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三大队办公室，张志龙布置着任务：“兄弟们，因为我的疏忽和急躁，延误了对案件的侦破，在此我做出检讨。现在我重新分配任务：我和杜海洋再去询问杨玉莲，以求突破；李涛带人去调查赵峰和钱晓娟的通话记录以及在本地的社会关系；周亮和派出所的同志去案发小区，找认识他们夫妻俩的邻居，尽可能调查清楚他们之间的矛盾。所有人员我请鲁局帮忙协调。杜晓雯，你还是去视频侦查大队协助追踪钱晓娟的下落。所有人一旦有消息就通知我或者杜晓雯。出发！”挨了鲁建国一顿批，张志龙不敢再怠慢，路上一再叮嘱杜海洋：“海洋，做笔录时别把关键信息记漏了。”

    来到杨玉莲家，张志龙见杨玉莲还没有平息下悲伤的情绪，便坐到杨玉莲身边劝慰：“杨阿姨，本来这个时候不该来打搅您的。可是我们有充分的依据怀疑赵峰是被钱晓娟给杀害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您什么都不说，赵峰就真的要冤死了。您不希望这样吧？”

    杨玉莲呆了许久，抹了一把眼泪，艰难地说道：“小张警官，我不光是痛。我恨小峰为啥不珍惜晓娟这样的好姑娘，更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管住自己的儿子。最让我弄不明白的是小峰确实对不起晓娟，可也完全没到杀人的那一步哇。”张志龙听完大吃一惊，虽然从警超过十年，办过因夫妻矛盾而起的杀人案也不少，婆婆这么向着儿媳妇说话的，他还是头一次遇到！张志龙继续问：“他们夫妻俩从恋爱结婚到现在，之间相处的情况您知道多少？”

    “小峰这孩子自从他爸在他大二那年去世以后就啥也不和我说了，直到三年前把晓娟这孩子领回来，说要结婚，我才知道他俩的情况。”“赵峰怎么和您说的？”“他就说是在上班的时候，在网上寻找客户认识的，算是网友和客户两层关系，其他的也没多说。”“您是怎么同意他们结婚的？”“小峰在他爸去世后就特别易怒暴躁，以前虽然也发脾气，但是没有像之后那样特别容易失控。看孩子这么可怜，我也不敢反对啊。”“赵峰脾气这么坏，钱晓娟是怎么同意嫁给他的？”“我带着小峰去晓娟她们岭南老家提亲的时候，没发现什么不对，晓娟她爸妈对小峰也很满意，我也就没多想。直到小峰婚后第一次出差，我把晓娟叫到我这儿来，晓娟把小峰这几年的所有情况都告诉我了我才知道。听完我才觉得，我这个母亲当的是太失败了，钱晓娟的的确确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嗯？阿姨，此话怎讲？”

    杨玉莲深深地悲叹了一口气，流着眼泪，哽咽地说道：“在小峰高考那年，他爸身体就很不好。因为他爸是越战的退伍老兵，在老山前线负了伤，也因此留下了后遗症。在小峰大二那年的六月份，他爸就因为后遗症发作突然去世了。”“那赵峰的期末考试不是没考好？”“肯定啊，从小到大，他学习刻苦，从来没有不及格过，而那次就有三门挂科。当时我一直以为受的是他爸去世的影响，直到那天晓娟和我讲我才知道原因。”“阿姨，您接着讲。”

    因为说到了最痛处，杨玉莲又是一阵难以抑制的哭声。直到张志龙倒了一杯温水，握住她的手，她才渐渐平息下来。过了许久，杨玉莲才慢慢开口：“在通知小峰回来奔丧的当天晚上，小峰正准备回宿舍收拾东西，就看见从高中就和他开始相处的前女友被一个白皮肤的洋人搂着上了一辆红色的法拉利。从此小峰见了红色，见了外国人就恨得牙痒痒。他爸下葬的时候，连骨灰盒上的国旗和党旗他都没让盖。回了学校后，他前女友满不在乎，还当众狠狠羞辱了他一番。”“这个伤害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一个月后放假回来，他就把家里所有红色的东西都扔了。我怕他乱来，就把家里剩下的最后一面党旗和国旗给藏在了我的衣服口袋里，因为那是他爸的信仰。后来趁着小峰没注意，我把国旗和党旗给送到了他爸的单位就没再拿回来。”“这么疯狂啊？”“晓娟那天还和我说，她特别喜欢红色。后来他俩第一次一起睡觉的时候，就因为红色的内衣内裤，俩人还没上床就大吵一架。晓娟这孩子哭着就出来了，晚上就和我睡在一起。我就和晓娟说，孩子，你和小峰这样相处会很委屈的，你还愿意接受他吗，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你得想好了。”

    张志龙不解，插了一句：“那他俩又是怎么在一起的？”“晓娟说，除了憎恨红色之外，小峰对她特好，啥事儿都依着晓娟。所以她特别喜欢小峰，根本都舍不得离开，所以晓娟把她红色的东西都处理掉后，小峰才告诉她为什么那样痛恨红色的原因。为了让小峰开心，尽快走出前女友的阴影，晓娟大小事儿都听小峰的，小峰喜欢啥样，她就怎样打扮。”“阿姨，那就奇怪了。昨天案发后，我咋听小区保安说，他俩老吵架呢？别人还说，钱晓娟说嫁给赵峰嫌委屈了？”“为了和小峰结婚，晓娟这孩子把岭南原单位的工作都给辞了，在咱们泉山一家专业对口的外企找到了新工作。直到去提亲的时候，我才知道晓娟她们家还有自己的家族企业她都没去干。后来他俩第一次吵大架的时候，晓娟怕小峰找到她又和她大闹，提前和我打了电话，确认小峰不在我这，晓娟才敢过来和我说。”“他们那次是为什么吵架？”“那天小峰先下班了，去接晓娟下班回家，恰巧就碰到晓娟单位新来的外籍主管在停车场拦住了她。而拦住的位置就在那个外国人的红色保时捷跑车旁边。当时小峰就怒了，把那外国人一拳就给打倒了。后来虽然小娟工作没丢，但是因为这事儿处处受排挤。好不容易对红色情绪缓和点，后来又为这事儿俩人经常吵得不可开交。”

    想到这里，张志龙似乎已经想到了昨天案发前后夫妻俩之间发生了什么，就尝试性问道：“阿姨，昨天的事情我猜猜，您看我说得对不对啊。”杨玉莲点了点头，张志龙继续说道：“我们在现场发现了麦当劳的包装袋，赵峰吃了之后可能因为看见红色触景生情，和钱晓娟又大吵起来，可能因为赵峰骂钱晓娟的时候说了什么触犯钱晓娟底线的词儿，也可能钱晓娟不堪辱骂推倒了赵峰，导致赵峰昏迷。因为她怕赵峰醒过来又和她大吵大闹，所以她和您打了电话之后就出去躲清静了。您赶到他们家后，发现赵峰昏迷不醒，就送去了医院。直到医生说赵峰已经死了的时候，惊动了我的法医同事，被医生报了案。我说得对吗？”杨玉莲啜泣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张志龙见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和杜海洋起身，离开了杨玉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