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马家夜宴
马老爷子的邀请电话，来得很及时，威尔斯和玛丽安娜正准备去餐厅晚餐。
老爷子邀请晚宴，这面子要给。
单说马文涛，今天出面阻止现金支票的好意，威尔斯就得领。这也让威尔斯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虽有富家子弟的傲气，可也不缺做朋友的义气。
更何况，老爷子在电话中放话，把今天扫的货，全部带上，如果入品级，他家聚源当铺将这批灰货处理了。
估计听马文涛说完今天的事情，马老也想看看自己眼力水平究竟如何。当然，收货也是真的——这批灰货处理给聚源当铺，价格肯定要比市价低。
威尔斯乐得如此，没有交易证书的灰货，处理的难度不小。
来接俩人的是马家管家，威尔斯见过一面，他开着一辆加长林肯。
见威尔斯想留下那幅画框，那管家半鞠躬说道，“李少爷还是带上吧。今晚我家老爷也在家，他很喜欢西方艺术。”
马文涛的父亲马伯瑞？聚源当铺现任当家人？
威尔斯还真没见过，点点头，将下午买得东西，全样搬上林肯车。
晚宴依旧设在马老的住处，石狮子守门，红砖院墙，塔式挑檐，三层砖楼。
“这是阿里汉的家？还真是雄伟……啧啧。”碧水语夸奖的词汇很贫乏，玛丽安娜第一次见这种中式建筑，啧啧称叹，想来想去也只想出个雄伟。
那位管家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呵呵，小家子气，见过紫禁城吗？见过长城吗？
这次有迎客的，马文涛和他的未婚妻黎琛，站在花厅前。
“叨扰了！”威尔斯李和他握握手，递上刚路过买来的礼盒，那位管家接过去。
“谢谢！欢迎你！还有玛丽小姐。”马文涛同样很正式，与黎琛俩人，分别与威尔斯、玛丽安娜见礼。
大厅中有不少人，马朱明老爷子，不用说，威尔斯先见礼。
有过一面之缘的马夫人陶蓉，他身边的中年男人，马伯瑞，也就是马文涛的父亲，神色颇为威严，有些微秃，此刻，他笑
眯眯地接受威尔斯致礼，称赞一句，“真是年轻！”
陶蓉在旁边微笑点头，“很高兴再见面。”
旁边的两位，皆四十出头，男子一幅学者模样，带着金丝眼镜，女子盘着头发，横插一根凤瓒，风韵犹存。马文涛介绍，这是他的舅舅陶庵和舅妈伍瑞芳。
旁边一位与玛丽安娜年岁差不多的东方女孩，是表妹陶怡，碧水语名瑞琪。
还真是家宴呢。
马老爷子起头，拉着威尔斯李，聊了几句家常，马伯瑞和陶庵都很好奇威尔斯的身份，听说孤儿后又是一阵扼腕叹息，总之，态度上，还真将李承当成晚辈看待。
陶蓉、伍瑞芳、黎琛、陶怡四人陪着玛丽安娜聊天，能明显感觉出来，这种东方式招待客人的方式，玛丽很不适应，求助目光几次投向威尔斯。
没办法，这种作客场景，威尔斯李也没经历过，只得拍拍她的手背，聊作安慰。
正说着，管家带领俩佣人，将威尔斯今天下午买来的货品搬进来。
马伯瑞率先起身，哈哈一笑，“阿承，别介意啊。是我让老杜（管家）把你这些东西都带来的。我就想知道，让文涛心服口服的年轻人，究竟如何妖孽。”
“伯父太夸奖了。”威尔斯李连忙跟着站起来，“主要是机缘好。没有文涛，也遇不到这么好的机会。”
这算谦虚吗？嗯，姑且算吧。马伯瑞眼睛眨巴，瞪了眼自家儿子。
对自家儿子，他还是很满意的，可今天下午这事，太弄险了。芝城南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幸亏凑巧，那个姓李的小子，认识那帮人的头头，否则后果……
管家已经带着这两名佣人，一件件将物品摆放在铺着丝绒的长条桌上。
马朱明、马伯瑞、陶庵还有陶蓉几人，都围拢过来。
我去！长条桌摆满，一共二十六件！从东方玉器到西方宝石，从丝语古籍到西方画作，从玻璃料器到金银器，还有马鞭、小刀等剧冷门的物件，真真让人无语……
“这是你小子下午淘
的？”马朱明尽管已经很高看他，可眼前这些物件太让人难以置信。
如果只是东方传统藏品，鉴定广博一些，还能理解，可特喵的这里有一大半西洋藏品！文博圈的人，谁不知道“项目专精”四个字？
像这样广博的玩法，以前从未见过啊！
威尔斯李笑而不语，旁边的马文涛点点头，算是回答老爷子的问话。
马伯瑞眼神闪烁，他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儿子如此低眉顺眼，尽管知道削削儿子的傲气对他有好处，可真真见到后，做父亲的心底还是很不舒服。
他笑笑，顺手拍拍威尔斯的手臂，“真是前浪推后浪，这些东西中，有不少我都没接触过。小李，你来给我们讲
讲？”
语气很客气，考验的成份十足。
威尔斯李没拒绝，拿起长桌起手第一件，开始介绍。
“一级羊脂玉观音牌，大陆岳工，产于五六十年代，外销精品。”都是行家，不用介绍的很详细，至于价位……马伯瑞会评估的。
所以，威尔斯介绍的速度很快，拿起第二件。
“俄罗斯四层蓝水玻璃套娃。此物精妙之处在于纯粹靠工匠吹出来的，不是机械制品，能严丝合缝，称得上大师级作品，制造年份在五六十年代。”
第三件：“哈萨克马鞭，清中期工艺品，镶嵌绿松石四颗，玛瑙八颗，母牛皮硝制，古董级马鞭。”
“嘉庆粉彩大碟，这一件我就不多介绍。”
“十八世纪下半叶，圣国桑多斯圣餐盘，825银铜混比。价值体现在圣餐盘边缘雕琢工艺上，与传统手工雕琢纹饰不太一样，带有明显的新艺术时期独特的曲线与花型，更符合新教徒信仰，应该是桑多斯公司进入北羡洲后，开创的第一批产品，所以有些价值。”
“蒂芙尼花式银水壶，一战时间出品。特点在于蒂芙尼生活用银质水壶产量非常稀少，这尊水壶既有实用性又有装饰性，很适合收藏。”
所有物件，威尔斯李真正做到，信手拈来，脱口而出，特点、年
代，无不说得清清楚楚！
似乎为照顾大家，来自中华传统的藏品，他介绍稍微简略，对西洋藏品，介绍更详细。
神采飞扬的模样，看得玛丽安娜的心都醉了！
马家三代，这次真正心服口服。
很快到最后长条桌的另一端，也就是那幅西国画家马里亚诺福图尼的《自家花园》。介绍完之后，他特意加了一句，“马伯父，这幅水彩，我不出售。”
“精彩！果真英雄出少年！”马伯瑞鼓掌，这次不打折扣。
“小李，你怎么学的？”学者陶庵这么问的。
他出自陶世家族，也是经过名师教导，现在担任洛城聚源当铺的经理。洛城丝国人巨多，聚源当铺的规模甚至要比芝城总部还要大，其鉴定水平一向很自骄。
下午听马朱明和马文涛说起，他还不信真有妖孽，这会，他信了！
威尔斯李挠挠头，笑容有两分腼腆，“瞎看。”
陶庵一声长叹啊，这瞎看未免太骇人了！
下午和马家人聊天时，自然免不了要提到威尔斯的一些私密，对于威尔斯的“解离遗忘症”也有所了解。这会，他只想说，如果遗忘症有这般效果，老天爷，给我一棍子，让我也得解离遗忘症吧。
如果说现场最震撼的，莫过于马文涛的表妹，那位一直很文静的陶怡。
表哥马文涛的傲气、父亲陶庵的自矜、姑父马伯瑞的精明，她是最清楚不过。现在，这些人都折服于这个看起来“不甚出众”、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面前。
一双少女美瞳，整晚就盯着威尔斯李，不愿放开。
重新落座，马伯瑞吩咐佣人将这些艺术品重新收好，并安排两位聚源当铺的鉴定师在另一间房间估价。
陶蓉吩咐管家开席。
马家夜宴正式开始。
冷碟拼盘，煎炒烹炸，蒸煮熬炖，鸡鸭鱼鹅，雕花刻皮，让第一次接触中餐文化的玛丽安娜目不暇接，大呼过瘾，扯着威尔斯的胳膊问这问那。
这是真正的“宴”！马家已经将威尔斯李当成可以合
作的平等对象来款待。
马家吃饭不噤声，大家聊的挺不错。
晚宴持续两个小时，威尔斯陪着陶庵说话。
这时，旁边的马文涛突然咦一声，又叫道，“杜伯（管家），把电视声音开大一些。”
餐厅对面，悬挂着一台电视机，此时，nbc的女主播，正在播报新闻。他的一声喊叫，让大家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电视新闻上。
“……此案发生在一个小时之前，据受害人称，有肯尼迪机场工作人员参与作案，将他盛装艺术品字画的皮箱，中途替换……”
没明白，不过，很快画面接进来。
我去！横山郡的柿饼脸出现在电视机中！
惶恐、愤怒、茫然、害怕、无助，柿饼脸上清晰地集中无数的负面情绪，面对镜头，他举起的右手颤抖着，似乎要抗议，一开口就是一骨碌的和国语——这会只是本能的在诉说，根本不记得这是碧水语国家。
他身边是横山冠一，面色煞白，靠在一处栏杆上，浑身发抖。
还有一位更熟悉，一脸悲愤的小潘有司！
他的话语很有条理，很快吸引采访记者的镜头。
“是的，我们抗议！一定有机场工作人员参与这起盗窃！是的，我们已经向机场警方提出诉求，请他们排查机场工作人员，尤其是那位摆渡车司机和行李搬运工。”
“我的朋友是
美秀美术馆多年资深从业人员，他的细心一直被人称道。如果不是周密的行动计划以及机场内部人员的配合，一定不会被人偷天换日的。”
“那是一幅价值连城的画作，没错，价值连城！《秋山图》，创作者是一千多年前的画家！这幅画作刚刚在西金展出一个月！”
关仝《秋山图》被盗？
嗡，瞬间引发马家人的一阵惊叹！
“是的，所以我认为是一起有预谋的周密的盗窃案件！我们不排除起诉肯尼迪机场！”
看着小潘有司在镜头前“义愤填膺”的样子，威尔斯李恨不得放声大笑！
《秋山图》！距离自己，仅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