主意大，选了个谁都没听说过的社会学，直到瑛瑛博士毕业，她都没弄懂社会学到底是什么，但这不妨碍她为女儿骄傲。
至于灵灵，憋闷了整个高中三年，高考完后彻底解放跑出去旅游，野得没边，连高考成绩都是亲妈给她查的，更别提大学和专业的选择。
果然，灵灵读大学就是为了混个文凭，毕业之后就没干过和本专业相关的工作。
至于健身房教练——陈郁文就没把这当做正经工作过，放着家里的公司工厂不去管，跑去当健身教练一个月拿不到一万块的工资，说出去她朋友都不相信。
在重生之前，她整天都在担心灵灵创业失败。
林真真被问住了，她就是个中专毕业，看着那些专业的名字，认得字，但不知道到底是学什么的，她自己也还没想好呢。
陈郁文翻了翻招生简章，看到工商管理、计算机和服装设计三个专业被林真真画了圈，“这三个专业都挺好的，你自己考虑下吧，也可以去问问学校的老师。”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是不是可以问问周教授？毕竟她认识的所有人里，好像就属周嘉和学历最高了，他应该有所了解的。
脑子里刚想到这事，放在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周嘉和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陈女士你好，瑛瑛的门牙摔掉了，你要不要回家来看看？”
瑛瑛捂着嘴，看着周叔叔打完电话，才眨巴眨巴眼睛小心翼翼道：“周叔叔，我妈妈骂我了吗？”
周嘉和有点哭笑不得，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妈妈说牙齿掉了是小事，乖乖回家去写作业。”
十来分钟前，瑛瑛在小区花园里试她的旱冰鞋，吴娟花见她滑得像模像样的，就安心坐在长廊边的扶手上织毛线。
天气有点冷，她准备给清清织一件毛衣带去学校里穿，也给瑛瑛织一双手套。
最近清清成绩很稳定，甚至比之前还略微提升了些。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吴娟花难得身心舒畅。
只是毛线刚起针，就听到正在溜冰的瑛瑛“哎哟”一声，人跌到在花坛边。
她吓了一跳，连忙收拾好针线包跑过去。孩子溜冰的时候摔倒了，是她没有看好。
瑛瑛是刚刚看到了下班回来的周叔叔，想给周叔叔展示自己学会了溜冰，正要溜过去，谁想到没溜上两步，溜冰鞋踩到地上一根小树枝，就摔倒了。
周嘉和直接从做隔断的绿化带跨过来，把瑛瑛抱起来，“没事吧？”
瑛瑛哭丧着脸，“唔唔”两声，指指自己的嘴巴。周嘉和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手绢，瑛瑛张嘴吐了口带血的口水来，一颗小门牙就在里面。
“哇——”牙齿被摔掉了！
她张嘴哭两声，忽然察觉到门牙没了漏风，摔成个豁牙巴说不定多丑呢，吓得她赶紧捂住嘴，也不敢再哭。
周嘉和只能好声好气地安慰她，“瑛瑛你最近在换牙对吧？门牙掉落很正常的，张开嘴让我看一看有没有伤口。”
瑛瑛知道周叔叔是医生，只好张大嘴巴给他瞧。他看过，确实门牙本来已经松了，摔这一跤就是加速门牙掉落而已，也没什么伤口，平时稍加注意就好。
但他还是给陈郁文打了个电话。
陈郁文刚开始本来也着急，但一听他解释，又渐渐放下心来。瑛瑛的门牙确实有些松动，算着时间该换牙了，只是没想到会摔掉下来。
幸好家里还有吴姐在，不用太麻烦周教授。她道谢过后，这才收拾着准备回家看看孩子。
一推开门，瑛瑛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呢，手边还有一盘水果，根本没有刚才在电话里哭哭啼啼的样子。
见到妈妈回来，她赶紧从沙发上跳下来，张嘴想笑，但惦记着自己说话漏风这回事，又硬生生给憋住了。
溜冰鞋是她买给孩子的，陈郁文也说不出来什么教训的话，所幸没有受伤，只能点点她的脑袋，“牙齿还痛不痛？膝盖摔痛没有？”
瑛瑛赶紧摇头，她把护腕护膝戴得好好的，一点也没受伤！
“张开嘴巴，给妈妈看看。”
瑛瑛乖巧张开嘴巴，除了门牙空荡荡的，其余地方都还好，但陈郁文还是警告她：“开始换牙了，就不能天天吃糖。每天都要认真刷牙，必须刷够三分钟，知道了吗？”
“知道了！不能用舌头去舔牙龈对不对？”这是周叔叔刚才告诉她的，只有忍住不去碰牙龈，新的牙齿才会长得整整齐齐。
陈郁文点点头，算是暂时放过她，“你的门牙呢？妈妈给你放到门框上去。”
她把包着牙齿的手绢递给妈妈，陈郁文一看就头疼，就算她对奢侈品不熟悉，也知道这块手帕价值不菲。
怎么就拿给孩子包门牙了呢？回头买个新的补给周教授，待会儿也得好好去谢谢他，老是麻烦人家。
“妈妈，门牙为什么要放在门框上呀？因为名字里都有个‘门’吗？”瑛瑛仰头看着门牙被放在阳台门框上，围在妈妈腿边叽叽喳喳的。
陈郁文被她的童言童语逗笑了，“这只是一个习俗，上牙要放在高的地方，下牙放在低的地方，这样新长出来的牙齿就会很整齐漂亮。”
这之间有什么关系？瑛瑛没想明白，但她把今天的经历写进了周记里。
刘老师表扬她，说她的作文来自于生活，充满对生活的观察和思考，今天发生的事就是一个很好的素材。
晚上在餐桌上，瑛瑛才体会到掉牙的痛苦。菜是中午就买好的，没想到下午会摔掉了门牙，她只能对着桌上的红烧排骨流口水。
原来掉牙这么痛苦！她对着满桌子的美味饭菜，却不能下筷，陈郁文乐死了，故意逗她：“瑛瑛，你还要掉20颗牙齿噢。”
瑛瑛吓得赶紧捂住嘴巴，那岂不是满嘴牙齿都会掉光，成为一个瘪嘴的小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