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郊游野餐
走出家属楼，陈春芳使劲跺跺脚，把鞋上的灰尘都拍下去，“妈，赶紧走，没看到人家一点都不欢迎我们吗？”
“还说什么甲醛吸多了要得白血病，看一眼她的房子，还能少她两块肉不成？”
罗芬摇摇头，老头子这个大女儿，好像和以前还真有点不一样了，脾气大得很，惹不起。
听着屋外的动静，瑛瑛才小心翼翼从房间里出来，手上还拿着家庭作业找借口，“妈妈给我签字。”
陈郁文刚清理完那母女俩留下的一地果皮，拿过作业本，仔细检查过后，才在最下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妈妈，字写小一点！”瑛瑛垫着脚尖凑在桌边，看见妈妈的字迹又开始龙飞凤舞，简直快把作业本下面的空白部分占去一大半，忍不住出声提醒。
老太太和陈春芳出来搅和一通，陈郁文心情不好，写字张牙舞爪的毛病又冒了出来。
但名字已经签好，她只能摸摸瑛瑛的脑袋，“下次，下次妈妈一定记住。”
瑛瑛知道自己刚刚在客人面前说错了话，不敢跟妈妈耍小脾气，鼓着小脸蛋收好作业本。
把作业放回书包里时，瑛瑛伸出小脑袋来，“妈妈，今天我可以得到一朵小红花吗？”
陈郁文放下手里的工作簿，“今天的小红花要被扣掉。”
“为什么？！”瑛瑛瞪大眼睛，她只差一朵小红花就凑够十朵，就能让妈妈奖励她一次了！
“你自己想想。”
瑛瑛知道妈妈是惩罚她刚刚在客人面前炫耀，瘪瘪嘴巴，“那妈妈不可以扣掉我的零食，我们星期五要去郊游呢！”
幸好星期五可以去郊游，能够弥补她受伤的小心灵。
“那妈妈给你买三明治、草莓奶昔和蛋挞去吃好不好呀？”陈郁文向来把惩罚与奖励分得很清楚，瑛瑛要去郊游，她当然让孩子玩得痛痛快快。
她说到做到，星期四下午，她就带着瑛瑛去了步行街。
这一片是最繁华的商业区，临街开满各式各样的餐厅。胡桃木的餐桌，铺上红白相间格子桌布，还有银光闪闪的刀叉，店里放着瑛瑛听不懂的英文歌。
瑛瑛还是第一次去西餐厅，她特意让妈妈给她换上粉色的蓬蓬纱裙子，还背上小挎包。
自己站在吧台前，把心底练习很多遍的话说出来：“你好，请给我一个鸡蛋培根三明治和四个蛋挞、一个提拉米苏，麻烦再帮我打包一下，我明天要去郊游！”
草莓奶昔不容易保存，明天带去郊游肯定放坏了，瑛瑛决定带一杯可乐，再带一杯白开水去。
自从跟着来到深市，高乐高就迅速失宠，可乐成了瑛瑛最喜欢的饮料。但是妈妈说可乐喝多了会变成豁牙，不让她多喝的。
“小朋友，三明治要什么酱呢？”
什么酱？妈妈没跟她说过三明治还分各种酱料呀！点餐出现意料外的状况，让瑛瑛有点小紧张，她下意识就想回头寻求妈妈的帮助。
但陈郁文只朝她鼓励地笑笑，没说话。上辈子瑛瑛太内向了，用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社恐”，和陌生人说话都会脸红。
出门吃饭，一定是吃她最熟悉的饭店，直到吃腻才会换下一家。
服务员一看她人还没有柜台高，一本正经点餐的模样可爱极了，忍不住笑道：“小朋友，我们有沙拉酱、番茄酱和黑胡椒酱噢，你想吃哪一种都可以。”
原来酱料是指这个，瑛瑛明白了，犹豫半分钟后，终于下定决心，“要沙拉酱吧！”
瑛瑛还把自己的便当袋递给服务员，让她们把点的餐放进便当袋里。
这是妈妈刚刚才在商场里给她买的，素色格子底印枫叶纹的，打个结，就和日本电视剧里的便当袋一模一样！
除了便当袋，妈妈还给她买了一张桌布，她和小伙伴们就可以把桌布铺在草地上，大家坐在一起野餐。
一想到一堆零食摆在桌布上，堆成小山的模样，瑛瑛就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妈妈，我点好了！”提着便当袋跑过来，瑛瑛兴冲冲的，语气里满是第一次自己独立点餐的兴奋。
“妈妈刚才都看到了，瑛瑛真棒！”陈郁文把女儿抱起来，亲亲她的额头。
瑛瑛趴在妈妈怀里，有些害羞，不就是个简简单单的点餐嘛。
星期五一大早，学前班所有小朋友都在校门口集合，等老师清点过人数后，才一个个排着队上巴士车。
他们今天要去城郊的植物园玩，早上参观植物园和博物馆，听工作人员给她们讲解，中午自由活动加野餐。
小朋友们还是按着班上的位置排排坐，瑛瑛不得不和好朋友萱萱分开，和同学庞小白坐在一起。
“我今天带了月牙湾的三明治噢，你要和我一起野餐吗？”车上的同学们都兴奋得叽叽喳喳，瑛瑛一坐下，也跟同桌说小话。
徐美兰知道儿子要去郊游，本来准备大手笔给全班小朋友都买肯德基全家桶的，她总觉得儿子不爱跟同龄人打交道，这样不好。
但是庞小白嫌麻烦，没要。
他连自己的零食都懒得带，包里放两根能量棒，背个水杯就上车了。
但现在听到小同桌这么叽叽喳喳的，和范萱萱隔了条走道都在讨论，交换零食，他好像也觉得有点意思了。
“可是我什么都没带。”庞小白摊摊手。
“那你也太可怜了！你吃我的蛋挞吧，我买了四个，还有小蛋糕。”瑛瑛震惊，怎么会有人只带水杯去郊游呢，妈妈给她买了这么多零食哎！
“我们四个可以坐在一起，到时候你就不怕没有零食吃了。”她指指坐在另一边的小鹏和萱萱。
庞小白无所谓点点头，另一边的小鹏鼓鼓脸，嘴巴翘得老高。他才想和瑛瑛坐在一起呢，庞小白怎么一点也不领情。
大巴车终于在植物园广场停下，六月中的太阳很猛，瑛瑛一下车就撑起妈妈给她准备的遮阳伞。
本来陈郁文也没想到这些，是那天从商场路过，瞧见洗护店打出来的广告，这才想起应该给女儿防晒。
上辈子瑛瑛不爱出门，一身皮肤雪白雪白的；灵灵就爱出去玩，嫌被晒黑了肤色不均，索性去美黑。
两个女儿性格南辕北辙，连肤色也都一白一黑。陈郁文说不出哪个好看，觉得两个女儿都是最漂亮的，但不论肤色黑白，最基础的皮肤健康是很有必要的。
除了年轻的时候用工资买过一点雪花膏，陈郁文一辈子就没用过护肤品，更不懂防晒。
生意上不那么繁忙后，陈郁文经常和朋友们开着越野去西北玩，多去几次，皮肤却被西北紫外线极强的日光晒伤。
跑了好几趟医院，粗糙了一辈子的人，终于在皮肤医生的建议下开始用防晒。
深市夏天太热，她怕瑛瑛从阳城过来不习惯，早早给女儿准备好遮阳伞和儿童防晒霜，在今早出门前就给她脸蛋和胳膊都涂上。
瑛瑛刚把小熊遮阳伞撑起来，萱萱就连忙挤过来，“我也要遮，太阳晒死我了！”
两个好姐妹手牵着手，躲在一把小伞下，旁边有的女生瞧见她俩，“切”了一声。
娇气。
庞小白一改刚才在车上的昏昏欲睡，一下车就精神抖擞到处逛，偶尔看见稀奇的或是喜欢的植物，他就用脖子上的数码相机拍下来。
他戴着鸭舌帽和墨镜，但是没人敢说他娇气。
庞小白家很有钱，班上同学都知道的。上次儿童节，学前班的水管被外面施工的铲车挖断，水管爆炸，厨房原先准备的小点心都没法做了。
是庞妈妈让员工带了自助餐过来，琳琅满目的小甜品摆满长方桌。大家这才知道，原来庞小白妈妈是开餐厅的，深市最豪华的西餐厅就是他妈妈开的。
只有后面插班进来的瑛瑛不知道，她还以为庞小白连郊游都没零食吃，肯定生活得很可怜呢。
午餐时间到，瑛瑛选了一块树荫下的草地，铺开野餐布，让小伙伴们把自己带来的零食全部倒在桌布上。
范萱萱带了寿司和草莓蛋糕，小鹏带了肯德基，只有庞小白包里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吃同学的白食，庞小白半点也没不好意思，还拿数码相机给瑛瑛看他刚刚拍的照片。
瑛瑛看得很羡慕，上次在海洋公园的拍立得，虽然人照得好看，但是拍景色就是黑乎乎的一片，连以前家里的傻瓜相机都比不上。
这个数码相机拍照就好清楚，连小植物背后的细小绒毛都拍得清清楚楚。
一大早，铭源办公室里，冷羽和球球刚把自己的设计稿拿出来，放在办公桌上的大哥大就忽然响了起来。
陈郁文一手拿着设计稿继续看，一手接起电话。
冷羽和球球都在等陈总的审核意见，但等了好半天，都没听到陈总说话，抬起头一看，才发现陈总皱着眉，脸色很不好看。
陈总很少有这么难看的脸色，她俩互相对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听着电话那头的咆哮，陈郁文没有把家丑宣扬到职工面前去的打算，强忍怒气，“我现在有事，回头再给你打电话。”
一定是老太太和陈春芳回去，在陈方面前搬弄是非，他才这么急吼吼的打电话过来，劈头盖脸地骂她。
不然，之前这小半年，哪见他过问一句半句的？
“你赶紧给我滚回来，你在外面干什么丢脸的事，还带着瑛瑛，是生怕不把孩子教坏吗？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净了！”电话那头的陈方简直怒不可遏。
然而陈郁文只说：“我做了什么丢脸的事？赚钱是丢脸的事吗？”
上辈子陈方想从她这里要钱，就堆出一幅慈父的样子来，轻声讨好她。一旦不如他的愿，他就要摆出长辈的架子来压她，哭天抢地地说她“不孝顺”。
怎么管她要钱的时候，不嫌这钱丢脸呢？
电话那头的陈方被问住，从没想过大女儿竟然敢这么顶嘴，他还要再骂，听筒里只传来“嘟嘟”忙音，陈郁文早就挂断了电话。
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在门外喘口气，才重新进入会议室拿起设计稿，“我们继续。”
干什么都没有赚钱香。
先前的模式已经很成熟，设计稿没有半点问题，陈郁文只说：“我思考过成本和供应的问题，现在厂里面确实成本比较高，而且另外两个城市礼盒的订单追加起来，产能可能也跟不上。”
“综合考虑，我们还是把订单交给其他厂家吧。但是办公用纸的大头订单，还是留在天蕴。”
没有天蕴印刷厂，铭源也很难如此快就走到这一步。
虽然利润比较高的城市礼盒交给其他厂家做，但已经成熟的办公用纸和笔记本等生产，还是留给天蕴，这属于细水长流的利润，一样能支撑印刷厂的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