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都是戏精
是的，赵帆很有压力。
他已经有些后悔来这里交易，北羡洲舟国人的野蛮和未开化的传说，听得太多。
这可是几百万的交易，出现任何一点差错，都能让他前半辈白干，指不定还有牢狱之灾，至于前途，那就更不用提。
由不得他不小心谨慎！
一下车，他就对同行的另一辆车司机对了下眼神。
这位一直默默无闻的同行者司机吴曜，同样不是简单人物，来自总残二部，具体资历连赵帆都不是很清楚，是临行前方正推荐的人选。
吴曜依旧面无表情，对他点点头，示意赵帆走在前面，他自己则拎着一只皮箱，里面盛装的是十多公斤的美钞——今天的交易货币，紧跟在魏老和郭老身后。
上午十点，果真如威尔斯李所言，酒吧中空无一人，只有一位舟国酒保在柜台里，熟视无睹的擦拭杯盏。
威尔斯李招呼四人在边角处坐下，并亲自从柜台处，端来几杯黄橙色的饮品，放在各人面前，“大家尝尝这边的饮料，奇恰，七种玉米打制的特色饮品，非常香甜。”
魏老与郭老端起来喝了一口，随即没再碰，魏老更是笑着解释，“老啰，太甜，不敢喝！”
至于赵帆和吴曜，只是象征性捧捧杯，沾都没沾。
明白对方警惕什么，威尔斯李笑笑，自顾自的喝了一口，然后大大的吁了口气，似乎真是什么绝妙美味。
“小李，人呢？”赵帆急着交易，踢踢威尔斯，轻声问道。
威尔斯朝酒吧后门努努嘴，“马上来。”
正在赵帆忐忑不安时，酒吧的后门被推开，走出三人。当先一人都认识，庄园的黑人莱斯利，后面两人则一身舟国民族装饰，眉角绘纹，头戴饰巾，脖戴牙器项链，身着舟国短衫和布裙，身型相当彪悍，年岁难以具体判断，估计也就三十、四十？
见到四人，当
先那位站定，对着莱斯利一顿嘀咕。赵帆判断应该是询问自己一行是不是交易对象。
三人一出现，只见威尔斯李站起身来，热切的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嘀咕，对方对着他点头微笑——关系挺熟。这是赵帆的判断。
威尔斯引着俩人过来，赵帆注意到后面一人手中提着一只皮箱，应该就是今天交易的货品——威尔斯口中的康熙仿宣德洒蓝釉执壶。
等威尔斯开始介绍时，赵帆一愣，有些意外，“小李，他们……不会碧水语？”
威尔斯李满脸笑容，点头说道，“其实碧水语在舟国保留地并不通行，很多人不会。克洛维斯的碧水语就不是很好，他是肖肖尼部落长老之一。”
愁容满面啊，赵帆搓搓手，“不会碧水语，怎么交易？”
“我和莱斯利负责翻译，难道赵总担心我会骗你？”威尔斯李拍拍胸口，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赵帆看眼吴曜，尽管二人都是心有疑虑，可也只能这样，任由莱斯利和威尔斯李在旁边和那两人嘀咕。
一场有威尔斯李主导的奇怪交易，就此展开。
好在货品不错，皮箱一打开，郭老和魏老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即便是赵帆自己不太懂瓷器，也能感觉到这件器具自身所散发出的独特魅力。
郭老主鉴，戴着手套，将执壶从皮箱中取出。魏老帮衬，从提包中掏出放大镜、聚光手电，还有一柄长长的折弯内窥镜——这是检查器具内部是否有缺陷的特别工具。
这工具，还真全乎。
郭老第一声感慨般的长嘶，来自于壶盖——那里有一道隐冲！他将壶盖取出来时就发现这道隐冲，随即指给赵帆和魏老看。
“小李，你电话中可没说这件器具有残啊？”赵帆当即点出，这是为稍后还价做铺垫的。
隐冲也是残，会影响整器的价值，但这条隐冲是在壶盖
上，并非壶体，而且也没有引发脱釉脱胎等问题，所以算不得多严重。
威尔斯李很快回怼过去，“赵总，您不会不知道，器无小残不值大价吧？”
这也是一句行内话，意思是，每一件古瓷器经过几百年的传承，如果没有磕碰等印记，依旧完美无缺，那基本就可以断定这瓷器是赝品假货，不值得花大价钱购买。
他将这道隐冲，当成真品的一条验证。
赵帆哪说得过他？只得翻翻眼，继续等魏老郭老鉴定结果。
郭老正在看壶底虚款“宣德年制”，时不时用未戴手套的手指在白地胎上搓搓。再次对魏老点头，也就是认定威尔斯的判定——康熙朝仿宣德器。
两者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胎体——康熙仿宣德器，胎体更白，份量更重。
郭老目光再度回到壶身，从底部开始向壶颈部，一点点细察。
这是鉴定接底或者老胎复烧作伪。
釉色清亮，包浆浑厚，器型完整统一，重心持恒，不是赝品。
老
先生还不放心，拿着内窥镜，配合手电，将壶内部分又仔细看过一遍，最终对魏老点点头，算是认可这件瓷器为真品。
郭老看完之后，魏老上手复检。
他虽然主攻字画文书，可瓷器鉴定也挺强的，一丝不苟的将这件执壶重新检测一遍。
前后花了足足半小时，魏老将洒蓝釉执壶重新装回皮箱。这次，他没有让皮箱离手，而是摆放在桌面上，让赵帆手臂压着。
“小李啊，问问你这位朋友，这件东西，多少钱可以出手？”魏老取下老花镜，用布擦擦，开口说道。
终于到谈价钱的阶段。
威尔斯李眼睛眨巴一下，他自然不会在这里让对方亮出那么多币现金——如果真的那样，极有可能自己都走不出这个舟国部落！
现金支付，只能在庄园内进行！现在又到表演时刻。
“魏老
、赵总，你们稍等啊。”
威尔斯李扭头和那位舟国头人克洛维斯急速嘀咕几句，两人似乎在争执什么，然后那位舟国头人，又瞪着赵帆一行看了看，似乎有点无奈的点点头。
这情形，让赵帆一行人莫名其妙。
只见威尔斯李再度回头对他们笑着说道，“魏老、赵总，刚才我已经说服克洛维斯，他授权给我，让我来负责这次交易。”
呃？赵帆翻翻白眼，我们两边驴头不对马嘴，原本就是你在中间负责好吧？
不过，威尔斯李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大吃一惊。
“我告诉克洛维斯，鉴于客人对交易的安全性不太放心，需要将支付地点放在我们双方都能安心的地方，也就是艾尔玛湖庄园。克洛维斯最终同意我的建议。”
这就有点意思。
威尔斯李还真是“好人”呐！在去过两次的艾尔玛湖庄园交易，自然要比这神秘陌生的肖肖尼部落更好。
“好！这就走！”赵帆巴不得这样。
他伸手就要拎着装执壶的皮箱，却被威尔斯一把拦住，示意莱斯利过来拎着。
“赵总，你还是坐我的车，让莱斯利跟着你们那辆。”
这样安排最好，赵帆哈哈一笑，拍拍对方肩膀，“小李是个好同志！”
这骂人呢？威尔斯李翻翻白眼，以为我不懂啥意思吗？
魏老和郭老先行上车，威尔斯再度叮嘱莱斯利两句，他和吴曜一人一只皮箱，共乘一辆车。
“他们……不去？”见那两位舟国佬没有上车的意思，赵帆诧异的问道。
“全权嘛，当然就不需要他们出面！”威尔斯李对赵帆眨眨眼……
这让赵帆再次想多了——莫不是这小李想要在交易过程中，从货款中节流一部分？
也不对啊，这么一大笔现金交易，对方竟然如此放心？这不合理啊？
合理不合理，现在赵帆没想那么多，离开这
里交易显然是上上之选。至于交易对象，管他是舟国人还是威尔斯李，反正货品在那就行。
交易是一对一的，威尔斯李对赵帆，地点在书房。
双方你情我愿，八十万美刀，四万中介费，一札札摞书房办公桌上，码成一堆！
没有交易合同，没有见证者，更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尽管这件东西威尔斯李很喜欢，但也是个麻烦，捂在手中指不定哪天就引爆。现在处理干净，自己也能放心，挺好！
如此巨量的现金，看得威尔斯一阵眼晕。等赵帆拎着瓷器皮箱出门，他赶紧将其扫入书柜抽屉，然后抽出两扎，塞进挎包，锁好房门。
魏老一行已经起身，正准备离开。
威尔斯李也没有挽留，送他们一行出门。
“你的奖励！”客厅没有他人，威尔斯李从挎包中抽出一札，递给莱斯利。
“这……”莱斯利一愣，这一刀足足一万羡元呢。
他接过去却有些担心，“威尔斯，没问题吧？”
没人是笨蛋！威尔斯花费心机请人做戏，这桩交易自然有风险的。
“有什么问题？”威尔斯李直视对方的眼睛，然后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简单解释一句，“这件东西在羡国过不了海关，你懂得。”
莱斯利耸耸肩，心道，我懂个屁！还是这一万块来得实在！
…………
车子驶出庄园，一直没有说话的吴曜，突然对副驾驶位置上的赵帆说道，“今天的交易有蹊跷。”
是啊，有蹊跷！
赵帆同样经验丰富，可有蹊跷又怎样？自己买来正品货色才是主要的。至于这货究竟是威尔斯李的，还是舟国人的，在他看来，不重要！
他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而是问道，“海运那边安排妥当了吗？”
是的，这件货要走海运集团的集装箱货轮回家——几十万吨级的货轮，藏这么一小件东西，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