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说罢曾有功调转马头,就要撤军。
赵县丞怎肯放他走,这声铳响让他确认前方果然有贼情。
自己家的财物很可能就在贼寇手中。
他一把拉住曾有功的马缰,厉声说道:“曾将军,你敢临阵退缩?且不说前方只是几个蟊贼,就算是千万鞑子,我等也要奋勇杀敌以报君恩!”
曾有功敬他是个文官,一直礼让三分,毕竟朝廷里头都是文官当道,其中关系错综复杂。
但是自己乃是东江镇的千总,真要翻脸,毛帅自然可以为他做主。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给这文官三分薄面,喊过一个斥候低声吩咐几句,那斥候便匆匆去了。
“我等且再等等,刚才那声铳响或许是山中猎户所放也有可能。”
赵县丞翻了个白眼:“猎户粗鄙,怎么可能有火铳。”
他指着远处的山口说道:“本官也不跟你绕弯子了,家父所带的财货八成就在这山坳之中,你我齐心上前,若是夺了下来,除了我家财货,山中其余物资都是你的。”
“若是畏缩不前,本官定要参你一个临阵脱逃之罪!”
曾有功默然不语,心里却恨不得一刀砍死这个贼斯鸟。
过不多时,还不见那斥候返回,算上之前自告奋勇上前的那人,已经有两个斥候一去不回了。
曾有功正烦躁之时,忽听到林中传来一声惨叫。
赵县丞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问道:“将军,前方已经厮杀开了,我等还要等到何时。”
曾有功牙一咬,喝到:“列阵上前,搜山。”
赵县丞也挥了挥手,家丁们跟在兵士后面一起行动,以防这些兵痞手脚不干净。
四百正兵穿着棕灰色破破烂烂的鸳鸯战袄,头上戴着大檐帽走在前面。
手中的武器有大刀、长枪、腰刀、盾牌等,火器有三眼铳、迅雷铳、鸟枪。
这是靠着登州的水运方便,才算是获得了一些应有的补给。
不过重型的五雷神机、一窝蜂、后堂榴弹炮、将军炮,那些东西都留在城内,没法带出来。
曾有功的家丁全都骑着战马,马鞍上挂着三眼铳,背后背着弩弓,手里提着长枪。
他们全都围在曾有功的身边,没有参与行动。
这些人是曾有功保命的本钱,他们的补给待遇最好。
至于民夫辅兵,已经在后面或坐或站的晒着太阳。
赵颂的那声铳响济尔哈朗也听到了,他当即命一哨前锋营前出增强侦查。
同时命令全军加快速度,分三路向铳响方向包抄过去。
鞑子属于正在上升期的势力,令行禁止,动作非常迅速。
不多时,前锋营一名步甲回禀,前方树林发现大股明军,大约三百多人,不远处还有好几百。
济尔哈朗大喜,攻城鞑子不擅长,但是野战鞑子没输过。
这些明军不消说,定是从金州卫出来的,若能全歼岂不是头功一件。
还省去了攻打金州卫的烦恼。
当即吩咐三个牛录额真,将毫不知情的曾有功包在里面之后,才同时发起进攻。
如果野战冲阵,或者攻城拔寨,鞑子都是命令仆从军先去送死,消耗敌人的攻城器械和其他战力。
等对方力竭之时,健锐营再带着马步兵一鼓作气冲杀上去。
而这种偷袭包抄,他们全用的真鞑子。
因为这些野人从小生活在山林里,捕猎狍子野鹿都能不发出丝毫声响。
那些呆傻的汉儿可没有这个本事,派出去反而坏事。
健锐营的粗莽鞑子身上穿着3层甲胄,最外面那层甲胄上刷了一层水,正月里冻成了冰疙瘩以增加防护强度。
他们弯着腰,口中叼着四五支重箭,手上的反曲猎弓上搭着一支重箭。
这种箭头是个月牙铲的形状,只在几步之内发射,可以造成恐怖的大伤口,中者立毙绝无幸理。
只听到远处一声梆子响,无数支冷箭一起射出。
这些箭都是瞄着面门发射的,如此短的距离,根本避无可避,刹时间惨呼声接连响起。
明军还未接敌,就倒毙了几十人。
曾有功等人大部分都骑在马上,看起来就是指挥核心所在,所以也是被鞑子重点进攻的地方。
早有一个不满编的牛录悄悄在林子边缘将他们围住了。
后路也被济尔哈朗亲自率领的健锐营截断。
一时间,箭雨如同飞蝗一般从树林子边缘射出,中箭者立即哀嚎倒地。
随后一百多鞑子手持巨木盾,狂吼乱叫着向着他们冲来。
曾有功大惊:“鞑,鞑子,怎么会有鞑子,快射,快撤。”
惊惶之下,语无伦次,身边幸存的家丁不知如何听令,有的点燃鸟铳的火绳开火,有的调转马头就往后逃跑。
赵县丞体如筛糠,在呼呼乱飞的箭雨中更是吓得不知所措,被身边家丁拖住马缰往后便撤。
殊不料后方马蹄阵阵,又一股更为雄壮的鞑子冲了过来,截住了他们的去路。
赵县丞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哆哆嗦嗦说道:“愿降,愿降!”
舒尔哈齐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奉大汗令,杀!”
曾有功一头扎进林子,口中呼喊:“左右护我突围,回金州重重有赏。”
赵县丞本想跟在他身后一起逃跑,却被数支重箭贯胸而过,当场口喷鲜血,死于马下。
鞑子们早已将明军杀散,满地都是乱窜的明军和民夫,鞑子只需追上去提刀猛砍就是一条人命。
赵颂在两百多米外的林子里趴着,看着这副场面摇了摇头:“明军毫无战心,遇敌混乱不堪,如何不败。”
连长周兴才在旁边急切的说道:“首长,下命令吧。”
赵颂问道:“大家都到位置了吗?”
“全都就位了,每隔三百米一个班组,可惜真正能作战的只有我们十几个人。”
赵颂无所谓道:“咱们的武器具有碾压优势,即使十几个人,也能杀他们个尸横遍野,不过注意距离,不要主动跟他们拼刺。”
“是!”
他拔出五四式手枪,瞄准一个追杀的越来越近的鞑子扣动扳机。
连续三枪都准确的命中了这名鞑子,两枪打在胸部,直接穿透了那名步甲兵的棉甲。
第三枪打中他的脸部,直接撕掉了他半张脸。
被追杀的几个明军听到前方传来枪声,连忙掉头往另一个方向逃跑。
殊不料,几乎同时,丛林中此起彼伏的响起一连串五六半清脆的枪响。
间或是轻机枪“哒哒哒”“哒哒哒”的三连射声响。
被追杀得失魂落魄的明军和民夫,如同被追赶的鸭群似的。
一会儿被鞑子追杀的一起往左逃,一会儿又被枪声驱赶的一起往右跑。
聪明一些的干脆撅起屁股,捂着脑袋趴在地上,什么也不管了。