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买房投资
在香港痛痛快快玩了两天，陈郁文考察了香港市场上流行的文具设计，带着几乎乐不思蜀的瑛瑛和大包小包礼物，终于回到深市。
港深之间距离很近，实在说不上舟车劳顿，一下船，母女俩也不用休息，先奔去边秦家。
昨晚陈郁文接到边秦电话，说是在香港回归的第二天，市里的领导来商场视察，看到他们的巨幅海报，大为赞赏。
海报是庆祝香港回归的主旋律，应景又充满设计感，在得知铭源是刚刚起步的小型企业后，领导当场就表示，要加大对有社会责任感企业的扶持力度。
起先电视台的报道已经打开一定知名度，现在一经领导讲话，订单更是从珠三角各处飞了过来。
还有广州的客户特意找上门来，想请铭源设计一个广州城市礼盒，由他们负责销售。
陈郁文也没想到一个海报广告，竟然能起到这么大的连锁反应。接到电话后，她当机立断，再加大广告的投放力度。
但这次不搞巨幅海报，这个新鲜事很快就会被其他厂家和商场学去，她设想的，是公交车身广告。
公交广告，被称为城市的流动广告，成本低但宣传力度大，符合他们的产品定位。
这两天在香港，她也没闲着，仔细观察过香港的有轨电车和城市巴士。电车在城市繁华街头穿梭，再配上复古的车身海报，一下子就把人拉回上个世纪的旧时光，还有外地游客特意乘坐电车观光，就是为了这独有的体验。
香港能做的，深市照样能做。
一见面，陈郁文就把手上的袋子扔到边秦怀里，“自己拿着。”
边秦也不生气，一抖怀里袋子就哗哗的响，“哟，这么多啊。”
全是陈郁文给他带的摇滚唱片，有些外国乐队的唱片，内地不太好买，都得跑去香港买。这时候香港乐坛如日中天，是整个东南亚娱乐圈的流行风向标之一，全世界最新潮最流行的音乐，都在这里汇集，再打上香港的烙印。
她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牵着瑛瑛往前走，“公交公司联系得怎么样？”
边秦食指和大拇指并在一起捻了捻，“要这个。”
公交公司是国营，中层小领导胆子肥得很，边秦拿着合同上门去谈广告，张口就要送礼和回扣。他哪怕是看惯了国营企业里的损公肥私，还是忍不住咋舌。
乖乖，什么叫狮子大开口啊，他算是见识了。
陈郁文挑挑眉，毫不意外。这种小领导，手里有点权力，恨不得把官威耍到十足十，铭源这头肥羊送上来，肯定要被狠狠宰两刀的。
但是没办法，谁让他们是求人的。上辈子她认识做工程的朋友，更是卑躬屈膝，人家一个电话打过来，你就得赶过去开钱付账，还得负责把全场的气氛热起来。
凭什么给别人当孙子呀？就凭别人手里有权，说不给你批项目，就不给你批，真能卡死人的。
“没事，只要不太过分都行，我们要尽快把广告合作权谈下来。”
至于具体怎么操作，是去按摩洗脚还是夜总会，那就看边秦自己运作了。女儿瑛瑛还在一边，她是不会把这些东西说出来的。
深市现在还没有地铁，普通市民出行全靠自行车和公交。有些开往郊区和偏僻地方的路线，就不用承包车身广告，只挑繁华路线和旅游专线就行，节约成本。
陈郁文一边说，一边拿打印出来的照片给边秦看，那全是她这几天拍的香港巴士和电车照片。她摄影技术很一般，但衬着红色英伦复古车身和流星般灯光璀璨的夜景，竟然也很有电影的氛围感。
“就结合城市礼盒，打造城市主题专线，第一个肯定是香港，主题还是庆祝香港回归。”
“接着可以考虑我们本市和广州，设计还是交给球球，冷羽这段时间恐怕忙不过来。”
冷羽负责设计广州和澳门的城市礼盒，车身广告设计更近乎于海报，适合球球发挥她独有的文艺风格。
想到铭源的广告能随公交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陈郁文微微有些兴奋。
边秦对巴士和电车司空见惯，但从没想过能在这上面打广告，还能这么有美感。
看着陈郁文拖着行李箱，昂首阔步往前走，他摇头笑笑，这人去一趟香港，怎么跟打了鸡血一样。
在他家楼下，陈郁文停住脚步，买了几斤新鲜水果。喝了边妈妈好几天的乌鸡天麻汤补脑，她总得拎点东西上门感谢。
边妈妈知道儿子的合作人今天要上门做客，从中午就开始准备饭菜，买菜、剥蒜、煲汤，把边爸爸指挥得团团转。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老火靓汤的味道，瑛瑛夸张地吸吸鼻子，“好香呀。”
这一声简直夸得边妈妈心花怒放，小孩子说话是最真实的，不掺半点假。她辛辛苦苦做这么一早上的饭，不就是为了让客人吃得高兴吗？
再一看，瑛瑛穿着公主裙，脑袋上绑着粉色蝴蝶结，斜跨一个小熊背包，真是宠得跟个小公主一样。
边秦不肯结婚生孩子，边妈妈盼孙子简直跟盼星星盼月亮一样，一见到这个年龄的小孩儿就笑：“这是瑛瑛吧？来来来，让阿婆抱你，真是太可爱了。”
外出旅游一趟，瑛瑛胆子增长不少，对着生人不再像以前那么害羞，反而抱着边妈妈的胳膊，主动打招呼：“阿婆好，我和妈妈来看阿公阿婆。”
“真乖，这孩子怎么教得这么好。”边妈妈简直笑开了花。
起先听儿子说，他的合伙人是个女人，她还忍不住担心，独身女人出来打工，怎么看怎么不靠谱。但现在一看到瑛瑛，孩子礼貌又乖巧，都说孩子是家长的镜子，能教出这样的孩子来，当妈妈的肯定错不了。
饭桌上，陈郁文把自己带的礼物一一拿出来，给边妈妈的是一个小包，边爸爸的是一件衬衫。
边妈妈手上摩挲着小包，光从皮质就知道这包价格肯定不便宜，笑着说：“哎哟，我们这个年纪哪里还背包噢，要被别人说是老妖怪的。”
瑛瑛原本在埋头和红烧排骨作斗争，听到这话，抬起头来，“阿婆一点都不老噢，这个包是我给阿婆选的，阿婆背上真好看！”
陈郁文几十年没下过厨房了，重生之后厨艺也跟着倒退，瑛瑛吃到边妈妈做的拿手好菜，恨不得吃下三碗饭，小嘴也跟着变甜起来。
只要是爱美的女人，不管哪个年纪都喜欢听别人夸奖，更何况这话是从童言无忌的瑛瑛嘴里说出来，边妈妈一颗心简直熨帖极了。
边秦正戴着手套给瑛瑛剥虾，听到这话看她一眼，这个小不点，真是比他这个亲儿子还孝顺。
这么想着，他把剥好的虾在瑛瑛面前晃一圈儿，放回自己嘴里。
瑛瑛原本都张开嘴巴等待叔叔的投喂，谁想到边叔叔竟然这么小气，把虾仁儿放进他自己嘴里！
她鼓鼓脸，故意道：“叔叔，你说要用工资买摩托车，什么时候带我去骑摩托车啊？”
话刚说完，两道目光就跟x光线一样扫射过来，一道来自陈郁文，一道来自边妈妈，他吓得手里的虾仁儿都落在了碗里。
这孩子瞎说些什么！
“秦秦，你准备干什么来着？”边妈妈连汤都不喝了，放下汤匙两眼盯着儿子。
陈郁文则别过脸去闷笑两声，她早就劝边秦买房子，他不听，还是边妈妈说话管用。
“就准备……换个车开开啊。”边秦话说得理不直气不壮，他驾驶证拿了几年，只有一个破二手桑塔纳，自己开出去都嫌丢人。
最近他从铭源里抽成不少钱，准备换辆新车。太贵的商务车买不起，他就打起摩托车的主意。
那么多摇滚老炮都开摩托车，他也想弄个同款来玩玩。开着摩托车招摇过市，放着摇滚乐，再把喇叭音量调到最高，多帅气啊。
儿子大了，边妈妈不好在客人年前教训他落他面子，只瞪他一眼，转头轻言细语对陈郁文说说：“小文呀，阿姨是相信你的投资眼光的，不然也不能办起来这么大的事。你跟阿姨说说，最近搞什么投资比较好呀？”
那个巨幅海报，经过电视报道已经迅速在深市出名。边妈妈原本还不太同意儿子从保险公司辞职，但这个广告一出来，就连她们单位的老姐妹们都知道，狠狠为边妈妈长脸，她的想法也就不知不觉悄悄改变了。
正在喝汤的陈郁文斜了边秦一眼，这人就是爱玩，要是实在劝不动买房子，她也就随他去了。毕竟钱是他自己挣的，该怎么花怎么花，她也管不着。
但边妈妈辛苦一辈子，不仅得为幺儿着想，还得想想孙辈怎么打算呢。
边秦脱下手套，又拿着一个剥好的虾仁逗瑛瑛，“乖，你跟叔叔说，你妈妈悄悄做什么投资了？”
他纯属开玩笑，天生就喜欢逗小孩子，也就瑛瑛脾气好，不会被他逗哭。
谁想到瑛瑛脆生生道：“买房子呀！”
买房子在任何时候都是一件大事，边妈妈的眼神立马就变得更热切了，喜笑颜开道：“小文这么争气呀，在哪里买的房子呀？”
“松江路，银|行按揭贷款，手续刚办完没几天，还没来得及看家具呢。”她这次去香港，也抽空订了一批家具，不过多是落地灯地毯桌面摆件等小东西，快递打包，到时候一起邮寄过来。
“哟，怎么买在松江路，阿姨还以为你要往市中心买呢。”这年头还是市中心的房子最抢手，多少人在老房子里面住了好几代，就是舍不得市中心的方便。
但现在所谓的市中心，很快就会被其他逐渐发展起来的商圈所取代，老城区反倒发展迟缓，直到棚户区改造才渐渐变得现代化。
陈郁文摸了摸瑛瑛的脑袋，“上学方便，小区环境也不错，可以跑步游泳。”
小区里面有配套的室内游泳池，这也是她定下这套房子的重要原因。上辈子她爱跑步登山，但运动不规律加上体重基数大，膝盖损伤严重，到老了不得不放弃跑步登山，只能游泳。
至于瑛瑛，则是个彻头彻尾的宅女，死活不肯出门，更不爱运动，学校体测跑八百米能要了她的命。这辈子，她一定督促着瑛瑛从小就养成科学锻炼的习惯。
“松江路离航天小学近，学区房嘛，阿姨你看航小的赞助费一年跟着一年往上翻，周围的房价肯定也要上涨的。”
“落户在这个片区，等瑛瑛读完小学，到时候不管是直升航天中学，还是去片区内的公办学校，都很方便。”
陈郁文早在买房子的时候，就想好小学和初中了。有樊老师这条路子在，又已经准备好赞助费，读航天小学几乎是板上钉钉的。航天教育集团的初中部就在航小旁边，教学成果同样出色，优秀的小学毕业生可以直升初中。
但如果瑛瑛不喜欢私立中学的氛围，也可以就近入学公立重点中学。不管哪一条路，她都为女儿铺好，只等女儿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努力。
边妈妈这么些年来一直盼孙子，却从没想过学区房的事，听了陈郁文的话一想，简直急得火烧眉毛，“啪”的一声，筷子打在儿子手背上。
连孙子的房子都没准备好，就想着玩摩托车，拉倒吧！
连女朋友都还没有的边秦：？？？
第二天一早，陈郁文又从旅游状态调整成工作状态，准备开启新一天的工作。
年轻就是好，工作怎么连轴转都没问题，再怎么折腾，睡一觉起来又是精神满满。
冷羽哈欠连天端着杯黑咖啡过来，她昨晚又熬夜搞设计，眼下挂着黑黑的眼圈，熬夜是她从学设计以来就养成的习惯。
只要灵感一来，就算半夜也得从被窝里爬起来赶稿子，何况陈总工资开得这么高。
热水一加，黑咖啡苦中微酸的气味在办公室弥漫开来，冷羽小酌一口，苦得她一个激灵。
这玩意真不是人喝的，可是陈总说黑咖啡提神效果最好，而且还能去水肿，冷羽就跟着陈总喝，至于边经理，是天天冰可乐不离手的。
从走廊尽头的水房绕过来，才瞧见陈总正站在办公桌前给植物浇水。
办公室门口摆了张三层小花架，上面全是陈郁文和冷羽买回来的花花草草，办公累了，就来浇浇水修剪枝叶，全当放松身心，清新空气。
刚开始边秦还想在办公室抽烟，陈郁文瞧见他竟然朝盆栽里面弹烟灰，气得她用鸡毛掸子把他给扫出去。
她虽然自己偶尔抽烟，但只要室内有不抽烟的人，她是绝对不动打火机的。
“要抽就去楼下抽，印刷厂这么大个院子还不够你抽的？”
边秦不服气，但是冷羽球球陈郁文三个女人联合起来，他只能少数服从多数，没事就在办公室里感叹“阴盛阳衰”。
在办公室里嚷嚷几天，他领着个男徒弟进来，“阴盛阳衰”论终于停歇。上次商场促销的兼职大学生小黄，干完活后觉得铭源待遇优厚，转头就上门来毛遂自荐。
招到一个大学生，边秦还挺得意，整天在办公室三个女人面前嘚瑟，“咱们这业务部得办起来了。”
他最开始想招人手时，想的不是去人才市场找一个，而是给自己在保险公司带的徒弟打了个电话。
他以前是保险公司的金牌销售，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升小组长。徒弟是他进公司两年开始带的，平时“师父”喊得极为亲切，散伙饭上，一个大男人喝醉酒还哭了。
谁想到他打过去，那边接线员接起电话来，“你找程组长呀？程组长开会去了，等会再打过来吧。”
保险公司新招的业务员不认识曾经的边组长，只认识现在的程组长。
当初在散伙饭上，徒弟还拍着胸脯跟他一起臭骂经理傻x，回头就抱紧经理大腿当上小组长。
挂掉电话，边秦“嘿嘿”笑两声，算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还能拦着不让别人向上钻营？
他没跟任何人说这件事，当天就打电话叫小黄上门来面试，他亲自挑人。
陈郁文这次没用鸡毛掸子抽他，业务部确实繁忙，和公交公司对接车身广告、银行贷款这些都得边秦和小黄去跑。
小黄是个干净的年轻人，打上领带夹起公文包，斯文又体面。不过具体业务怎么上手，还得边秦慢慢教，大学生的名号说出来是好听，但社会经验就跟白纸一样，不清楚那些弯弯绕绕，连门朝哪边开都找不着。
这天上班前，陈郁文把公司四个人召集起来开会，“咱们接下来，边经理和小黄先去对接公交车身广告，偏僻路线不要，又脏又旧的公交车也不要，不能让公交公司得了便宜还卖乖。”
“球球就负责车身广告设计，多看看香港和外国成熟的案例，争取一次就做好。”
“小羽继续跟进城市礼盒，我昨晚想了想，礼盒包装本身也能成为一个小礼物。”
一听这话，冷羽就知道陈总肯定又有新的想法了，立马拿出笔记本开始奋笔疾书。
陈郁文把草图拿出来，她当然不会绘画，是昨晚突然有了想法之后，拜托瑛瑛帮她画的。
自从帮妈妈画过一次肖像后，瑛瑛就对绘画感兴趣起来，这几天买了不少画笔和颜料，就等着放暑假后去上绘画兴趣班。
进入七月，学前班马上就要放暑假，瑛瑛已经是一个预备役小学生了。
陈郁文把女儿的画用磁铁贴在白板上，以便展示，“我们的礼盒包装设计很精美，成本也不低，很多顾客光是冲着包装就会购买。我觉得既然顾客这样看重包装，不如我们在包装上再下点功夫，比如把包装设计成拼图的式样。”
“这样顾客不仅有礼盒内部的小礼物，还能收获一幅拼图，而且设计还能更精美一点。”
陈郁文语速很快但条理清晰，噼里啪啦一通说完后，办公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边秦是员工里面资格最老的，他当然要第一个发言，而且提出的问题正中要害，“这样一来，成本就高了，而且我们现在不适合涨价。”
顾客已经接受了香港城市礼盒的定价，要是后续推出的其他礼盒涨价，那让之前购买的顾客怎么想？这不是厚此薄彼嘛。
陈郁文这次没有反驳边秦提出的异议，她指尖在办公桌面上敲敲，一时没有说话。
“那就换个报价低点的厂家吧？我们现在的制造成本好像比市面上都要高一些。”
小黄今早是头一天上班，急于在师父和老板面前表现自己，谁想到这话说出来，设计师冷羽姐赶紧朝他摇头。
新来的小黄还不知道，铭源最开始是从濒临倒闭的天蕴印刷厂做起来的。他们和天蕴一直以来都是合作关系，为了照顾厂里的女工们，价格也就象征性地谈一谈，不会压得太低。
小黄冷不丁把这件事拿出来说，难免有些尴尬。
边秦倒没什么，他平时和厂里女工打交道不多，何况在做生意这方面他是利益至上的，觉得小黄的建议其实很可行。
他朝着陈郁文挑挑眉毛，她立马就心领神会，给他个眼神，表示这件事她需要思考一下。
这女人竟然还有优柔寡断的时候，边秦摇摇头，把文件收回办公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