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孩子，请别哭泣

    张雷家。陈标和索迪押着张雷进了屋，张志龙问道：“你那天晚上穿的衣服呢？”“床底下。”张志龙很快从床底下搜出了两件一模一样的白色短袖，装进了证物袋。“你杀人用的那把刀呢？”“我在罗忠接我之前就扔到逃跑的路上了。”“走！带我们去找！”杜海洋边开着车边问：“咱们是从开始勘查的地方开始找还是从水泥厂往回找？”张志龙问张雷：“你扔掉包装壳后多久又扔掉了刀？”“不到一根烟的工夫。”“你们都还记得找到包装壳的地方吧？顺着那里往水泥厂那边三百到五百米的地方。”

    又回到了案发现场，张雷指着东面说：“那天晚上罗忠就是在宏丰水泥厂东门接的我。”又往水泥厂东面走了约四百米，张志龙在不到十米的两个地方分别发现了血手套和带血的双刃刀。这时张志龙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下子齐了！把张雷带到审讯室里等着，你们看着。”

    回到局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张志龙一手提溜着四个证物袋，对押解着张雷的陈标和索迪说：“你们先上去！”来到陈颖的宿舍门口，张志龙敲着门：“陈颖，来活了！”打开门后，一身正装的陈颖见到张志龙拿着四个证物袋，面露笑容：“看来你干得不错！”“瞧你说的，这么快就急着代替我师傅领导我啦？”“你呀，一给你笑脸就没正形。”“中午之前能出结果吗？”“你要是只检验dna肯定没问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病退前局里就有不破案所有人都不能回家的纪律，包括我们技术警察。这个时候，王妍和郑大姐肯定还在实验室里打盹儿呢。怎么了？你有别的安排？”“昨天夜里，我那几个弟兄就都没休息好。还要带着嫌疑人去交通队里辨认现场和审讯，完事儿了我还想给受害人家属搞点小范围募捐，他们家没劳力了，以后会很难过。这一说下来，破案了事情也不会少。”“嫌疑人都抓到了，这话当然好说。我们师徒四个都去郑大姐那里把摊儿，你安排好了就休息。鲁局那里你不用担心，实验室里安排好了我去打招呼。”

    陈颖师徒带着午饭叫醒了休息的侦查员们。“谢谢颖姐！谢谢陈老师！谢谢！”感谢声不绝于耳，陈颖和三个徒弟面露笑容。陈颖对张志龙说：“我跟交通队那边也打好了招呼，你们吃完饭了可以直接带着嫌疑人过去。”张志龙拿着一份饭说：“我得给嫌疑人带过去，免得又惹一身骚！”张志龙叫醒了留置室里的张雷：“张雷，起来吃饭了！一边吃饭一边想想，待会儿怎么交待，好好想想自己做的事情值不值！”

    交通队车场里，杜海洋做着笔录，被押解着的张雷坐在陆文益车的后座上交代着自己的作案经过。张志龙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抢钱也是要被抓要坐牢的，为什么要杀人？”“我扎了他两刀后，那个司机要逃跑，我害怕他举报我，情急之下，就照他脖子上划了两刀。”“你真是个蠢货！你不知道任何违法犯罪行为都要负法律责任吗？你这两刀，不光让自己失去了最多十年有期徒刑轻判的机会，还让一个儿子永远失去了自己的父亲，还让你的父亲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儿子！你杀人前就没想过吗？罗忠和你是同学，你为什么不在他的修理铺好好干活来养活自己？你抢劫搞来的钱能让你安心过一辈子吗？这些问题你在作案前没有想过吗？”听完张志龙的一通训话，张雷无言以对，低下了自己的头。

    鲁建国办公室里，张志龙对鲁建国说：“叔，您知道，我母亲去世后立志当警察就是为了保护千家万户的安宁，我是最崇拜我爸的，每当看到儿子失去父亲和父亲失去儿子的惨状后，我心里就特别痛！别的同行们都说破命案有成就感，可这种成就感我身上几乎见不到！”鲁建国拍了拍张志龙肩膀：“孩子，这我懂！你母亲走后，我是除了你叔叔婶婶之外照顾你最多的人。你是一九九八年还在读警校的时候就开始实习了，二零零零年通过公务员考试正式入了警。五年的时间，你在陈华带领下学习进步得很快。所以陈华病退后，我就向领导请示给你提了大队长。按理来说，咱们当警察的都是不能挑案件的，可是我知道因为你父亲死在越南人手上，你就特别痛恨越南人。所以但凡涉及越南的贩毒案件我都尽量不让你碰，就是怕你因为情绪让自己和战友陷入危险。可是除了命案又有什么样的案子能让你满足自己的内心需要呢？”听到这里，张志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鲁建国又接着说：“有个话我还得再和你说一遍，不要以为就你一个人会难受。每当我碰到有人无辜受害或者正义感和同情心打架的时候，我也会难受。咱当警察的这种事情一辈子从警生涯怎么可能少的了？你不逼迫自己克服，行吗？”“叔，陈颖早上和您说了我想搞募捐的事情吗？”“我一上午就在忙你要募捐的事儿，局里上上下下我能活动到的地方，都被我要遍了。你看看够不够？”张志龙拿着钱终于露出了笑容，敬了个礼：“谢谢局长！说不定咱还能带出一个未来的刑警呢！”“你小子！”

    三大队办公室里，张志龙大喊：“兄弟们募捐了啊！有现金的都交出来，没现金的，待会儿和我一起去银行取钱啊！”陈雪打趣道：“龙哥你缺钱吗？我看你这哪像是搞募捐，完全是拦路抢劫嘛！”张志龙顿时脸色黑了下来：“你知道一个家没了父亲是什么意义吗？”陈雪收敛了自己的笑容，从自己钱包里掏出了五百块钱。陈颖这时也闻讯赶了过来，边掏钱边说：“大龙，小雪你知道她有点口无遮拦，你别太在意哈。中午给你们带饭前我又去银行去取了五千块钱，连我爸妈的一起！”张志龙有力地握了握陈颖的手：“陈颖，替我好好谢谢师傅和师娘！”

    陆文益家里，张志龙把募捐来的钱交给了陆文益的妻子。陆文益妻子和儿子陆小亮紧紧握住张志龙的双手，许久没有说话。张志龙搂住陆小亮，语重心长地说：“孩子，永远不要带着仇恨过日子。我们警察就是执法者，已经让杀害你爸爸的罪犯进入了法律程序，这个罪犯必定会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你如果想告慰你爸爸，你就得好好学习，好好照顾妈妈。如果你当了警察，你爸爸在天上会非常欣慰的，我也会在你考上警校后给你争取来我们市局实习和工作的机会。”陆小亮敬了个礼：“张叔叔，谢谢！”张志龙回了礼，又对陆文益妻子说：“嫂子，这些钱你先用着，前期的一些法律援助我们会替你安排好的。如果你找工作还是有困难，我向领导申请给你安排！”陆妻又紧紧握住张志龙的手，许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