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海东青
姜朔是个还算守礼的人,爱重爱重便是深爱和尊重的意思。
他一边艰难抵抗柔情攻势,一边哑声劝说,不想就此突破底线。
可终究还是沦陷了。
且一发不可收拾。
姜朔和荆时越不同,因为年轻有朝气,喜欢就放肆,还能拉下脸撒娇,在大狼狗和小奶狗间任意切换。
虽然吃肉的眼神有些凶,本质上是当不了小奶狗的,但披羊皮来装乖也挺有趣的。
放纵有放纵的快活,克制有克制的缠绵,陆凝霜说不上更喜欢谁。
晚归的荆时越站在门口,紧抿着唇听着少年情欲浓重的音色,以及少女娇弱的轻喘,表情很是不好。
他天没亮就顶着风雪出门,殷殷切切的整理膳方,忙到太医署里的同僚都走光了才离开。
一天里,只啃了个带去的冷面馍馍和一壶凉掉的茶水,回来就惦记着给她诊脉,结果呢?
她却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把他当成什么了,随用随弃的物件,还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
荆时越感觉被灌了一大桶的黄连水,苦得张不开口。
准备叩门的手举了半天,却始终没能叩下。
最后愤然甩袖,大步流星的离去。
本该在主屋一里一外守着的白芷和茯苓,蹲坐在东厢廊下的门槛儿上,扒拉着晚饭低声说着小话。
“白芷姐姐,我们为何不拦荆太医呢?”
“他早晚都要接受现实,现在不过是提前让他知晓,好摆清自己的位置。”
“可是你不怕他闯进去坏事?”
“他不会的。”
“为什么?”
“荆太医是高傲的,不会愿意让别人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
姜朔一朝开荤,总觉不够。
嘴甜的哄了佳人一遍又一遍,直到少女皱起眉头,他才意犹未尽的化身蝴蝶,飘飘然的飞过墙头。
“咚!咚!”
“咚!咚!”
“关好门窗,小心盗贼。”
打更的声音远远传来。
不知不觉间,二更(晚9点)到了。
白芷伺候好陆凝霜沐浴,又用棉巾绞干了头发,将少女放回被窝好生歇息,留了茯苓在床前守着,这才径直往西厢房走来。
姜世子有些放肆,弄伤了小姐,她来找荆时越是为特殊处的伤药,以及避孕还没副作用的朱颜丹。
这样做是很伤人,可那又如何呢?
小姐才是第一位的!
“叩叩——”
“叩叩——”
“荆太医,你睡下了么?”
白芷毫不犹豫的叩响了房门。
屋内,荆时越有些恍惚的抬头。
面前的桌案上,亮着屋内唯一一盏油灯,灯芯没人打理,已经快沉进了灯油里,昏黄的火光照不清他的脸庞。
他闭着眼坐椅子上调整呼吸,青色袖摆上沾满了墨痕。
桌面和地上,散落着几十个因为写废而揉掉的纸团。
他根本静不下心来,一想到站在屋外看到的场景,手就不受控制。
是愤怒,是心酸,是不甘。
没得到回应,白芷又敲了几下。
“荆太医?”
“荆太医?”
“荆太医,我来取朱颜丹。”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刺得荆时越心脏鲜血淋漓。
他攥紧了双手,白玉镇纸都被巨力捏出了裂纹,听着越来越急的敲门声,直接吹灭了灯火。
朱颜丹啊,二小姐,你都不避讳我一下的么?
翌日,荆时越很早就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收拾干净的桌案上,赫然放着一只装有药丸的锦盒。
白芷将锦盒取回,同陆凝霜说了这件事,陆凝霜接了一枚朱颜丹咽下,脸上没什么波澜。
午休时,姜朔又来了,身后跟着一名拎着铁笼子的两米壮汉。
他先进了屋,抱着陆凝霜偷香窃玉了一番,然后将下巴搁在陆凝霜肩上,像哈巴狗一样说道:
“霜妹妹,外边那只海东青是我以前训的,速度奇快。你要是想我了可以给我写信,最快两三日就能到我手里。
还有,年关将近,觐见的外国使者,回京述职的外地官员纷纷往奉都赶,人多杂乱,是最容易生事端的。
你素来柔弱,我担心你被人欺负,所以我把阿勇给你。他天生神力,性子敦厚,忠勇无畏。
我把他留下来保护你,出门的时候带上,无论是当车夫还是拿东西的苦力都行,好让你的安全多一分保障。
你平安了,我才能放心。”
沉香院很大,多养一个也是养。
只是陆凝霜不希望多个眼线,更不希望有人管自己。
玉手从姜朔的衣领探进去,在他耳边调笑道:
“朔哥哥不会是让人来盯着我的吧?”
姜朔咽着唾沫,心猿意马,“不、不会。”
他有那个心却没那个胆子,因为他炸掉那样做霜妹妹一定会生气的。
滑腻的指尖揉搓起来,陆凝霜忧郁叹道:
“可我也不想要个不听话的。”
姜朔隔着衣衫按住她的手,红着耳朵承诺道:
“这你放心,我让他只听你的话。阿勇幼年高热,心智只有十岁出头的样子,最是一根筋了。”
这样说来,跟茯苓挺像的。
“行吧,你都这样说了,我就收下了。”
夜晚又开始风雪交加。
呼呼的冷风吹得人满心惆怅。
天还没亮,姜朔便骑着马,带着一队人轻装简行的离开。
出城的身影逐渐被风雪淹没,留下一路马蹄印。
刮了两阵儿风后,马蹄印也消失无踪。
站在楼上目送姜朔离开的陆凝霜蹲下身,摸了摸陆谨的头,轻声道:
“去吧。”
陆谨机敏又灵性,又是西北孕育的雪狼,说不定能给姜朔一点儿助力,
只希望,阴气沉沉的败军将领离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远一点。
不然就太可惜了。
“啊哟,什么东西?”
正在上楼的男人被忽然窜出的白影撞了趔趄,等他准备追责,陆谨已经和外边的风雪隐在了一起。
陆凝霜闻声扭头,对上了一双满含愧疚的桃花眼。
“霜儿——”
竟是萧衡光那个晦气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