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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7章 知识碾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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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将这件隶书竖幅定性为捡漏而不是淘宝,漏在三处。

    其一、金正喜有“秋史”“阮堂”“礼堂”三章,各有代表,赏印不同,代表作品意义不同。这件作品上的赏章为“礼堂”——他最看重的作品。

    先说金正喜。

    金正喜,字元春,号秋史、阮堂、礼堂,出生于望族庆州金氏,李氏王朝末期著名人物。

    此人年轻时曾经游历中原长达八年之久,拜当时清廷的书法大家、金石学家翁方纲(著名学者、清四家之一)为师,又与当时的巨儒阮元,著名诗人陈文述等诸多名流为友。

    他在金石考证和阐释、注解、研究与宣传儒家经书方面,有着相当深厚的造诣。在书法方面更突出,创制出被后世追捧的“秋史体”,被闲国书界被誉为可以比肩东坡居士的“书圣”。

    其实,如果细研究所谓“秋史体”,本质上是“碑帖体”的书法化,讲究“枯、瘦、倔、筋”,究竟能否算得上独创一脉、开宗立派,还需商榷。

    当然,放在李氏王朝末期,以及清后期书法盛世不再的大环境下,他的“创新”还是不错的。

    无论名实是否相符,总之,他是十九世纪李氏王朝著名的书法大家。

    再说“三别号印章”。

    “阮堂”一章,是金正喜最早使用的印章,时间大约在24岁游历中原,到31岁回国任职礼曹参旨这一阶段。额,也就是他在中原游学时所用印签。

    “阮堂”,就是在“阮元堂下”的意思。由此可以看出,他当时对于巨儒阮元的崇敬之情。

    这一时间的印章,多出现在他的隶书和行书作品上,以及画作上,或出现在普通友人赠送给他的字画上做赏章使用。

    如果延伸来理解,也可以说,这枚印章留印的作品,多数为他年轻时自己的作品,或者说他不太看重的作品。

    第二枚印章为“礼堂”。

    “礼堂”印章的使用时间,大

    约在他30岁左右离开中原时,到他的人生最高点,兵曹参判(副二品),或者说第一次贬敵之前。

    这枚印章是专用收藏章,专门钤印于各种他认为非常珍贵的书法、画作、经典碑帖上。

    所谓“礼堂”,意思就是“礼敬之堂”,也就是说,这些作品应该被摆在高高的地方,让大家敬仰。

    喏,这件这是陈文述做诗,阮伯元手书的作品,就被他钤印“礼堂”。由此也可以看出,金正喜在世时,对这幅作品的喜欢。

    顺便也说说第三个别号印章“秋史”吧。

    当时的李氏王朝,庆州金氏、丰壤赵氏、安东金氏,在朝堂上三家鼎立,金正喜作为庆州金氏的代表人物之一,在党派之争中,他受到冲击,开始人生的第一次流配——在1840年被流配到离济州岛八十里的大静县。

    流配的日子,非常清苦,出生豪门望族、一路顺风顺水的金正喜,顿时觉得萧瑟的秋季来到,便给自己取了“秋史(韩文平假字,同‘始’)”这一字号。

    也还有另一说法,他觉得到了“开始他人生之秋的历史”——他流配时已经五十岁。

    不管哪种说法准确,“秋史”印章,基本上算得上他的“老年章”,自用章。

    三印章一对比,就知道“礼堂”赏章,可谓金正喜人生巅峰期所用的印章。

    这一时期,无论是他自己的作品,气象宏大,包罗深广,风格多变,还是他用此印章收藏的作品,无一不是精品之作。

    那为什么说是“漏”呢?

    那是因为,三印章研究诀窍,一直掌握在真正的古玩藏家手中,李承可不相信,这么个露天市场摊主,会知道这种“生僻”的鉴定知识。

    所以,它就是漏!

    李承认为它是“漏”的理由之二——这位闲国摊主未必就清楚,这件作品是两家合作精品。

    陈文述的诗学吴梅村、钱牧斋,博雅绮丽,在京师与杨芳灿齐

    名,时称“杨陈”,很有名气。他的《夏日杂诗》一共有六首,绝对算是上是陈文述的代表作。

    说一句废话,陈文述的母亲查氏,是金庸老先生的老姑奶奶。

    阮元,那就不用多介绍了,被“海内学者奉为山斗”,他的隶书,清末一绝。

    中韩关系中断百年,直至1992年中韩建交才重新续上,闲国大收藏家自然不会中断对中原大家的研究,可是小商小贩就没那条件。

    以李承的经验判断,眼前这位三十来岁的摊主,至多以为这是阮元的书法作品。

    喏,将两大家合作之品,当成一家之作,这本身就是大漏。

    李承认为是漏的第三点,这幅作品摆放的位置很不重要,只挂在边角,任风吹哗啦哗啦响,而没有做任何固定措施。如果是摊主看重的作品,那一定会用丝线稍稍固定一下。

    这就是经验了。

    喏!看似运气爆棚的捡漏,其实是购买者对摊主的“知识碾压”!

    任何一次捡漏,都是这样。

    泰勒挽着李承的胳膊,在这家书画作品摊位前晃荡,这个指尖戳戳,那个评评,似乎对什么都挺好奇的。

    摊主是一位三十来岁的男性,站在一堆纸质竖轴和书籍中,看着两人,应该也在评估顾客的身份。因为明天“旧正”,过年嘛,都希望逢年过节能宽绰点,所以,他的目光还是很专注的。

    等泰勒和李承两人絮叨中的一个空隙,他很麻利的插话,“两位是……准备买一件送给长辈的礼物?”

    额,这种猜测,常理上说是对的——闲国年轻人喜欢这种古物收藏并不多,年轻购买群体,主要还是用来送礼。

    李承就势点点头,笑笑,但很快目光又挪到泰勒身上,似乎关注重心在女友是否开心身上而不是礼品上面。这也是购买技巧——表现一种对购买品“可有可无”的态度。

    “两位,大概需要什么价位的礼品?方便问问长辈

    的寿庚吗?我可以给两位最合适的推荐。”摊主挺有经验,微笑鞠躬跟进一句。

    别看摊位不大,可是悬挂的字画中,还真有两幅颇能上眼的东西。

    摊位正中摆放的是李斗璜的竖幅,“将军入幕马嘶长,战罢松山月色凉。谁出数着御枚士,十面圜围阙一方。”

    李斗璜的字,真心不错,诗句也很好,可惜的是,这人是个超级大奸。

    终结李氏王朝的著名事件,莫不如“明成皇后遇刺案”。

    李氏王朝高宗三十二年八月十九日,公历1895年10月7日凌晨,在景福宫发生了“乙未之变”。明成皇后闵氏(1851—1895)在景福宫后苑的乾清宫坤宁阁中,被和国逸客用刀杀死。刺杀皇后的作战行动被和国方面称为“猎狐行动”,和国驻高利公使三浦梧楼亲临现场进行指挥。

    而在这一事件中,有两名“朝奸”被世人唾弃。

    其一和国人的帮凶,景福宫宫阙守卫队第二大队长禹范善,此人于1903年被高宗安排人暗杀。

    有第二大队必然有第一守卫大队,当时的景福宫第一守卫大队队长,就是李斗璜。

    与禹范善的莽撞相比,李斗璜更奸猾,他并没有直接参与刺杀行动,而是在案发当天,将第一大队所有成员全部拉出景福宫拉练(当时高宗准备解散训练队)。刺杀完成之后,群情激奋,国情舆论难以压制时,又快速控制高宗和景福宫,以行动支持和国人。

    受封为“伯爵”,任全罗北道长官,高利总督府要员之一,在高利近代史上有着浓重的一笔。

    撇开正治不谈,此人号雪岳樵者,一笔书法牛牛的!与当时的另一位书法大家孙在馨并称为闲国书法“二擎”。

    李承随手指指这幅竖轴,“这个什么价位?”

    摊主倒也诚实,笑笑,“这幅李斗璜的作品,如果是买回去自己赏鉴,还是很不错的,是我摊位上最好

    的一件作品,一千二百万(韩币)。如果是送给长辈,这件作品不是很合适。”

    一席话,基本能判定摊主的“胃口”和为人。这位摊主不算“奸猾”之辈。

    李承直接指指那幅阮元竖轴,“那幅字,什么价位?”

    “八百万。”似乎怕李承俩人嫌贵,又补充介绍,“那是上世纪清国一位大书法家的作品,被我国书圣金正喜前辈收藏过。如果长辈上年纪,应该喜欢这件墨宝的,值得收藏的真东西。”

    如同李承估测的一毛一样,这位摊主知道阮元,甚至知道阮元与金正喜的关系。

    但依旧不妨碍李承捡漏,这是见识和知识的碾压。

    李承打算就此拿下,结果旁边的泰勒来了一句,“这东西看起来灰突突的,不上档次吖!”

    额,她还没忘她的捡漏职责呢。

    这个价位,其实不算高,不过,既然泰勒说话,李承怎么也要抠出一点下来。

    “很抱歉,这幅作品我很喜欢,可是,价位稍稍超出我们的礼品预期,我们的计划是五百万韩币,先生您看怎样?”

    李承没敢还价太狠,闲国人的脾气有些轴,感觉你的还价伤了他的自尊心时,他还真就不卖!

    虽然摊主有些不太乐意,可李承的态度还不错,又可能这件东西压在手上时间太久。两人又协商几句,最终六百万韩币拿下这件陈文述诗、阮伯元书、金正喜藏的书法作品!

    刚付完钱,泰勒的手机响了,嫂子李明蕙来电告知,他们已经从崔家出来,稍后见。

    街是逛不成了,不过,收获不错。

    “怎么样?怎么样?这件东西,是不是宝贝?”一上车,泰勒就乐滋滋的问道。

    “找你哥哥要五千万,他不会少你一个子的。”李承嘻嘻一笑,将竖轴匣子,塞给泰勒。

    “啊啊!欧巴,太了不起了!”小丫头不是

    没见过钱,可是这么会功夫涨八倍多,太神奇!

    这就是捡漏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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